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终相见+番外(12)

作者:乃糖包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我曾经是最不受宠的公主,他是敌国的将军。本不该有爱,可他却被我抬眼的那一瞥击中。淡漠、破碎、空洞,那一刻就好似我才是追逐猎物的野兽,其中的残忍意味让他热血沸腾。 点击展开

「你身上流着前朝的血,将病灾带到我钟家。疏儿、黎儿从前对我这个祖母敬重有加,可自从你来了钟家,黎儿顶撞我,疏儿不听我的劝。现如今,连伤了根基这样的谎话都编得出来!明仪公主真是好本事啊,给我疏儿究竟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不动钟翘,不让他明白子嗣单薄对皇家意味着什么,我钟家早晚会毁在他的手里!」

「子嗣?我的翘翘和阿斛只是子嗣?他们是我的命!他们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手里的提线木偶!」

「你儿子的命是命!那翘翘难道不是你的曾孙女吗?你又为何要让她去得如此不堪?」

「哈哈哈哈,为什么?来来来,你该来问我,都是我做的。」秦淮在我身后笑了出来,眼底是偏执的癫狂,「你看看我的手。看啊!若不是她,表哥怎会下此狠手。他应该明白,挑断手筋对一个习武之人是怎样的灭顶之灾!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我自小生在西北,过惯了艰苦的日子。我本以为,秦家进了长安城,我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可我得到的是什么?满长安的耻笑!表哥当年亲自断了我的后路!那我为何要给他女儿留活路呢?」

她激动得手在抖,「我本来也不想这么狠的。是你的小公主,她和你这个贱人简直一模一样!你们凭什么看不起我?!你不过一个亡国奴,整日里摆着臭架子,你看不起谁!」

她本就是西北荒漠出来的,在她十几年的少女时期,身旁都是皮糙肉厚的兵痞,从长安来的表哥就好比谪仙,爹爹告诉她,他将是她未来的丈夫时,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可后来表哥是怎么对她的。手废了便废了,长安贵女私底下对她的编派和冷嘲热讽,才是彻彻底底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兴奋起来,「你知道她死前是如何求我的吗?她让我放过她,说她害怕,要找哥哥、阿娘,还有爹爹。我第一刀割下去的时候,她浑身颤得不成样子,满地打滚,两三个人都没能按住她。这怎么够呢?我在她身上整整划了三十刀,这三十刀才勉强解了我心头之恨。」

她已然癫狂,神志不清,又哭又笑。

我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把将刀插进她的腹部。我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畜牲。」

她惊叫起来,慌乱看着我:「你敢?!」

我又是一刀划开她的手臂,「你这不是看到了吗?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往她嘴里塞了几颗麻胡桃,「我本想将你凌迟,可惜我手艺不好。这样,你割了翘翘三十刀,我只要你还二十刀。」

「再是,」我回头望了祖母一眼,她眼中尽是惊惧,「你便再替她挨上十五刀吧。」

秦淮死在第十五刀,然而我未停手,面色不改一直到割完。

祖母昏了过去,浑身都是冷汗。

满屋子的血腥味,赤红的血汇成一股,往外流去。

我去偏殿换了身干净衣裳,孤身回到了椒房殿。青穗看到我,担忧地迎上来。她一定闻到我满身的血腥味了,我的手指抬了抬,「我好累啊青穗,我太累了。」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我扶上榻,为我掩了掩被子。我闭上眼睛之前抓住她的手,「翘翘会怕我吗?」

她顺了顺我耳边的鬓发,「不会的。娘娘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这一觉睡得极安稳,我什么也没梦到。

我一睁眼,看到钟疏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他又瘦了,憔悴得不成样子。

我转过脸不去看他,盯着帐顶:「打算如何处置我?」

他沉默了很久,半晌才开口:「秦家摆出两个选择。」

「一是让秦家嫡次女进宫,扶养阿斛。」

「不可能!」我深吸了一口气,「第二个,直接说第二个。」

钟疏道:「第二,废中宫,选秀女。」

殿内悄无声息,一直到窗外一声鸟啼我才惊醒。我道:「第二个,我选第二个。我不可能将阿斛交到秦家人手里。」

「那你怎么办?」

我扯出笑意,那笑容很是僵硬,「什么怎么办?中宫之位,废了就废了。」

钟疏这次又是沉默了很久,他抓住我的手:「那我呢?遂遂,那我怎么办啊?」

他好像一个迷失了方向的异乡人,茫茫然抓着我。

我想反握住他,然而还未动就猛地惊醒。我的翘翘,死在这座深不见底的皇宫。她的父亲是帝王,无论如何,他终究是帝王。

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当初那条裂缝出现的时候,我们心照不宣地将它揭过。少年夫妻不易,更何况是皇家的夫妻。那时候我还没明白横亘在我们之间的,不再只是两个人之间的纠葛,钟家、前朝、天下,一切都在将我们越拉越远。

如今,每一次我看他,都好像在看一个深渊。

一个会吃人的深渊。

后宫大选,长安城的贵女一个个搬入各殿,冰冷的后宫开始有了人味。

前朝后宫都在押皇帝会先召哪个宫的嫔妃侍寝。却没想到,半月过去了,皇帝一直宿在自己的寝宫。每日上完朝,就是批奏章,一直批到凌晨才歇下。

我知道这是钟疏无声的反抗。他这个皇帝当得越是勤勉,前朝就越难有非议之声。

他有时批完了奏章就会偷偷潜来我殿中,我有时睡了,有时还醒着。后来只有等他来了我才能渐渐入睡,他没来我就整夜整夜地失眠。

但我不敢告诉他。事实上,我们已经半月未曾好好地坐在一起了。他瘦了许多,我知道他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秦家在朝中势大,几欲一手遮天。若非钟疏在前运作,我又怎会好端端待在椒房殿?

他每次来,我都知道。但我只装作睡熟了。有一次他在窗边坐了很久,忍不住过来蹲下握住我的手,哑声道:「遂遂,我想喝你做的番茄汤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我的厨艺很差,每次烧出来的番茄汤都很酸,但钟疏总能一滴不剩地喝完,面不改色地夸赞。头一回,我还以为我是做菜的料,半信半疑端起来喝了一口,还没细品就一口喷了出来。

实在是酸,酸里头还夹杂着一股怪味道。

后来只要钟疏惹我不高兴,我就做番茄汤。但他次次甘之如饴。

阿斛生辰是在椒房殿里过的。

他熬到亥时,终于忍不住在我怀里哈欠连连。我问他,将来他想不想像他阿爹那样,当一个皇帝。

他抿着嘴想了很久,点头。

他说:「阿娘,我想所有人好好的。」

我吸了吸鼻子,将脸贴在他的头顶,轻轻拍他的背,哄他睡觉:「睡吧。阿娘只要阿斛安乐,不管阿斛做什么,阿娘都不会阻拦你。」

钟疏靠在门外,只露出一片衣角。

那日之后,我就病了。开始只是小风寒,没太放在心上,入冬后就病得很严重了。

钟疏偷偷找了宫外的名医,然而丝毫不起作用。我的病一日比一日重。其实早前宫里的太医为我诊脉时就说过,当初我在雪地里落了病根,心中郁气又重,身体才会被一步一步拖垮。

后来多数时间我都是昏昏沉沉,不省人事的。有时候闭上眼睛还是午时,醒来却是隔日的早晨了。

但我睡也睡得不好。我老是梦见翘翘,梦见母妃,梦见我未死的父皇。往往一开始是其乐融融,一到后来,他们便死的死,走的走。

醒来是刺骨的寒,闭上眼睛又是苦得发涩的梦魇。三年下来,我每一日都活在往事与痛苦之中。

阿斛九岁那年,我病得起不来身。

钟疏开始不避讳,日日到我宫殿里。来了也不做什么,只是念书给我听。多是些才子佳人历经磨难,方得圆满的俗套故事。这几年里,后宫各殿门前都落了灰,他一次也未踏进去。

远在行宫养病的太皇太后拖着病体,在他面前求他,也只换来他一句冷漠至极的「送太皇太后回行宫。」

他谋划了这么多年,才终于扳倒秦家。秦家抄家那天,他像个孩子一样跑到我面前,又哭又笑。

我牵过他的手,「皇帝,累了吧?」

我拍了拍身旁的榻,「睡吧。睡一会儿我再叫你。」

那应该也是钟疏这么多年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他睡得很沉,连阿斛来都不知道。

我抱了抱阿斛,他又长个了,轮廓越来越分明,也越来越像当年的钟疏。只是他不爱笑,尤其这几年,越来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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