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44)
就算它被拆除,再有万丈高楼平地起,那间二楼的小屋也属于我,我也属于它。它仿佛一块永不褪色的淤青,组成条形码的形状,反反复复出现在我身体每一块角落。谁用眼睛扫一下码,脑子里就会有机械女声念:婊子,婊子。
于是我靠在他怀里,把那叠报纸从他手中抽出来丢到地上。
我说,爸爸,我想吃蛋糕,很多奶油的那种。
不是抹在我的乳房上的巧克力,也不是涂在我阴茎上的奶油,更不是塞进我身体里的樱桃。那栋楼每个星期都在给我过生日,按这样算的话我大约是个156.429岁的老婊子了。
爸爸说好。
他去给我买蛋糕,我打算把报纸完完整整地递到关梅手上。
脚下的火烧得很旺,热气蒸得眼泪一直流,我握着打火机叫关梅说谢谢。
谢谢谢谢谢谢,说谢谢,我的妈妈教育过我,人要有礼貌,要时刻不忘说谢谢。要对每一泡射进嘴里的精液说谢谢,要对每一根让你高潮的鸡巴说谢谢。动物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插进我的喉咙,插进我的下体,我和他们做爱,性交,交配,我被内射被解构成一加一等于做爱的简单公式。
快乐不会说谎,高潮不会作假。你要用谢谢,把痛苦变成欢愉,把强奸变成合奸,把不合理变成合理。谢谢是催眠剂,是一切奸恶的手枪,它像阴茎一样插进我的肚子,把我的灵魂拽出体外,我只是一块不断高潮的肉。
报纸像女人高潮时瑟索的阴道瞬间卷成一团,它在向关梅奔跑。
“说谢谢!你要说谢谢...报纸你看到了吗?我给你送报纸!你要对我说谢谢!!!”
“说谢谢...你要有礼貌。”
“谢谢我,关梅,关梅...谢谢。”
“谢谢...谢谢你...”
她不理我,火焰像高潮平息的女人一般灭了,她也不说谢谢。
我看见有人围着火堆转圈,他手舞足蹈地哼着歌,念着词,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后来我看见月亮升腾,飞灰高扬,血红的火光把花园烧成一块块分崩离析的黑炭,我听懂了,他在说谢谢。
后来爸爸回来了,他问我为什么躺在花园里,我说爸爸,谢谢你。
他扫掉院子里的灰烬,抱起我去吃蛋糕。
我以为我能吃完,但是没有。第一口奶油入口的时候我就吐了,吐得天昏地暗。秽物控制不住上涌,眼珠也鼓得快掉出来。两腮胀痛地呕了半天,爸爸的衣服上全是脏水。
他没怪我,反而脱掉外衣把我抱在怀里,说好了好了,不哭。都结束了,乖。
“看来我吃不完了,爸爸,你吃吧。”
他点点头。
“要不要把奶油抹在我的奶子上吃?”我撩起上衣,“我会跟你说谢谢。”
他抹掉我呕出来的眼泪一言不发,但我听到了他半程止住的,女人哭泣一般的呜咽。
那天半夜我醒了,第六感让我醒的。我从被子里爬出来往外走,踮着脚爬到三楼主卧,悄悄推开门。
被子掉了一半在地,爸爸不在床上,空气中有淡淡的烟味。
我转身去找,浴室传来一声短促的抽气。
浴室亮着灯,门上半部分是磨砂的,我一路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口,伸长脖子去看。
什么都看不清楚。
肉色色块时不时移动,里面并没有水声。
我正打算推门而入,突然啪一声,打火机点燃的声音。我以为我会听到抽烟时烟丝快速燃烧的嘶嘶声,但没有。
橘点跳动,肉色色块抽了一下。抽气声尖锐又锋利地刺入耳膜,我便像撒了盐的蛞蝓,无声无息地化成了血水。
我知道了,郑辉对于我在那栋楼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蠢笨地去试探,去问他要不要吃奶油,我在刮他的肉而不自知。而他不对我生气,只对自己生气。
我后悔了,我想骂他傻逼,想扑上去打掉他手里的打火机,想舔他大腿内侧新新旧旧的疮疤,想对他说对不起,而不是谢谢。但血水不会说话,就连打开门拥抱他的力气都没有。
写到这才发现,这文的雷点不是多,是贼几把多啊.........换我我都不乐意看的那种多,大家多担待了......
第37章 鸡腿
“没谁,周齐以前在阿姨家做过活,爸爸找他有点事。”他抽走了被我捏着的手机,“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
好不容易才从那间浴室抽离,却听到这种话,我心下不甘,伸手盖在他腿间,“爸爸,你操我的时候可没当我是小孩。”
他笑了,躬身凑到我耳边,“谁说我没把你当小孩?”
还没等我推开他,郑辉早已起身,扒开我的手。
“老男人!你真是个死变态!”
我踢开鞋子伸脚踢在爸爸腰上,他吝啬地不看我一眼,摸了摸我的头,挂挡起步,“安全带。”
......
成年人最先学会的,学得最好的,是撒谎。明明我已经知道真相,郑辉却还在那里撒谎。
“妈。”
老妪揪起一边脸皮,抽搐着假笑撒谎,“郑辉来了?你十天半月也不来一趟,她爸昨天还说起你呢。”
我抓着郑辉衣角跨进屋子里,一只脚百无聊赖地踢着他脚后跟。
“嗯。”爸爸低头换上阿姨拿来的鞋,“我把小倩的东西送来,您和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好着呢,你和倩倩好我们就一切都好。”老妪的视线越过爸爸肩膀,“这位是?”
我看着老妪笑,伸脚,“奶奶好啊,我是关淼淼。”
在某些方面,爸爸像巴普洛夫的狗,准确接受到了信号。他蹲下给我脱鞋,又把居家鞋给我换上,“他就是上次跟你们说的那孩子,今天正好有时间,带他来和你们认识认识。”
老妪低头看着我的脚,嘴角垮到屁股上。我故意动了动脚趾,她抬头,嘴角又揪到耳边,“哦哦,原来是他啊,快进来快进来,奶奶今天做了不少好吃的。”
说罢,老妪嘴里叫着老头子,一步三回头地上楼。
爸爸给我换好鞋,拉着我穿过玄关,我趁机四处打量这栋房。
老式黄花梨家具随处可见,挑高的大堂顶是欧风的水晶吊灯,电视墙后挂着一副花鸟画。整体风格不中不洋,不伦不类。
画很精美,大片大片的红色牡丹,枝头站着两只杜鹃,其中一只在画面中央。鸟的眼睛没有眼白,透过沙发后的玻璃鱼缸,大得像一口井,幽幽地盯着我。
“淼淼?”爸爸拉我,“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收回目光,“奶奶是不是有点讨厌我?”
因为我把吴倩吓到了医院。
爸爸说没有,我那么招人喜欢。
我扑进他怀里,正想说些什么,吴父撑着拐杖出现在楼梯口,拐杖下一阶,他下一阶。
老头不紧不慢地下来,手腕挎着吴母,郑辉叫他爸,他点点头,审视的目光把我从头扫到脚。
“淼淼。”爸爸撑着我的背,“叫爷爷。”
我叫爷爷,老人从鼻腔里哼一声表示知道了。
我看到自己把那只杜鹃的眼珠子和牡丹花抠出来一把塞进老头鼻子,老头被牡丹花深喉,嗬嗬着说不出话。我说爷爷你好,他挂着满脸血对我低头哈腰,我抽了他的拐杖,叫他一屁股跌到地上摔成一只蠕动的蛆。
爸爸问我笑什么,我说没什么。
两只蛆蠕到沙发上坐下,留下一地黄浊的粘液,我绕过粘液坐到爸爸身旁。
“你帮倩倩带来的东西我已经叫人帮她理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她?”吴母说。
“等下就去看,她精神状况还好吧?”
“不错,汪医生正陪着她呢。”
“汪俊吗?”我抬眼,正巧看到爸爸皱眉,“他和阿姨关系很好啊。”
吴父斜我一眼,“汪医生过会儿就走了,你去打个招呼。”
我意思是吴倩这个婊子给你带绿帽了,但很明显郑辉没有听出来。他只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别插嘴,乖。”
借着茶几遮掩,我一脚踩在爸爸脚背上,他攥紧我的手腕,“好。”
三人开始交谈甚欢,我插不上嘴,靠着爸爸的背昏昏欲睡。
话题渐渐被吴母引到吴倩身上,“倩倩天天待在娘家不是个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接回去?还有郑驰,这孩子一向是他妈在哪他在哪儿,这几天把我老太婆折磨得呀,皮猴子,今天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