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76)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明白了。”德琳片刻垂眸,抬眼时,神情平和,“殿下的意思是各自都不过为了知己知彼,以便能自保而已。”

“是这个意思。”元成如蒙大赦,两手合了德琳的手于掌中,感激不已——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信他了。平生,他长于筹划,凡事谋定而后动,唯有这一次,他来不及思谋,也找不到章法,唯知不能让她被此事所伤……来时,他都做好了准备,要打要骂都由她、只要她别因此事否决了他就好,却想不到她如此通透,“不管怎么说,舜娘的事,是我不好,你别……,你要生气也是应当的,我……”

“我没生气。”德琳轻轻地从他掌中抽出了手。元成却疾快地又拉住了,“这样子还说没生气?”他自以为知道症结,“昨日那盘棋,我不知你事先……,故而最后下那杀招,我是想早点儿结束了棋局跟你好好说话,并无别的意思。”他迟疑过,因听出她是在借棋说事,可他实在不以为事情能靠棋语说清,是以才落子未容情。对昨日的她而言,那无异于心头一刀吧?

他愧悔溢于言表,德琳望着他,心里哽得难受,“那,要是换做今日,殿下会如何?”

她问的,并不是什么难回答的问题吧,但,元成一怔,继而,别开了眼……虽只是极短、极短的一瞬,却如电光石火,德琳顷刻彻悟,尚未自觉,已然惨笑,“是我糊涂了,不死心……”

“别那么笑,德琳!”元成回过神,心里像被人生扯了一把,顾不得是酸是疼,一把掳住她,箍在怀里,“别这么笑!”终于想起为何觉得她昨日的笑似曾见过,是从前在梦中,梦见她盛装向他告别……再看她此时的惨笑,心慌得仿佛裂开了一个洞,人直直地往下坠,一直坠一直坠,再无尽头,“别这么笑!”他竟只能说这一句。

“那要怎么笑?”德琳气苦难言,死命推着他,元成如何能由着她挣开,同样下死力地箍着。沉默的纠缠中,元成的手触过德琳腰眼,德琳受不住痒,“呵”地笑了一声,元成猛想起元沁从前说的“想让教习放开脸儿还不容易?你呵她的痒啊”,顿时如获至宝 ,腾出一只手呵向德琳的腰、背、腋下,“我看你笑不笑,我看你笑不笑。”

“殿下!”德琳作色,可不等说出什么狠厉的话,已被元成袭中,“呀,别,呵呵,别闹,放开我,呵呵,”她笑叫出声,拼命挣扎,元成一个未制住,她笑滚在榻上。元成跟过去,再接再厉:终于能看到她绽开笑靥、听到她的笑声,尽管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手段,他也在乎不得了,“还敢不敢气我了?敢不敢了?”他边呵边问,德琳已笑不出声了,单袖覆在面上,侧俯在榻上浑身乱颤。元成忽觉出不对,停下手,慢慢去掀开她的袖子……

袖下,德琳满面泪痕……

“德琳,”元成大恸,“你别这样子。如今的事,尚书大人事先是知道的……”

“是么?”德琳任由眼泪自干,“家父知道他会身陷囹圄、满门收监?还是,”她直直地望着元成,“他知道他并非执棋人,而只是颗棋子,还是终被抛弃的棋子?”

她语气平淡,不闻怨怒,不见悲喜,却像一根尖锐的刺,刺得元成惭愧而恐慌起来,“德琳……”她实在、实在太过敏锐,他不过一时失神,就被她看出了端倪,想说事情不会像她想得那么糟,可他尚无把握的事,他如何对她许诺,况且,他确乎违背了初衷……

德琳看清了他每一个神情,心中渐渐空寂,定定地望了他一瞬,慢慢地举袖遮脸,侧身向了壁里,“我累了。……您,且自便吧。”

“德琳……”元成望着那瘦削得仿佛只手能折却倔强地不肯往一处佝偻的背影,心口淤痛得似要裂开,“德琳……”终是只能叫着她的名,说不出更多的话。

德琳在袖下对自己苦笑,“……我明白。我是真的累了。您,不必多虑。”她也说不出更多的话了。她和元成,都算得上能言善辩的人吧,谁想到也有语竭辞穷的一天……就像,她从不怀疑他们之间是脉脉情深,这一刻,她却宁愿从未遇到、从未认得他……

第133章 帛裂(上)

文华堂里,萧隐樵等候多时了,与元成甫一照面,吃惊,“出什么事了?!”见元成微滞,直言,“霍项说了您的去处。”只说了去处。

元成顿了顿,苦笑,“她在宫里看到舜娘了。”既知他的去处,自知“她”是谁。至于舜娘,当年便是萧隐樵引荐入宫的,来龙去脉自不需格外再说了。

萧隐樵直眼,片刻后摇头,“怎出这样的纰漏?”

元成不语:查过了,弦断是突发之事,宁王去乐坊也是临时动议,御珍库则是去乐坊的必经之路。故硬要归咎的话,整件事只能说是天意,是天意对他釜底抽薪……何止、何止釜底抽薪,是突兀地抽去了他心中的某根支柱,他能觉出有些东西正在垮塌……

“公道说,这事儿搁谁身上都难接受。杜教习再有格局心胸,事关她的……”萧隐樵停下来——元成的神情令人起疑,“莫非还有……更无法收拾的事?”他所见所闻的德琳,知道了舜娘的事,必不会忍气吞声,元成在她那儿吃苦头是必然的——他都能想到的,元成更该有所预料,何至于那么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他总算找到个词,勉强能形容眼前的元成。

“我……逼着她笑……”元成吐字艰难。他的肠子,早已悔得比青还青……

“您……”萧隐樵无话可说,难怪不是人人都能当太子,那么奇葩的行为,真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那种时候,不该是好好跟人赔情谢罪的吗?他竟……,不过,遇到这么颠覆的事、遇事的人又是杜德琳,赔情、谢罪对她怕是没什么用。他大约也清楚这个,是以逼着人家姑娘笑、以为她只要笑了,事情就容易转机吧?“前些日子在陈地,遇到个二愣子,不知何事惹恼了他娘子,好些天不搭理他。街坊有看热闹的出主意,说你只要如此这般逗她笑了,这事儿就过去了。那二愣子当好话听了,家去就胳肢他娘子,果然他娘子笑了,二愣子很是得意,说‘笑还不容易?你看这不就笑了’,”见元成瞠目,萧隐樵撇嘴:怎么他还想如法炮制?“谁知正得意着,那娘子气辱不过,放声大哭,趁二愣子吃惊,一把挣开了,返身便投了井……,殿下?”元成那神情是……?

“她未投井。”元成木然,“我却正是那二愣子。”

萧隐樵瞪着他,彻底缄口:他以为他的“逼着她笑”仅是言语间强人所难,谁知……,他哪是二愣子,分明是没脑子……

他的批评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元成视而不见:不需人告诉,他知道情急之下,他把事情变得更糟了——他实在是怕极了她的疏离又无计可施,听到她被误碰到腰眼发出声笑,顿如绝处逢生,哪还顾得多想?哪料到耳边犹是她不可抑制的笑,触目已是她的泪流满面……所谓凄厉、所谓惨烈,不过斯时一幕……

她说“我明白。我是真的累了。您,不必多虑”,之后便只字不语,他不敢再逼她,只敢说“那你好好歇着,过后,过后……我再来看你。”她静静地卧在那里,不言不动。他当时略松了口气,想她既未反驳,或是有所软化,等她慢慢地平息了怨气,他再一点点儿地说服也就是了。然,回来的路太长,本就不踏实的寄望经不起他一想再想,此时,他万般怀疑他以为的软化只是他的自我安慰,“……你说我和她的八字是解得的?”

“是。”他想要确定什么?“不过,代价……”

“什么代价?”元成回首,“……我的命?”

萧隐樵肃然,“若真要以您的命为代价,您还执意……”

“命不行,”元成摇头,“我的命,要留着陪她的这一辈子。除此,予取予求。”

“好,您说的。”萧隐樵不再多言。当日师傅说“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兰因絮果,必有来因。今日劫赎昔时孽,心头血偿眼中泪,抛却是非曲直不论,自可劫散孽消缘成”,“劫”、“孽”那句,他大约明白:元成当初拆散了骆清远和德琳,故他自身的姻缘便平生波折,至于“心头血”、“眼中泪”,他参不透应在何事上,思及但觉心惊。听了元成之言,倒是放下了顾虑:师傅既说“缘成”,自然是人活着才能谈得到,元成又说除了命,予取予求,两下里竟能契合,那还有何难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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