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鸟(41)
我伸手去摸爸爸因为快感而颤抖不停的唇,它微微一张吸住虎口,我融化在郑辉嘴里的瞬间意识到。我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我恨他,我如此恨他......我爱他。
第34章 寄生虫
......
“社会达尔文主义认为,我们没必要帮助劣等人,该让他们自生自灭。优胜劣汰,人类应该延续好的基因。希特勒宣称犹太人是劣等人,因此纳粹对他们赶尽杀绝,实际上是因为他对这个强悍的民族很忌惮。”
“你在说什么?”
张丽咬一口鸡翅,用看傻逼的眼神看着我。
“我在说,如果你生个畸形儿,会不会丢了它?”
张丽说不会,有孕期检查。
我说如果当时没查出来呢?
张丽说不会,“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舍得。”
接着又说,“你怎么东拉西扯的,能不能说点人听的东西?”
“极端宗教主义者是另一种层面的纳粹,他们不允许异端的存在,他们认为那是劣等人。比如,女巫。”
我把汉堡纸戳了两个洞照在脸上,露出两只眼睛,“歌剧魅影里的魅影,因为毁容被当成恶魔之子。如果不带着面具,所有人多会被他吓跑。”
“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被看成怪物。”
“早期基督教认为,畸形的人类缺少理性灵魂。为了生存,古代希腊人有杀婴习俗,罗马的十二铜表法里有这么一条,叫作,当杀死残疾婴儿。但是这时候的早期基督教同样认为,畸形婴儿,瘦弱婴儿也是上帝的孩子,并极力谴责杀婴的行为。”
“你是说,他们自相矛盾?”张丽问我。
“对,基督受难记这部电影里就有撒旦怀抱着畸形的儿子出现在人群中的一幕。既然基督教认为所有畸形儿也是受上帝恩泽的人类,为什么恶魔之子也是畸形儿?我可不可以认为宗教是虚伪的?”
“是因为恐惧吧,恐惧他们一切未知的事物,包括畸形,包括对恶魔的刻画。他们恐惧,但又尊重它活着的权利。”她说。
“你知道古代罗马教皇相当于天王老子,那时候很多人虽说是加入了基督教,但内心并未真正皈依早期基督教。随着教会的扩大,宗教改革,基督教进入平民百姓间。圣经只有一本,而每个人对它都有不同的理解,对社会有不同的包容度。他们会为自己违背早期教义的行为开脱,从而衍生出很多不同教派。”
“你是说,像东正教,天主教这样?”
“对。”我抽出一根鸡翅,“就比如你今天想吃这根鸡翅,但你又怕长胖,你知道如果吃了它,就违背了减肥教的教义。”
张丽眼睛一亮,“所以我就来问你,我想吃鸡翅,但我又怕胖,怎么办?”
我点头,“结果你遇到的我,也是一个想吃,又怕胖的人。我对你说,减肥神对世人说,不可食炸物,因它重油之体必将致胖。但只要我去掉致胖这个因素,神还会怪我吗?”
“不会。”她摇头,“你找借口说,做作业时候吃会消耗脑细胞,不会长胖。”
我哈哈大笑,“因此咱俩成立了减肥教肯德基分教,教义第一条就是,神允许做作业时吃炸物。”
面对面傻笑了好久,我的笑声戛然而止,张丽一下噤声,嘴角僵在耳旁,她看着我的手,“怎...怎么了?”
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发起抖来,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我一手烂肉,黄腻腻的油星子夹在指甲缝里。
我的痛觉经常失灵,特别在心情愉快到极点的时候。现在我的心情就很愉快,甚至有一种高潮的错觉。我以为那是我的肉,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被我捏烂的鸡翅。
我随手丢掉稀巴烂的肉,对张丽耸耸肩,“所以,如果有那么一群人不愿意改变杀婴弃婴的习俗,说那些被他们杀害,抛弃的婴儿都是恶魔之子,认为所有畸形人类,有残缺的人都该死。为了世人抛弃或杀掉恶魔之子,是在为主做好事,那他们会形成教派吗?”
张丽皱眉看着我的手欲言又止,最终摇头,“古代罗马可能会有,但今天应该......不会吧。现在都哪年了,谁还有这么愚昧的想法。”
“世界上不缺愚昧的人。”
“那这个教派是个邪教,基督教发展到现在,任何明面上的教派都尊重人的基本权利。”
“你觉得,什么样的人会加入这种邪教?”
她想了会儿说,“没受过教育的人?”
“那如果受过教育呢?”
“心理有问题,受过刺激?”
“什么刺激?”
“......呃......”
张丽快仰到后面男人脑壳了,我才停止逼问,坐了回去。
她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你今天怎么了?好吓人啊。怎么,突然对宗教感兴趣了?”
“算是吧。”我擦擦手,“行了,不问你了,做作业吧。”
张丽一边写题一边偷瞄我,我用余光打量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臭婊子吴倩是受了什么刺激?
郑辉说在他们结婚前吴倩就有了心理疾病,只不过瞒得很好,连他这个新婚丈夫都不知道。童年是塑造一个人的最佳时期,吴倩极有可能是在小时候受到的刺激。
漫长的心理治疗让她时好时坏,最终极端宗教才给了她平静。她在我出生之前靠它暂时维持一个普通女人的假象,而我的出生,完完全全让她站在了崩溃的边缘。
我举起没擦干净的右手打量。
六根手指,是谁?
真相就像被潮汐锁定效应影响的月亮。我天天盼,从新月盼到满月,它在我眼前渐渐铺开。我望着满月,以为那就是全部的真相。于是我走、我跑、我欢呼,过了很久才发现,月亮始终只用一个方向对着世人,而它的背面,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
作业一直写到下午四五点,爸爸要我早点回家,我三下五除二收拾好书包,张丽还在那磨磨蹭蹭。
“快点。”
“马上!”
我抱着包百无聊赖地环视四周,目光正及门口,一群人推门进来。
郑驰吊儿郎当地插着耳机,踱步而入,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过来。
我迅速把张丽拔起来,眼睛一闭贴上去。
“三点钟方向有傻逼。”
我隔桌抱着张丽假装接吻,嘴巴贴在她耳边,屁股撅着,两人间空出个三角形。
“我看你就是个傻逼。”她说。
我叫她乖,毕竟她名义上还是我女朋友。
“啧,大庭广众,关公交你要不要脸啊。”
周围一片哄笑,无数密密麻麻的小蛇从脚底嘶嘶低吟着往我裤腿钻,我有些痒。
我放开张丽,一个黄毛搭着郑驰肩站在桌前,“张丽,还没跟他分呢?”
郑驰用鼻孔睥睨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张平,我跟他分了也轮不到你。”
我脱了书包丢进张丽怀里,“你别说话!”
张丽抱着书包乖乖闭嘴,两只兔眼浑圆。
“有屁快放。”我说。
郑驰拍拍肩膀不存在的灰,嘴一瘪看向张丽,“小姑娘,别跟这种公交车在一起,他屁眼都被男人捅烂了。”
四周的陌生眼睛齐刷刷看过来,无数双手,白的黄的黑的,急不可耐地扒开我的上衣。
“也没什么事,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顺便看看把我爸迷得神魂颠倒的人过得好不好。”
“我妈出院都不能回自己家,关淼淼,你真你妈是个婊子养的。”
郑驰色厉内荏,鼻子嘴巴都错了位,周围几个男生把桌子围了一圈。我眼睁睁看着那些手穿过衣衫缝隙将我最后一层底裤脱下,露出我皱巴巴的阴茎。
它们上下其手,翻起龟头打量,又掰开我冰凉的胯。我不甚在意地张开腿,或粗或细的手便兴奋不已,欢呼着长驱直入。
我叫张丽先走,她摇头不肯,被我一掌推出去。
我收回手,“她出院了?”
“今早。”郑驰笑了笑,“恭喜你啊公交车,如愿以偿了。”
“怎么?专门来打我?”
“你还没那么大面子,谁知道出来吃个饭都能遇到婊子。”
“真你妈倒胃口。”黄毛啐一口,腥臭的口水雨淅淅沥沥掉下来。
周围的人已收回目光自己用餐,但湿滑的手们仍然不死心,它们桀桀笑着把口水抹匀我赤裸的身体,我伸手去挡,它们便穿过皮肉,牢牢嵌合进我单薄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