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之褚太后(16)

作者:春衫袖冷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朝堂之上 关键字:主角:褚蒜子、司马岳、谢安、桓温 ┃ 配角:王导、王羲之、庾翼、司马衍 ┃东晋褚太后,群像 立意:通过褚太后,描画东晋时代,刻画桓温、谢安、王羲之、郗超等风流人物。这真的不是褚蒜子想要的生活啊......原先爱过的、人畜无害的桓温变成了最大BOSS,想逼宫当皇帝,爱她至深的皇帝老公司马岳撒手人寰,留给她不到两岁的孩子和一个破碎江山,幸好,她母家还有个从舅:风流无双的谢安。点击展开

这是哪里?

台下是熙熙攘攘的看客,对着台上,伸出手指,指指点点。台上五花大绑,是跪着的三个人。旁边刽子手手中的鬼头刀,在阳光下,闪耀着冰冷刺目的光芒。

这是法场。

他仿佛漂浮在空中,又仿佛台下的看客,他仔细地看了看这三个人,都不认得。

“哎,真可怜啊。”

一声叹息从身边传来,另一个人急忙捂住他的嘴,轻声叱道:“嘘!你不要命了,别说话。”两人都是洛阳口音。

他看了看这两人,什么时候,普通老百姓都能说一口洛阳正音了?

那人急忙惊惧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

日晷上的影子慢慢地转到了午时三刻。

刽子手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鬼头刀。时辰到了。

先前两人,一人瘫软在地,甚至吓得失禁,尿液从他衣摆处氤氲而出,另一人以头抢地,大哭道:“为何啊?我只是想做个富家翁,不和你作对了,难道都不可以吗?为何啊?!”

跪在最后的那人,居然依旧身躯笔挺,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不屑道:“不料曹子丹一代英雄,却生出你等兄弟,简直蠢如鹿豕!”

曹子丹?那不是曹魏大将军曹真吗?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桓温的心忽然揪了起来,他看向那最后一个人,是他吗?是他吗?但隔得太远,面目看不太清楚,桓温使劲往前挤去,那人的面目,终于变得越来越清晰。他面目清正,颌下三绺长髯,正如无数次,他在家中祠堂中看到的画像。

那人仿佛也看到了桓温,一双冷电般的眼光射了过来。忽然心悸。

高叔祖。桓范。曹魏大司农。

在倾覆曹魏政权的高平陵政变中,和曹爽兄弟一起被司马懿诛杀,被灭了三族的桓氏先祖,桓范。

桓范冷笑道:“当日,如果你们兄弟听从我的计策,护着圣驾到许昌,诏令天下,起兵勤王,我又随身携带着大司农印章,不愁粮草,未必不能平司马懿之乱。可惜,你们谁都不听,如今却是你们害的我灭族!”

灭族。

刽子手狞笑着,手起刀落。三颗人头依次滚滚落地,鲜血染红了整个刑台。无头的身躯砰然倒下。

在桓范身死的那一刻,他仿佛凝目朝桓温看了过来,眼中有着责备,有着期冀。

高叔祖!

又一队曹氏、桓氏族人被押上了刑台,哭天抢地,到处是哀哀的哭声。片刻之后,刑台归于沉寂,天地间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灭族。

刑家。

从此谯国龙亢桓氏,被踢出士族,沦为刑家。曹魏的忠臣,自然是晋朝司马氏的逆臣,不受信任的臣子。

桓温猛地从梦中惊醒。身上冷汗涔涔,内衣已经全部湿透了。他依然心悸,高叔祖临死前,看他的那一眼,犹在眼前。责备与期冀交织在一起。

他从榻上坐了起来,两手抱着头。他怎么会突然梦到高叔祖?他都死了快九十年了。除了在祠堂中的画像外,他从未见过他。

“温儿,”父亲仿佛像往常那样,拍着他的肩膀,“家族不易。你祖父好不容易做到了郎中之职,却又早早去世。父亲放浪形骸,终于跻身‘江左八达’,又在王敦之乱中立了功,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你是长子,桓氏的地位复兴,终靠你的努力!勉之!勉之!”

庾翼的话也回响在耳边,“元子,你的家世不同于常人,如果能尚主,陛下才会放心,此次机会难得,你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给我答复。”

家世不同于常人,如果能尚主,陛下才会放心……

如果不尚公主,他真的能够升迁吗?还是背着刑家的身份,背着司马氏的猜忌,只是在县令、太守一级的官位上,打转一辈子?永远不能出镇一方,成为刺史?或者入中枢,手握朝廷大权?

他不能。他不能,成为桓氏的罪人……

手中还是握着家传玉佩,那温润的玉佩,被数代人把玩,早就磨得没有一丝棱角的玉佩,却突然变得这么硌手,变得再也握不住了。他松开手,看着那无暇的蓝田美玉,眼眶慢慢地变红了,良久,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这日,褚蒜子依旧如往日一般,辞别卫夫人后,登上牛车,过了朱雀桥,一路沿着青溪向北。

车轮碾在石板路上,发出辚辚的声音,仿佛与不远处的辚辚车声相应和,玉砚心念一动,稍稍掀开了车后帘的一角,果然,那辆从乌衣巷起,便尾随着褚府牛车的车辆,一直不急不徐地跟在后面约百步之处。

“女郎,司郎君的牛车又跟在后面了。倒是这几日,都没看到桓郎君了呢。”

褚蒜子回头看了一眼,道:“也不一定是跟着我们,不少士族在青溪附近都有府邸,或是别院,司郎君或许只是顺路。”

玉砚不服气地撇了撇嘴,道:“上次女郎在青溪侧停留了片刻,司郎君的车也跟着停了下来,难道也是赏玩风景吗?还有上上次……”

褚蒜子无奈地看了玉砚一眼,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的话。玉砚究竟想说什么?虽然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司”姓世家,但司郎君既然能来到乌衣巷,向卫夫人学习书法,而卫夫人也颇尊重他,就说明他的身份,是被卫夫人和琅琊王氏认可了的。

其实,她自己也察觉出这些天,司郎君有些不对劲。在课上,她总是觉得他在注视着自己,眼神炽热而哀伤,但当她转过头去,他却垂下双目,避开她的视线,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炽热哀伤却已经收敛了,只剩下温柔得体的微笑,仿佛刚才他的注视,只是自己的错觉。他为何这样看着她?难道,他对自己有意?还是自己多心了。

她钦佩司郎君在书法上的造诣,他是她的同窗,是她在书法上的良师益友,两人能聊得来,有不少共同喜爱的吃食,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牛车转了几转,行到青溪巷口,玉砚又掀开后帘,只见,司郎君的牛车越过巷口,一路往东去了。

牛车驶到褚府门口,褚蒜子下了牛车,入了书房,自去练习。

这日吃罢晚饭,如平常一样,仆役上了茶,褚裒端起茶盏,与妻子、儿女说起了朝中之事。

褚裒任给事黄门侍郎之职,侍从皇帝左右,传达诏令,消息很是灵通。他饮了口茶,闲闲道:“人之际遇,真是难说的很。”

谢真石笑道:“夫君为何忽然有如此感慨?”

褚裒道:“还记得今年春天,曾经救过蒜子的那位桓郎君吗?”

“记得啊。怎么了?”

褚蒜子的心却提了起来,只听父亲道:“因为庾翼之力,他袭爵之后,还要出任为琅琊内史,明日便有诏令。他的家世,连算入士族都很勉强,当日在曲水流觞又被众人取笑,谁知竟有今日。”

褚蒜子的眼睛霎时亮了。桓郎君……终于能得偿所愿,走出第一步了。只听母亲叹道:“一出仕便是太守啊。庾翼可算是他的贵人了。”

“女郎,等我出仕之后,便会去府上拜访令尊。”那人温柔的话语,又一次在耳边回响,那么,他会不会,会不会……想到此处,她觉得两颊灼热,仿佛烧了起来。

却听父亲叹道:“还不仅如此呢。陛下还要把南康长公主许配给他。诏令已经拟好了,明日一起发下。”

什么?南康长公主?许配?褚蒜子倏地抬起头,脸色不觉已变得苍白,她是听错了吗?她一定听错了!

却听母亲笑道:“南康长公主啊?公主这回终于肯嫁了?”

父亲也笑道:“公主不喜文弱士人,却看上了桓温的武勇。”

原来,她没有听错。

她没有听错。

一阵刺痛传来,指甲不自觉地刺入掌心,脸色愈发苍白。父亲、母亲又谈了些什么,她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蒜子,蒜子?”

“啊?”褚蒜子终于意识到,母亲在唤她,抬起头,朝她看去,只见母亲关切的双眼。

“刚才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答应。你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不太好。”

“啊,阿母,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褚蒜子勉强道。

谢真石关切道:“要不要找医师看看?”

褚蒜子挤出个微弱的笑容,道:“不用了,我回房躺一躺,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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