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番外(47)

作者:一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皇上貌似没有注意到我的不怀好意,依旧像往日那般不冷不淡地看了我一眼,「哗」地一声将一床被子扔在地上,「你若生不出孩子,不仅是冲撞太后,更是欺君,罪当诛连齐家满门。」 我的脑瓜子突然「嗡」地一声。真是歹毒!果然这个小人当日说谎救下我就是琢磨着更好地算计我呢,我自己的小命我可以不在乎,但我齐家满门,虽被流放但至少性命无忧,若因我有了什么好歹,我怕是死都没处死。 点击展开

我绝不能让二哥有事,绝对不能。

可皇上他不要我的东西,而齐音更无意于中宫之位。

我觉得自己从未这般可笑弱小,他们什么都不需要,怎么办,怎么办,可我还有什么呢,还有什么能让皇上,让齐音回心转意的东西呢?我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掉了。

那封信!我突然想起了韩江月那封绝笔信,齐家之于齐音的重要性,我太清楚不过了,我终于松了口气。

齐音答应了,我将齐音送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送去了我日思夜想的男子身边。

皇上当真肯让齐音去见二哥啊,我看着马车离去,嘴角忍不住浮起一抹苦笑,他贵为天子,竟然愿意放手让自己的宠妃去见一个觊觎恋慕她的臣子,皇上,他原比我想象的更爱齐音,可越是爱得深,此刻怕越是心下难熬吧,我想今夜,皇上的心注定和我一样,要忍耐着深不见底的焦灼。

二哥会和齐音说什么呢?他会将过往的思慕之情一一倾诉吗?我坐在凤仪宫凉凉的台阶上心上亦是冰凉,我想他会的,毕竟他从未曾好好的同齐音倾诉衷肠,未曾亲口对着那姑娘说一句喜欢。

想着二哥眼中的柔情,想着二哥话语的缱绻,想着二哥院子里的梅花,想着梅花树下的他们,我的心仿佛疼出了窟窿,如若没有这许多迫不得已,他们或许真的可以做成一对璧人。

司梅告诉我愉妃已经回宫,宿在兴德殿了。

我抹干净不知悄无声息流了多久的泪,缓缓从台阶上站起,双腿已冻得没了知觉,我才知原来已经过去两个时辰了。

这两个时辰好似走完了我这潦草一生,我这一生原都是背负着枷锁在无望地等待。

我遣人先将韩江月的绝笔信送到了长禧宫,司梅帮我暖着腿,我翻看着二哥府中的暗探刚刚递来的信,讶异齐音竟然有喜了!我苦笑不已,真是阴差阳错,太医竟是当着二哥的面探出来的,这让二哥情何以堪啊。

可和我想的相反,二哥并没有怨言,没有委顿,他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相思之语,他举止有礼,恪守尊卑,唤着齐音“愉妃娘娘”,没有一丝一毫的逾矩。

真令人嫉妒,被二哥珍爱至此,真令人嫉妒得发狂!为了她,二哥情愿守着一生孤寒,情愿将深情永远掩埋,不肯,不让,不愿她心有半分负累,半分为难!

我突然理解了当日李筠巧恨不能杀死齐音的心,女人的嫉恨啊,当真可以焚烧理智摧毁心肠!

可李筠巧至少可以恨得明明白白,而我的嫉恨却永远见不得天光,只能小心翼翼地隐藏!真可悲,真可怜,真可恨,我都不如李筠巧活得自在!

真是何必呢,何必?杨轩,你是生是死,我再也不要管你了!

我疯狂地将信纸撕碎,悉数扔进了火笼,看着火舌将它们吞噬成灰烬。

可我还没能平息自己的心火,又有一份二哥府中的密信送到我手中,我负气般撕扯开,刚刚看了一行字便已彻骨冰凉。

不可能!不可能!

我发疯了一般冲出凤仪宫,踉跄奔走在窄窄长长的宫道上,我要出宫!我要出宫!我要去见他!我要见我二哥!

我嘶吼着一次次推开死命阻拦我的司梅,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将齐音送到二哥府上,他心愿已了,便再没有了留恋,所以他撇下我一个人走了,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那么爱他,我那么爱他,他为什么要丢下我!他从前不是最疼我了吗,他不会丢下我的,不会不见我一面就死的!骗人的,他不会死的!

我不允许!我是皇后,我是皇后,我是母仪天下尊贵无双的皇后!我有权势我有地位,我命令他不准死!

我的泪不断涌下,杨轩!杨轩!本宫命你不准死!

司梅连连哭喊着“皇后娘娘!”,不顾一切地阻拦我,我终究撑不住身心俱恸,断了线的风筝般摔倒在风雪里,沾了满身满脸的冰雪,司梅哭着尖叫,“来人,快来人!”

我望着漫天飞扬的大雪,泪凝结在眼中结冰,满目疮痍。

杨轩,你心疼齐音怕她受凉,为她铺了满满一车的毛皮,可是现在我也很冷,我浑身都冷,冷到骨子里了,你也心疼心疼昭儿吧,昭儿不要皮毛,不要你费心操劳,你过来握握昭儿的手,昭儿就会觉得很暖很暖,求求你不要走,你过来握握昭儿的手吧……

吾皇番外——雨中泪(八)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迷糊醒来时,头还钻心地疼。

司梅肿着眼睛小心翼翼地看顾我,怕我再次发疯,再次冲进风雪里,再次嚷着要出宫。

相伴六年,她还是不了解我。

我撑着身体坐起,虚弱但平静地哑着嗓子吩咐她准备好最丰厚的赐礼送到长禧宫,一字一句地教她怎么对齐音回话。

我二哥已经死了,我要做的太多,我再没有时间疯。

我将所有人遣走,重新捡起先前未能读完的信,第一行冰冷的死讯依旧将我的心生剐一遍,但我忍着疼强迫自己继续看下去,读着读着,却再也控制不住浑身的颤栗,信中前两行是暗探所写,后面的字迹却是我再熟悉不过,临摹了千遍万遍的字体,那是二哥的字!

他原来早就知道我在他身边安插了暗探!是啊,他本就是年少深沉心智过人,我怎么会一直相信他毫无察觉呢,他知道,但他没有动手拔去我的暗探,是因为他心里依旧当我是他的妹妹,依旧选择了纵容我。

他说他明白是我费心安排了齐音去见他,也知道我多年对他心怀歉疚,但之前的事他虽愤怒生气,但从未有过怨恨,我终究是他的妹妹,是他割舍不掉的亲人,也是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亲人,我一直寻找的那个孩子他费尽周折已经救出,藏在了汇文书院。

“吾妹昭儿,人生而为己无可厚非,兄当日未能带走音,实虑良多,并非只为你,不必难过,亦无须愧悔,此后余生,惟愿珍重。”

我攥着手中的信,颤抖地蜷缩在床上,杨轩,杨轩!我干哑地嘶嚎,感觉心被生生撕成了两半,可我如何嚎啕也唤不来二哥一声“吾妹昭儿”了。

他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心中的伤口再无法愈合,每日鲜血淋淋的疼着,但心中的疼痛一旦习惯,对身体的苦痛便觉得麻木,我虽感风寒身体虚弱,却漠然地拖着病体亲自料理了二哥的丧仪,将自己的一缕青丝同他葬在了一处。

我借着兴办丧礼,有条不紊地联络宫内宫外各处,将韩江月之死的真相告诉了齐远,将昔日安插在东宫所有暗桩的名单详详细细地写下,送到了兴德殿。

若二哥还在,我纵使再恨也不会将父亲置之死地,可二哥死了,我对杨家最后一丝留恋也断了,那背后的始作俑者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父亲在春末下狱,皇上判了他一个秋后问斩。

那日我醉在了凤仪宫,我许久不沾酒了,喉间那种辛辣的刺激呛得我不住咳嗽,我眼睛酸涩,终是没能流下一滴泪,我本就不多泪,最后的一汪泪也已经为二哥流干了。

我没了二哥,父亲也下狱了,现在人人都说,中宫皇后怕是离废黜不远了。

我毫不在意这些流言,称病闭宫,连带着六宫的事都不再过问,这世间一切在我眼中再没了意趣。

我真蠢,我以为自己把世间一切都看得通透,却原来从没真正看明白过自己,我以为自己想追逐凤主之位,我以为自己想要权势富贵,而我唯一真正渴盼的原来只是他一人而已,他没了,我的心便空了。

我后悔了。

如若重来,当年宁王亲临杨府,许我他日若有心仪之人,无论是谁必为我做主赐婚时,我定然答应一声“好”。

我不再奢求那虚无缥缈的许多,我不贪恋人间名利富贵,也不因自卑和嫉妒别扭地同二哥疏离怄气,我会告诉宁王,如有来日你登临君位,立了你最爱的女子为后,请下旨恩准我一生一世不嫁人,我要陪在我二哥身边,继续听他说年少时暗恋伊人的往事,听他讲无法对那姑娘说出口的情意,我不再强求他像我爱他一般爱我,我愿意一辈子做他的妹妹,陪着他,赏梅,饮酒,看春去秋来,夏雨冬雪。

我闭宫养病已数月,凤仪宫门可罗雀,我头疼得一日比一日厉害,时时伴有心悸,总觉得耳边有人在轻轻淡淡的呢喃,太医说我命恐难回天,我终于要走到人生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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