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终相见+番外(11)

作者:乃糖包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我曾经是最不受宠的公主,他是敌国的将军。本不该有爱,可他却被我抬眼的那一瞥击中。淡漠、破碎、空洞,那一刻就好似我才是追逐猎物的野兽,其中的残忍意味让他热血沸腾。 点击展开

钟疏将我紧紧搂在怀里,箍得我透不过气。他将脸贴着我,哽咽着说:「是我无能。遂遂,是我无能。你打我,骂我!」他捉住我的手想去打他自己的脸,然而我的手软绵绵的。他看着我的眼睛,蓦然慌了,紧紧捧着我的脸,「遂遂,别这样看着我。遂遂!遂遂!你还有我!还有阿斛啊!别这样好不好!」

我的眼底漆黑一片,钟疏很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轻轻将脸贴上来,生怕弄碎了一个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道:「遂遂,遂遂,你哭一哭,你哭一哭。」

然而我的眼底一片干涩,只是脑海中轰鸣不止,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一样紧紧抓住钟疏这根稻草。然而于事无补,我陷入一片沼泽似的无际黑暗中,痛苦如同泥淖一般将我掩埋,敷住我的口鼻,就在我喘不过气的时候,后颈突然剧痛,紧接着我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要结束在这梦里了。

梦的最后我又梦见母妃坐在我的床榻边,嘴角的笑好似温柔浮动的水流。我浑身累极了,半眯着眼睛看见她走出去,又牵着一个小女孩回来。

我看不清那女孩的面容,只闻到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奶香味。她短胳膊短腿的,笨拙地爬上我的榻,钻进我的被子里,四肢紧紧缠着我。

我的心软成一摊泥,抚摸着她软软的发。

我突然觉得很累,浑身都动不了的累。我拉了拉母妃的手:「母妃,我好累啊。」

母妃弯过身,从我怀里抱起小女孩,亲了亲我的脸,「那就睡吧,睡一会儿。」

「好。」我的眼皮子耷拉下来,「我就睡一会儿。母妃,你要记得叫我。」

我意识迷糊之时,看见一团影影绰绰的光影,背着我走出去。

我内心突然一阵恐慌,罩得我喘不过气。

于是我勉力爬起来,追出去。

屋外停了辆青布马车,母妃扶着女孩上了马车。

我提起裙摆追过去,额上的汗珠细细密密冒出来,凝成一大颗悬在我的睫毛,欲落不落。

马车就在不远处,仿佛触手可及,我心里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幸好。幸好。

我甩了甩头,却恰好把汗珠甩进眼珠里。

眼睛顿时一阵火辣辣地疼,就好像一滴辣油滴了进去,血丝犹如蜘蛛网般迅速弥漫开来。

我透过迷蒙的视线,看见那顶马车远在千里之外。

顾不得迅速红肿的眼睛,我像疯了一样追着马车跑。

「母妃!翘翘!停下!停下!」

快停下来啊!

我还没上车呢!

她们去哪?到底去哪?!

巨大的恐慌笼罩着我,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蓦地,身边的气流波动似乎停滞了一瞬,紧接着马车在我眼前发出一声轰鸣,毫无征兆地炸开了!

碎片混着赤色炸开,将天晕出一片诡异的光。黑沉沉的天逼近拉下,紫电劈开腐朽沉闷,冲着我的头顶直面而下。

「怎么会呢……」我嘶哑着嗓子。

痛苦犹如附骨之疽,顺着我的脊骨一寸一寸爬上来一直到我细嫩的颈上,张开血盆大口,张牙舞爪拍手狂笑。

嗤笑着我的无能为力,不自量力。

这梦又倒着做了一遍。最后的最后,我看见了自己。一个戴着精致的小金铃,穿着火红裙裾,满眼笑意,不知愁滋味的少女。

我睁眼,望见钟疏的头顶。不过几天的光景,他已然生出了几根白发。

我的指尖颤了颤,轻轻搭上他的脸:「皇帝,天亮了吗?」

钟疏将我的手送到嘴边轻轻吻了吻,嘶着声告诉我:「遂遂,天亮了。」

第六章

那个跟着奶娘来的宫女被捉来御前。她很是抗拒,咬紧牙关,只说是她杀死了小公主。

她说小公主娇蛮,一个不顺气就打杀宫人。她被折磨过好几次,心中积怨,昏了头就做出这样的事。

她的话自然没人信。然而三日后,她在牢中留下绝笔自尽。青穗告诉我,那个宫女是被翘翘从辛者库要来的。她会扎风筝,会编草兔子,还会养蛐蛐,翘翘很喜欢她。她还说,这个宫女在宫外头有一个卧病在床的母亲,和一个弟弟。就在昨日,被上门讨债的债主打死在家里了。

我沉默不语。这样的腌臜事,从前我在宫里头看多了。深宫里头,每一块砖下面埋的都是含冤者未散的骨肉。

那天晚上,钟疏抱着阿斛来椒房殿,一直沉默不语,就坐在桌旁。

我知道他已经查出些什么了,也明白他在顾虑些什么。

秦淮当年被废了双手,成为全长安的笑柄。她本就是个睚眦必较的人,此事怎可能轻轻松松揭过?

然而秦家势大,却大不过皇家。往常她不敢动手,是忌惮皇家。而今朝不仅做了,还下得如此毒手,不可能只是仗着秦家的势。

一直到夜深了,钟疏抱着熟睡的阿斛入了侧殿,他出来时有些不安。

我异常平静地请求他:「明日能否撤去长栖宫的护卫?」

他没有说话,沉默了很久,将腰牌搁在桌上,便走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殿外那条尽头一片晦涩的宫道空荡荡的,半分人气也没有。

这就是深宫,这就是皇家。

我不怪他。翘翘没了,他不比我好受。他只是将一个父亲的痛苦全部咀嚼下咽,转过头来尽一个丈夫的责任来宽慰我。

从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再只是我陈釉的丈夫,阿斛和翘翘的父亲。在此之前他是钟家长孙,是祖母最疼爱的孩子,而如今他又是帝王,是天下之主,会顾虑重重,也会束缚重重。

但我不一样。

我可以只是翘翘和阿斛的娘亲。

一个可以提刀的娘亲。

天还未破晓,我便出了殿门。

宫里头静得像是死了一般,我能清晰地听见一滴水坠到了地面,溅出极小的水花。

长栖宫殿门守着的护卫被我遣散,宫女太监也被我带来的禁军打昏带走。

秦淮就住在偏殿。我将她手脚捆住,塞了嘴巴,拖进祖母的房间里。

祖母年纪大了,眠浅,门开的声音一下将她吵醒。

「出去。」

我倒了一杯水,将我怀中的药包取出。

「狗奴才,哀家说出去!」她坐起来,「怎么是你?你是如何进来的?」

我当着她的面将药粉倒进去,摇匀了,递到她跟前。

「你想给哀家喝什么?你这是谋逆!」

她不喝,我便硬灌进去。

「来人!快来人救驾!」

我将昏睡过去的秦淮绑在桌上,又提着茶壶浇头盖脸泼了过去。

她醒来时并不害怕,反倒是看着我笑得东倒西歪,眼中尽是癫狂至极的笑意。

「很高兴?」我抽出一把利刃,拿帕子擦拭刀身。

她笑出了眼泪:「陈釉,你不敢的。」

「我有什么不敢?」

「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不提秦家,今日你敢伤我,来日我百倍奉还。哦对,你还有个儿子。」

「秦淮!」祖母浑身乏力靠在坐垫上,厉喝一声。

「哈哈哈哈,祖母心善,不忍动曾孙,好好好,我便不动。」

她笑吟吟看我:「你以为你动得了我?你敢动我,明日你身上的凤袍凤冠可就得卸下了。到时候等着你的,就是冷宫了。

「你别不信。当年表哥不肯娶我,让步将一部分权力抵给我们秦家,才有当时的钟秦联盟。你以为,他这个皇帝当得是真的顺风顺水?

「我碍于钟秦两家的情面不发作,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不过这次不一样了,哈哈,是你的好祖母默许的。她还在其中顺水推舟了一把。哈哈哈,皇家啊,谁在其中搅了浑水,谁又知道呢。」

我看向祖母,十分漠然:「翘翘到底哪里得罪了太皇太后?」

「得罪我?她自然没有得罪我。得罪我的是你,明仪公主!流着你的血脉,流着前朝陈帝的血脉,便是她的原罪。」她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然而这时候眼底骤然迸发出恶狠狠的光芒,「我的丈夫一生为陈朝奔走,陈帝昏庸无道,识人不清,放任奸佞毁我钟家,致我钟家潦倒归乡。」她笑了起来,「这也便算了。你可知晓我钟家当年为何要反?」

「你父皇,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当年南方降了天灾,数十城出现瘟疫,民不聊生。我的小儿子,年仅十二,被官府的人捉去,被抽尽了浑身的血去给那个染了瘟疫的太守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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