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乱长安(11)

作者:林轼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司马邺 ┃ 配角:杨清 ┃ 其它:末代皇帝司马邺的爱情传奇 立意:天道无常,真爱无价 从蓝田古道,到平阳皇宫;从秦王殿下,到亡国之君。他和她执手扶将,彼此守望。然大厦终倾,无力回天……点击展开

可是究竟有什么不同,他不明白。

毕竟爱情这个词,对年仅十三岁的他而言,还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

为殷循接风毕,司马邺带殷循来到了他的书房。这里曾是他父亲司马柬的书房,房中的珍玩、案牍早已被劫掠一空,只剩下不值钱的灯盏、陶土摆件。这些摆件保留完好的也是不足两成,其中一排残破的陶埙十分抢眼。

“殿下可是喜欢陶埙?”殷循明知故问道。

司马邺道:“我倒是也略通一二。是家父酷爱音律,尤其好埙,这些都是家父留下的,可惜都被贼兵损坏了。”

殷循问道:“殿下可介意我一试?”

司马邺点头道:“如若不弃,殷兄请便。”

殷循抓起其中一支保存较好的黑埙,端详起来,只见这支埙通体黝黑,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可惜埙口被钝器砸掉一块,一看便知不能再吹出原来的声音了。他又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拿着埙对司马邺道:“殿下你看,埙上有字。”

司马邺还是第一次仔细端详这只放在角落的残埙,总觉得这支埙看起来颇为眼熟,仿佛曾在哪里见过相似的一只,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仔细一看,埙身刻有“永结同心”四个篆字,埙底是“司马弘度,太熙元年”的篆文。他自知司马柬表字弘度,太熙元年距今已有二十二年,那时的司马柬已二十九岁,所以这埙自不可能是他送给夫人的结婚信物,只有一种可能——

这是司马柬给自己未来儿女约定婚姻的信物。

这么说来,自己竟早已被许过亲了!

可是司马柬约定婚姻的是谁家?他家后来可有孩子?是男是女?

这些问题一股脑地涌上司马邺的心头。

殷循见司马邺面色沉重,就知道自己的目标已经达成了一半,便假意问道:“殿下,这埙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司马邺答道:“如果我所猜不错,这埙大概是当年父亲与他人约定子女婚姻的信物。”

殷循作惊骇状,问道:“殿下可知秦献王约定婚姻的是谁家?”

司马邺摇头道:“年岁久远,物是人非,就连这长安府中可能知晓旧事的管事都逃亡下落不明,我也不知道父亲是和谁家约定了子女婚姻。”

殷循劝慰道:“殿下无须为此烦心,先人所有安排,自是出于为子女幸福考虑的一片苦心。只是这些年朝堂动荡,永嘉五年,洛阳朝廷几乎被一扫而空,这婚约大多数已经做不得数了。”

司马邺想起去年洛阳城破、皇室蒙难的惨事,也不禁黯然点头。

意外发现一桩旧事,让司马邺总是不禁去想:当年父亲约定姻亲的一家,现在又在何处?他家可有子女活到现在?倘若真的是一位姑娘,这个按约定本该与自己白首扶将的女子,她是否有一个好的归宿?

这些念头不断涌上心头,使他夜不能眠,辗转反侧,也由此忽略了殷循的那番话。

睡在外间的杨清也久久未能入眠,殷循撞破她心事的话,也让她患得患失了起来。虽然她打定主意,不论怎样,她都将对司马邺的那份感情埋在心底,就这般默默地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守候他一生。

毕竟她总是告诉自己:喜欢他,只要看到他平安喜乐,就足够了。

可是,虽然这么说,也一直这般安慰自己,当他总是看不到、甚至忽略自己的情意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确是这样难受。

是自己的感情不够纯粹吗?还是一个人的单恋就是这样的苦涩?

她不知道答案。

其实岂止是刚刚二十一岁的她,这世间,能真正参破情爱的,又有几人呢?

枕着手臂、躺在王府客房屋顶上的殷循,此时却惬意得很。此行的目的,就是把这双年轻的男女推进爱河,现在只差一层窗户纸还没有捅破罢了。

他一边看着天上的星河,一边把壶中的仙酿大口大口地送入口中,嘴里还嘟囔道:“师兄啊师兄,你这少司命也真是的,非要让他们原本就不甚幸福的一生再起波澜吗?”

没来由的一道闪电划过晴朗的夜空,殷循知道这是少司命对他抱怨的不满。

殷循懒洋洋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的吩咐,我去照做就是了。”

天色刚刚放亮,晨光尚未破晓,司马邺就在梦中清醒了过来,仿佛睡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还感到一点气闷,就趿上鞋子,想去外面透透气。

蹑手蹑脚地走到外间,看到杨清还在兀自睡着,平日里她也不会在这个时间起来的。想到杨清夜里睡得向来很轻,为了不把她惊醒,他连大气都不敢出,正欲悄悄地走出屋门,却在余光瞥见杨清怀里抱着的什物,不正是那晚自己吹过的那枚埙?而且是和书房里的那只残埙一模一样的一只!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看着那只残埙感觉似曾相识了。

不带一点声音地走过去,轻轻地从她怀里取出那枚埙,司马邺端详了起来:埙体上刻着“缔结良缘”四个篆字,埙底同样有“司马弘度,太熙元年”八个字,和书房里的那枚残埙,正是一对。

原来父亲约定了儿女婚事的对象,竟然是杨家!而自己思索了整整一夜的那个“她”,竟然已经跟在自己身边整整半年了。

震惊、愤怒、慌乱,这些情绪瞬间涌进他的脑海。

之前让他困扰的一些事,他瞬间明白了——

她对自己的百般爱护,不仅仅是身份使然,不仅仅是两人之间沾亲带故,还有她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如果不出意外,她将是秦王的正妻,而自己虽然是过继给父亲嗣位的,但这份婚约依然要维系。

但父亲去世后,杨家坏了事,这桩事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提起了。可从她怀中的埙,和她对自己的态度,分明在告诉自己,她明明知道这一切!

可是她明明知道一切,她为什么还瞒着自己?

愤怒过后,是慌乱——

就算真相大白,又能怎样呢?

这份婚约的前提已经不在了,自己虽然贵为秦王,但自己的婚事注定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一个诸侯王的正妻,必须经皇帝首肯后,才能被载入宗正府的皇家玉牒;况且两个人身份的巨大差距,就像是一条鸿沟,隔在两人之间。

可是,也在此刻,司马邺突然明白,自己对杨清那种独特的感觉,正是男子对女子的倾慕,自己喜欢了她。

是的,他也喜欢上了她。

正是因为自己喜欢了她,才深深地享受她的陪伴,她的照料,当有她在身边时,自己就有一种安定的感觉。

此刻的司马邺并没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有一个本该成为自己正妻的女子,这个女子却意外沦为奴籍,成了贴身照料自己的人。在长期的相处中,自己喜欢上了她,却又很难娶她为妻。与此同时,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否也是一般喜欢自己的。

就连面对乱兵、深陷绝境时,司马邺似乎都没有这般慌乱过。

正当司马邺站在榻前焦头烂额时,杨清也伴着口中的一声“邺哥儿”醒了过来,当她看见榻前手里拿着埙的司马邺时,梦里的柔情蜜意瞬间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昨夜入睡前一直在思索着殷循的话,入睡后就梦到了和司马邺偕骑踏青的情景,梦中的他和平时一样温文尔雅,自己却不是平时的模样,而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少女,肆无忌惮地笑;当他们停下来时,他把自己的头揽到自己的胸膛上,可是他明明不是比自己还要矮半头吗?梦里的自己带着这些疑问,享受着他的抚慰,直到他把自己放倒在草地上,轻轻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情急之下,自己叫住了他,却喊出了声……

可当回到现实中时,自己的呓语恰巧被拿着埙的司马邺听见,杨清也陷入了混乱,她腾地坐起来,只是口中无力地喃喃道:“殿下,我……妾……”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马邺见杨清醒了,将埙送至她眼前,问道:“此事你一直知道,是也不是?”

杨清的心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反问道:“殿下指的是什么?妾不明白。”

司马邺强忍怒气道:“父亲曾与令尊约定过儿女婚事,这件事你早就知道,是也不是?”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颤抖的手却无法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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