八月乱长安(16)

作者:林轼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司马邺 ┃ 配角:杨清 ┃ 其它:末代皇帝司马邺的爱情传奇 立意:天道无常,真爱无价 从蓝田古道,到平阳皇宫;从秦王殿下,到亡国之君。他和她执手扶将,彼此守望。然大厦终倾,无力回天……点击展开

他指天立誓:“皇天后土共鉴,朕今日在此立誓,待吾军光复洛阳,再谈立后纳妃之事;在此之前,朕当以国事为重。如违此誓,神人共弃!”

麴允、索綝未料到一向和善的司马邺竟然如此决绝,都大出意外。但皇帝既然已经立誓,此事便无从谈起。

本该是一件喜事,最终竟然是这般收场,这实非两人所愿。也因为此事,一向和睦、勠力同心的君臣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分歧,也注定给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蒙上阴影。

从宫里走出来,索綝对麴允道:“那个姓杨的女官,一定要除掉!”

麴允则摇摇头:“此事不可鲁莽,若我等这般行事,乃是无父无君之举,君臣嫌隙大了,朝堂也就人心散了。”

索綝见麴允这般瞻前顾后,就甩开他自行走了。

另一面,司马邺怏怏地回了石渠阁。

杨清见他神色不悦,便走过来,向他行礼道:“陛下。”

司马邺恍若未见,径直走到座位上坐下。杨清见他脸色非常不好,也跟了过来,跪坐在他案边,为他研磨。

良久,司马邺方才问道:“姐姐就不好奇发生了什么?”

杨清一边研磨一边道:“陛下不说,想必是不想让妾知道,妾自是没有主动询问的道理。”

司马邺注视着她,望着她满是柔情的一双美目,叹了口气道:“清儿姐姐,我不能娶你了。”

杨清放下手中的活计,淡然道:“清儿从未妄想要嫁与邺哥儿为后,只愿在邺哥儿身边,每天看见你,就够了。”

这是她以往说过的话,今天,她还是这般说。

司马邺迟疑良久,才道:“姐姐,你真的不在意身份吗?”

杨清道:“这样不好吗?若是清儿真的为后为妃,就要守着宫中规矩,想见一面千难万难;这样清儿却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不是更好吗?身份这个东西,自小便不去妄想了,现在反而更加坦然。”

司马邺听杨清的话,不再做声,只是把她揽进怀里。良久,才轻轻地说:“在我心里,清儿姐姐是唯一的妻,此生都是。”

杨清听到司马邺如此表白,洁白的脸上又浮起几朵红云,她静静的依偎在己心仪男子的怀里,享受他的抚慰。

岁月静好,有时不需要一生,一刻就够了。

朕命由天亦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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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三年(315年),司马邺已经十六岁了。

十六岁的司马邺,已经和杨清一样高了。每当杨清为他更衣时,他不必在仰视这个让自己心仪的女子。在平视的目光中,看着她仔细忙碌的样子,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风情。

二十四岁的杨清,显得愈发的成熟。五年的时间里,她身上清静恬淡的气质渐渐地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成熟典雅的仕女风华。

而这种风华,更让司马邺无比着迷。

已经跨过了变声期的司马邺,他的声音显得沉稳有力,每一字句都显示着少年天子的威严。身体的变化让他的自信心与日俱增,他对杨清不再是一味的依赖,他再也不曾像刚刚登基时那般惶惶,不敢一个人面对黑暗,央求着杨清陪伴自己。而且,他对杨清也生出一种保护欲,让她依偎在自己怀中,不受任何的伤害。

他的这种变化,反倒让杨清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更让她在日常的相处中多了一丝惶恐。每次与司马邺对视是,那双俊朗的眸子射出来的炽热的目光,都让她没有勇气承受,甚至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怯意。

而每当自己被邺哥儿揽进怀中时,扑面而来的男子气息都让她沉迷;可每当她感受到他的体温逐渐升高后,又都会手忙脚乱的逃离,只留下司马邺一个人无奈地摇头。

白天的杨清总是在逃避司马邺的热情,夜里的梦境却一次次地出卖了她的心中所想。在无数次梦境里,邺哥儿和自己享受着鱼水之欢,直到醒来良久,脸上还是滚烫的;而自己为邺哥儿洗衣服时,也多次羞红了脸,邺哥儿在把衣服交给自己时也是一副面红耳赤的表情。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杨清就要忍俊不禁。

两个人都在刻意地回避着什么,不去触碰那个禁区。

与两人不断进益的感情相对应的,是长安小朝廷的江河日下。

从建兴二年(314年)到建兴三年(315年),没有什么值得大说特说的事情,无非是战乱、战乱,还是战乱。

先是建兴二年(314年)五月,噩耗从凉州传来:张轨病逝。

司马邺为此很是伤感,虽然张轨实际割据一方,但他对自己一向敬重,也是各地大臣唯一一个肯派兵保卫长安的。乱世当中,人人皆心怀叵测,这份难得的真情,司马邺始终铭记在心。

张轨死后,世子张寔继承了父亲的职务,执掌凉州军政事务,长安的小朝廷只能顺水推舟地予以承认。

六月,汉将刘曜、赵染等再次率军逼近长安。

战事一直持续到秋季,中间刘曜被汉主刘聪召回朝堂,赵染中流矢而亡,汉军的进攻再次无功而返。

面对汉军频频的进攻,整个小朝廷内部都弥漫着紧张的氛围。

司马邺反而显得坦然了许多,无论面对怎样的情形,他始终再也没有像建兴元年时,表现出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这种反应不仅仅是出于故作镇定,而是他内心能正视事情的结果。即使败了,他也不负司马家子孙的声名,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但他的内心里还有一丝侥幸,即使是目前风雨飘摇的局面,败亡是自己唯一的结果吗?他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拥戴自己的诸臣、将士,为了属地的百姓,他必须坚持下去并取得胜利。

还有杨清,如果一旦大厦忽倾,杨清的结局真的可怕到难以想象!

年轻的司马邺的肩头,不仅背负了重振山河背负了重复山河的重担,以及所有人的命运。

建兴三年(315年)十月,小朝廷的“老对头”刘曜再次兴兵来犯,攻下了冯翊郡,冯翊太守梁肃逃回长安。

若不是天气转寒,进兵不易,汉军的兵锋可能又要直抵长安城下了。

所有人都知道,小朝廷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失去了东北方的屏障,想要这般苟延残喘下去,都已经无法实现了。

司马邺怀着最后的希望,向南阳王司马保求救,秦州的臣僚纷纷劝止,建议采取自保的策略。司马保采纳了臣僚的建议,决定见风使舵,若来勤王的力量强大,锦上添花也未尝不可。

麴允曾想带司马邺投奔司马保,被索綝劝阻。因为到了司马保的地界,不仅司马邺将彻底沦为傀儡,秦州也没有他们两人的位置。

投奔的计划被终止,同时也宣告了长安的小朝廷,已经彻底被各地的宗室、大臣、将领抛弃了。

形势至此,司马邺心里彻底绝望了。

建兴三年(315年)腊月,殷循再次来到长安城。在石渠阁,殷循见到了与自己想象的相去甚远的司马邺。

在殷循想来,面对这样的绝境,司马邺即便不陷入崩溃,也该是一副萎靡的样子才对。

可他亲眼看到的司马邺,神采奕奕,奋笔疾书,一点也没有深陷绝境、随时成为亡国之君的觉悟。

寒暄毕,殷循开门见山道:“如今朝廷的情形,不知陛下怎么看?”

司马邺苦笑道:“无他,苟延残喘尔,能撑一日算一日吧。”

殷循问道:“陛下既然如此想,何不顺其自然,又何必这般,做螳臂当车的姿态?”

司马邺道:“便是注定最终如此,我也必将抗争到最后一刻。”

殷循摇头苦笑道:“何必如此。”

司马邺注视着殷循的眼睛,坚定地道:“天道如此安排,乃是上天的事;我如何应对,是我的事。便是天道安排我注定败亡,我偏要抗争到底;等到了我殡天那日,我还要问问:纵是气数使然,我司马氏不修德行,至江山易主,宗庙不得血食,可庶民何辜?要历经这人间炼狱。”

殷循怔住了,喃喃地道:“可天道终究难违。”

司马邺笑道:“殷兄化外之人,也开始谈天道了吗?”随后断然道:“我命既由天,也要由我。若要我这般就认命,绝不可能!”

终南山,那间茅草屋,檐下的并蒂莲兀自茁壮地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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