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47)
我把短信看了两遍,关上手机换衣服赴约。
第39章 妈妈
上学期刚学了墒,我知道事物总要朝混乱的方向发展。我以为生活趋于平静的时候,它总会跳出来一屁股坐在我脊梁骨上,把我压成佝偻的丑角。
短信来了第二条,叫我去东山公园湖畔的长椅上等他。
我没有去过很多次公园,或者说,我从没去过真正的公园。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玩耍和童年是什么概念,我接触性的开始便摸到了死亡的实体,仿佛高潮的一瞬间便长大了。
原以为那是什么人山人海的景点,到了才知道,那就是个人烟寥寥的郊区公园。
一路上浩浩的风通过我的胸膛,荒烟蔓草的湖边只有两个长椅,我随便挑了一个坐下。
女人走过来时我并不感到很惊讶。
像在桌上张开五指,拿刀不断往指缝中间来回扎,你害怕它扎到手,提心吊胆地看刀尖奔忙,又侥幸地以为自己足够幸运。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等扎到手的瞬间却反而安心了。
疼是疼了点。
女人穿一条天鹅绒的黑色长裙,裙子横幅一样挂在她毫无起伏的身体上。她把手握在胸前,踱步到我身边坐下。
她身高不高,看我都需要微微抬头,我下意识挺直了背。
她踌躇了一会儿,恬静的笑要落不落,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秀气的叶眉皱成线虫。
小腹发涨,突然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尿意,我张开嘴,“阿姨叫我来有事吗?”
“我。”她抓着裙子,“你一个人来的吗?”
“对。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们交换过的。”
我细细想了会儿,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出于礼貌和我交换联系方式,我出于懒根本没存。
“说吧阿姨,荒郊野岭的,干嘛叫我来这么偏的地方。”她一个闷屁半天放不出来,我索性站起来走到湖边蹲下来看鱼。
身后覆上一只手,“你为什么来我家?”
“你觉得呢?”我张开膝盖,在胯间点了一只烟含进嘴里。
“驰驰是不是你打的?”
郑驰被人打了?我控制不住,啪一声跟打火机一起笑出来。
“你儿子那个逼样,谁打他都有可能,我可没那个闲心。”我站起来朝她吹了一口烟,“说不准是你大儿子打的。”
女人捂着鼻子咳了半天,悠悠说,“子闫不会打他弟弟。”
“就算是我打的又怎样?你约我来这里打架吗?”
她捂着鼻子,说我没有教养。
我叼着烟,问她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没妈。”我说,“我妈是个婊子。”
女人没有接话,她面对湖畔说,“我希望你能离开我家。”
我笑了,烟火掉进水里,“凭什么啊?”
“郑辉还没有办理收养手续,你法律上还不是他的儿子,你离开我家,我可以安排你读完大学甚至大学期间的所有生活费,不会比郑辉给你的少,只希望你不要再打乱我们的生活了。”
她双臂交叉,表面看着平静,其实指腹都掐得泛白。
“你贱不贱啊?”我深深吞了一口烟,“郑辉都不要你了,你还觉得你跟他有家呢?郑辉能跟我上床,你能吗?”
她倏忽一侧,“你说什么?”
浮萍下一条金鱼拔起,鼓着眼睛,我看它一眼,把烟灰弹进它嗷嗷待哺的嘴中,一字一顿地看着它的眼睛,“我说,郑辉,跟我,上床了。”
阳光把远处房屋顶蚀成雪白,水里的土腥气慢慢蒸腾起来,配上此刻的气氛,意外地好闻。
“不可能...”十字架吊坠死死卡在女人指缝间。
我笑着吞云吐雾,就这么看她,阳光把她的头顶也蚀成雪白,和天穹接在一起。一点点快意。
她也笑了,眼睛收回去,似乎在等我说出那句我是在开玩笑呢。
蝉叫了七八九十声,我不耐烦了,摸出手机点了几下,伸到女人面前。
她开始发抖,捏不住手机,我勉为其难帮她握着。
我用手术刀切开那具婀娜多姿的胴体,曲线柔软,笔触深情。刀尖划开皮肉,我指着照片每一个色块,慢条斯理地解剖。
“你看,这是你老公的鸡巴。”
“这是我的嘴巴。”
“我的嘴巴在吃你老公的鸡巴,他爽死了。”
手术刀游过一棱棱胸骨,剖开这具淫秽的肉体丝毫不留情面。
“虽然你看不见他的脸,但你知道那是他的鸡巴吧?你帮他吃过没有?”
照片正中,郑辉的阴茎像一棵枝干盘踞的大树,栽在我肥沃的舌下,养分充足,它遮天蔽日。
女人惊讶地看着照片里我迷离的眼睛和眼睛上白生生的精液,像眼皮上爬了几条小银鱼,我觉得很可爱。我也惊讶地看着这具稀巴烂的肉体,它动脉里流出的不是血,是我的淫水和郑辉的精液,这是它到现在还不死的动力。
我趁女人还没反应过来,把照片删掉,“好了,别看了,再看我要勃起了。”
她低着头也不抖了,雕塑一样站在那里。
我打算唤醒她,索性曲着眼舔了舔唇,“啊...爸爸的鸡巴,好硬。”
女人猛地吊起头,下唇挛缩一阵,躬着腰推我,“贱人!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家?自从你来,郑辉就要和我离婚!驰驰也不能回家!我明明都好了,明明都好了,为什么又要住院,都是因为你,你也是怪物,怪物!!”
喉咙里咯咯直响,笑声从眼里狂喷,我把烟夹在手里被她一直搡着往后退。
“你知道...你知道...”女人顿一下,摇着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郑辉他们单位,你们谁都好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捂着肚子笑得躬下腰来,喉咙嗬嗬喘不上气,“你觉得...哈哈...你觉得...谁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啊?你有证据吗?”
她终于彻底被我激怒了,尖叫着朝我扑过来,双手掐着我的脖子,“我要你走!!!滚!!”
我仰头,整片苍白天空掉进眼里,“哈哈,你要送谁走呀?”
她并没有说送,我替她说了。
“你们要害我。”女人突然松手抱着自己后退,“他们都要害我,你也在准备害我...要我死。我不能死...”
我转转脖子,不防期看到远处,似乎有人快步跑过来,他穿着一件白t,影子深一下浅一下。
来了。
我低头凑到她耳边,“谁要害你?六根手指要害你,还是不男不女的要害你?还是我要害你?”
“我们会怎么害你?把你推下楼梯?抢你男人?还是杀了你?嗯?”
我接二连三质问她,她像一个倒带的碟片,开始语不成句地碎碎叨叨,“已经...死了...我也送人了...为什么还有...为什么?”
“害我...怪物要害我...我不...”
那件白t越飘越近,我抱着女人肩膀循循善诱,“别怕...怪物都有哪些...告诉我。”
“有...有...你...那个女人...有...”
那个女人?我懒得管,“还有谁?”
她嘴巴像个蚌壳,死死闭着撬不开,眼看人越跑越近,我念咒一般低语,“还有谁?告诉我,你把他怎么了?他是怪物,你把怪物怎么了?告诉我,我帮你报仇,真的。”
她眼睛跳珠一样晃荡,我不放过她,步步紧逼,“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你把他怎么了?他是怪物,对不对?怪物要害你,要害你的怪物都得送得远远的,对不对?”
我和她离得很近,近得她的鬓发搔着我的脸庞,我甚至能闻见她耳后的香水味。但我闻不到,我闻不到她的体香,母亲都该有体香的不是吗,那种温暖的汗味。闻不到,她没有的。
“你看过贞子没有?贞子其实是阴阳人,染色体是xxy,贞子是怪物是鬼,他也是。不处理会像贞子一样害人的,太吓人了。”
蝉的尖叫剖心刮肝,很是恼人。
我看到自己穿着白衣从她眼睛里爬出,长发遮住眼睛,我四肢并用爬进她大张的嘴里,咯咯笑着揪住她的小舌头,让她恐惧中发不出一丝尖叫。
我小声在她耳边说,“你生了一个怪物呀。”
天光大热,空气一瞬间沸腾,女人涨水一样喷得四处斑驳,我从她嘴中跌出,她抓着头发大叫,“他那个不男不女的怪物!不是我的孩子!我早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