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赢了。
他成为常怀瑾独一无二的那一个,最特别的那一个,最偏爱的那一个,他别无所求,他可以无憾。
两人喘着气分开了,常怀瑾抵着小孩的额头问他,“今天怎么这么乖?”
他从前也问过,李瑜说,
“想被主人多喜欢一点。”
他们复刻着去年的对白,常怀瑾垂眼看着他,
“那小鱼喜不喜欢我?”
这是一个致命的问题,但是李瑜已经可以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他懂得了常怀瑾,因为他已经被常怀瑾成功捕获了,他们成为了一条完整的蛇,他说,
“主人要我喜欢,我就喜欢。主人要我爱主人,我就爱主人。”
李瑜将他的手捧在胸口,眼中流转着金黄的琥珀,“我的全部,一切,都是主人的。”
常怀瑾发出一声叹息,把李瑜压进枕头,温柔又凶狠地吻他,和他的猎物分享这场胜利的果实。
常怀瑾也赢了。
他们享用着对方的甜美。
他们是彼此的战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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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灯的朦胧光线照着夜色下交叠的肉体,勾缠的水声占据了他们的感官,墙上的投影理所当然地被忽视了。
那是某种兽终于倾身吃掉了他的猎物。
他们无知无觉地在胜利的吻里完成了一场古老的预言仪式,管他呢,衔尾蛇怎么会死呢?
衔尾蛇会永远此消彼长地吃下去。
除非有谁弱了下来。
就要被蛇头残忍地吞尽。
第27章
李瑜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有些懵懂,慢慢张眼打量这间宽敞的卧室,深灰调装潢,壁纸是繁复却不花哨的暗纹,家具间透露着现代设计感,黑漆落地灯挺拔地立在床头,窗帘有两层,拉上的那层是较透光的粗布面,冬日辽旷的白光透过帘子照在大床上,熹微地照亮了李瑜纵欲后倦懒迷惘的脸,就像照亮精致囚房里一颗被日愈打磨饱满的白珍珠。
“醒了?”
李瑜打了个激灵,才发觉身侧坐靠在床上阅读平板的男人,常怀瑾抽了只手出来抚他脖子上的深红色痕迹,指腹柔软又不容抵抗,是蚌类劲韧的舌。
“主人……”李瑜眯了眯眼下意识凑近他,把脖子更多地往他温热的手掌里送,一贴近才发觉常怀瑾穿着浴袍,而自己还一丝不挂着,挪动间下体扯出一丝痛来,让他醒了些神。
发白的脸却马上泛上红色,这是他第一次与常怀瑾过夜,初夜那晚当然不算。没猜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主人的卧室,昨晚他们一起枕着睡了一夜,在常怀瑾平日起居的住处,没有旁人来过的常怀瑾的住所。李瑜顾不上赤裸了一晚上的羞耻,用手揽住了被褥里常怀瑾的腰,心满意足地把头埋了进去,轻轻蹭动着。
常怀瑾任他撒娇似的在自己腰上拱,他有些好笑地捏了捏李瑜细白的颈,是他熟悉的软嫩,而又更软了些。
“这么能撒娇?嗯?”
李瑜却不觉得羞,好像和常怀瑾已经抵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密,可以毫无顾忌地贴着他讨要垂爱,他痴得像患了病入膏肓的癔症,腿也缠上了常怀瑾的下身,一点也舍不得他的样子,吐息喷洒在常怀瑾的小腹上,让常怀瑾有些无奈的提了提奴隶的颈,“醒了就去洗漱,还是想再来一顿?”
李瑜也终于感受到常怀瑾下体隐隐蓄力的硬物,他像是突然清醒过来,终于从梦里坠了出来,不了吧,他还疼着呢,一脸通红地从床里钻了出来,常怀瑾含着笑告诉他浴室在哪儿,李瑜拆开准备好的新牙刷刷牙时镜子里的脸还红着没消,大概是真疯了,他终于回了魂,为方才胆大包天的粘腻感到后怕,也为常怀瑾纵容的笑感到漫无边际的喜悦。
这样理所当然,这样肆无忌惮。
他想昨晚让他们的关系抵达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和谐,李瑜掬了水洗脸,温热舒缓的液体流过他那张微笑的脸,似乎终于洗涤出某种值得保留的东西。等他用毛巾擦干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时果然感到了一丝惶惑,因为它是这样幸福无虑,这张常年木讷的面孔温软起来,发着淡淡的光,终于有了生命力,而这全是因为常怀瑾。
崩溃时候的哭喊也好,半梦半醒间的缠绵也好,李瑜经年压抑干竭的心脏终于舒展开,血水潺潺地淌过四肢百骸,他因为常怀瑾成为一个更为生动的的人,他可以哭可以笑——一种轻盈无畏的自由。
李瑜快速冲了个澡穿上浴袍,到一楼时常怀瑾已经换了较为休闲的衣物坐在餐桌前用餐了,三明治与流心蛋黄,还有几颗别致红润的圣女果,黑咖啡冒着香与热,李瑜按常怀瑾的眼神坐到了他对面,厨房的阿姨见了他只是笑笑,问他要咖啡还是牛奶,玉米汁也可以,李瑜说牛奶就好,谢谢。
他面前也马上摆上一份和常怀瑾碟子里别无二致的早餐,挂钟显示此时是八点半,常怀瑾抬眼对他说,“早上好。”
“早上好,先生。”
李瑜得到他的问候十分欣喜,餐厅周围是高阔的落地窗,能看到别墅外的草坪,今天下了些小雪,轻柔地降落着,室内热饮的蒸汽盘旋空气上,偶尔咖啡勺搅动时的清脆声响,成熟男人穿着家居服优雅地坐在他对面用餐,小资电影里大同小异的取景发生在他身上,他也的确产生了一点身处荧幕世界的不真实感。
那么他一定是个蹩脚的演员,李瑜别别扭扭地啃着西式早餐,显然破坏了上一桢的富丽情调,他有这份自知,心情却和当初与常怀瑾在樊岳的自助餐厅用餐时并不相同,他仍然不算适应,但却愿意学着与常怀瑾达成一致,与他共享生活,甜酣的牛奶滚进胃里,与他融为一体。
饭后常怀瑾去了客厅,厨房附近与别处的隔断很好,一面长达五米的玻璃鱼缸横在其间,阿姨的动静几乎听不到,除了日常打扫也不会出既定区域,房屋主人的私密性很好。李瑜跟着他的步子走了过去。
“跪下。”常怀瑾坐靠在沙发上。
他听话地跪在他膝旁,比以往的距离更近了些,稍微蹭动两步就能把下巴垫在常怀瑾膝上。
“这是荆馆,昨天和你说过了。”常怀瑾垂眼看他乖巧的奴隶,语调和态度有些散漫,“今天周日,我不去公司那边,你要回樊岳继续复习或者回学校可以叫司机送你。”
李瑜答了句是,主人,又轻轻问他,“我一定要走吗?”末了又补充,“我不会打扰您办公的,主人。”
常怀瑾很随性地笑了一下,李瑜意识到这和以往进行游戏时的常怀瑾并不相同,他不那么紧绷了,不再过于尽责地扮演一位主人了,李瑜想。
“这么想和我呆一起?”常怀瑾戏谑地看着他,李瑜有些赧,但也没有出声否认。
“回话。”
“是……想和主人,呆在一起。”李瑜垂着头不敢看他。
“可以。”常怀瑾很大度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眼底漫出一点笑,“现在我们来立一些在这栋屋子里的规矩。”
“我没有带奴隶来家里过,持续保持对你的注意太耗费心力,你我都放松一点,互不打扰做各自的事情。”常怀瑾点了点鞋尖,“但日常琐事你需要尽到作为奴隶的义务,倒水、拿东西,午饭交给你可以么?以及把我办公后的资料规整好。”
李瑜朝他点了点头,常怀瑾也是头一次驯养时刻呆在身边的奴隶,以往总是厌烦生活被干预的,如今总归有些不同,而且这无论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他拿了一台笔电供李瑜浏览题库,自己则审阅着公司各部门报上来的年终总结——就像多了条尾巴,李瑜乖得很,说不打扰就绝对不会出声,他戴着眼镜看复习资料的样子总让常怀瑾觉得这又是那个呆笨的大学生了,而这个大学生如今也在他的围栏里。
他的确在蚕食着李瑜的全部,不是么?
就像他自己一样。
客厅很静,李瑜替常怀瑾蓄了一次咖啡,他不太懂厨房的咖啡机用法,家政阿姨正在清理中午的食材,见到他便走近教他,李瑜认真记下又礼貌地道了谢。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陶姨就行。”陶姨朝他笑笑,“这还是常先生头一次带人来家里,你们认识多久啦?”
陶姨五十有余,个子不高,笑起来皱纹堆褶在一起,显示出一种慈爱来,语气不是八卦,像关心家里的小辈。她自韶园起已经照顾常怀瑾二十来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