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鹿+番外(22)

作者:伞阿花伞大王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我是个通房丫头,但我不想侍寝。你说我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人。「通房丫头。」他生怕我听不清似的,字字清朗,声声掷地。罢了,他指了指我,笑眯眯地重复:「你是通房丫头!」点击展开

他对我,几乎是了如指掌。

我也笑,指了指脑袋,对他说:「王爷,您还真是土匪生在了帝王家,一辈子都靠这里活着。」

「光靠脑子可活不下来。」景晏似笑非笑地说,「你当那皇宫里头有几个没脑子的?如今还剩下几个?」

还剩下两个——皇帝与他,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不想说这些,王爷,咱们去吃冰吧。」我挽着他的手,对他说,「平日都不能出府,也不知道现在市面上有些什么好东西。」

那天景晏带我上街,因着不是什么特殊日子,街上并没几个人。

先吃了冰,他让我吃他碗里的山楂,说是酸甜可口,那副表情看得我口舌生津,咬到自己嘴里才觉得牙都要酸倒了,竟是又被他捉弄。

糖人摊子的小贩看出他是个阔气的人物,又忽悠我们过去,说夫人,小的给您画个小白兔。景晏说,给你两吊钱,给她画个大灰狼。小贩犯了难,估计做了一辈子生意,也没谁画过大灰狼,他说老爷,糖人里画不了大灰狼。景晏还较上劲了,说怎么画不了,你让开,我来画!画来画去,画出个大糖饼,我与他一人一半掰着吃了。

胭脂都放在小盒里,雕花镶玉很是漂亮,景晏要我挑选,我挨个拿起来闻闻,冲他撇撇嘴:夫君,这里头都没掺麝香,什么东西,不要不要!老板听了我的话半天合不上嘴,估计还以为自己见了傻子。

胭脂旁边是口脂,我试了几个颜色,挑出两个觉得好看的,景晏付了钱,我就缠着他要他涂给我看,他起初不肯,我撒娇卖乖,他竟依了,一张白脸顶着个红嘴,饶是灯火通明,满大街也没人敢看他。

晚些时候街上还有杂耍,猴子戴着大红花,一摇一摆地跳过来献花给我,还要给我盖盖头。看戏的人都笑,只有景晏轰它,说去去去,哪里轮得到你这泼猴子。

玩到后来,只觉得再多吃一口就要吐,再多走一步就要瘫,我与景晏坐在路旁茶馆,挺着肚皮休息。景晏问我:「元元,你开不开心?」

我开不开心?

我当然开心,这短短几个时辰,我几乎忘了他是什么人。他叫我夫人的时候,我能不假思索地喊他夫君。我可以不必站在他身后,而是挽着他的手臂,亲密地走在他的身边。我可以不用去思考他的言外之意,不用去琢磨他的话外之音。我可以任他给我喂食,支使他给我提东西,缠着他出丑逗我笑……

我们是天地间最寻常的一对夫妻,没有诡谲变幻,没有血雨腥风,我们是沧海一粟,是天地蜉蝣。

我真的好开心啊!

可这是短短一场梦,梦是要醒的。

于是我看着他,轻轻地反问:「夫君,你开不开心?」

是我看错了吗?还是灯火映衬?景晏的眼睛有些红了。

「元元,我答应你,我给你自由。」

我低着头,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他听清没有。

「完了,景晏,你我都完了。」

不该,不该,不该动心的。

我们聪明了一辈子,只有这一件事犯傻,隐忍了一辈子,只有这一件事难藏。我们的甲有了破绽,我们的刀有了钝圆,我们完了。

他说他要给我自由。

我看着他,脸上再没有了一丝笑:「景晏,我劝你,如果这是你以退为进的伎俩,那你最好趁早打住。」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不留恋你。你给我自由,我真的会走的。」

景晏神色如常,还是脸上带笑:「元元,本王当初也说了,你做得对。说白了,这局势虽乱,可你就是当初死在第三天,本王一个人也能应付。」

他走过来,从桌下的匣子里取了自己的令牌,对我说:「元元,你今晚就走,陆路不安全,你走水路,本王现在就为你安排渡船。帝城留不得了,也别往北走,北边要打仗了。你去东边,一直往东走,靠岸就是别国了,这一生都别回来。」

我看着他,不哭不笑,不说话。

他又从书柜后取出东西来,不理我,继续说:「今天晚芍不在,这就是天公作美,东西不要多带,能走路就走路,省得招摇。本王给你带上五根金条,十枚金叶子,足够你安身立命,一生不愁吃穿,你赶紧回房收拾细软,天黑能走,天亮就走不了了。」

「你认真的,景晏?」我深深吐出一口气,「别诈我,我真会走。」

他走过来张开手,僵在半空许久,又放下了:「罢了,不抱了,怕你我都舍不得松手。元元,你问本王今天开不开心。开心,开心,有今天就够了。」

我握着拳,咬紧牙关,看了他半晌,无声地退了出去。

这搞不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如今情浅,走得久了,或许还是能忘的。

景晏看着我的行李——五根金条,十枚金叶子,一套换洗衣服,和两条新买的口脂。

景晏叹了一口气,似乎想摸摸我,却又不敢碰我。

「走吧,元元,我们都不矫情,今生……不再见了。」

踏出这道门,要再听到他的消息,恐怕那时,他不是皇帝,就是死囚。

我看着他,不说话,沉默地接过包袱,头也不回地潜入了夜里。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

我走了,他要如何昭告众人?又要如何应付皇上?

我走了,那些由我参与的棋,今后还怎么下?

我走了,他会爱上晚芍吗?

我走了,他会记得我吗?想起我,他会伤心吗?

可我不敢问,我不能直面这些答案,我是如此地渴望活下来,渴望自由,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夏夜闷热,我的脚步细碎,离大门还有几步之遥,他竟真的安排严锋在此接应。

我的心,从未如此鲜活、如此滚烫、如此疼痛。

耳边是风声呼啸,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在回头的路上夺路狂奔。

我跑得那样快,连命都不要,脑中是雷电轰鸣,只觉得血肉都被我甩在了身后,只有灵魂冲破桎梏,扯开浓重的夜幕,一路飞奔。

我只骗得了别人,我骗不了我自己。

撞开景晏房门的时候,他的刀锋离他自己只差分毫。

「你做什么?景晏,你好恶毒!你做这些事情想感动谁?你以为谁会记着你?你以为谁会念着你的好!?」

骂完这一句,我几乎跪在地上干呕,那些被我甩在身后的血肉,一点一点地追上了我。

「谁让你回来的?元元,你赶快走。」他推了我一把,「元元,本王最后为你安排这一桩事,你要领情。」

「谁领你的情!我走了,留你在这捅自己一刀吗?」

「非得如此,元元,非得如此,不然你走不远。」他握着我的手,一遍一遍轻拍我的背,「王府遭了刺客,本王遇刺,你也死了,晚芍不在,逃过一劫,这才说得过去。」

「元元,等你走了,就会有人从乱葬岗里抬来女尸,充你的样子,你不用怕。还记得本王告诉过你吗,肋下,这里,这里是不会死人的。」

「不准!我不准!」我后知后觉,这会儿才想起来哭,「刀又没长眼睛,万一、万一……」

我是不敢往下想,更不敢说了。

「元元,本王已不是第一次诈死逃生,手下有准。」他温温柔柔地擦去我的眼泪,对我说,「走吧,元元,本王欺负了你这么久,临到最后,想让你赢一次。」

我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元元,你要听话!」他板起脸来说我,「本王不是讨厌你才赶你走,是、是喜欢你,才放你走。」

他终于还是松了口。

我与他频频试探、乐此不疲的这件事,终于还是他,先松了口。

他说得对,应当是我赢了,我该觉得畅快,怎么会这么疼?怎么会这么疼呢?

「喜欢我为何要放我走?你教过我的,喜欢一个人,是立即想与他在一起,一时半刻都等不得。你说,为何你喜欢我,却要放我走?」我扑在他怀里痛哭,紧紧按着他握刀的那只手。

他抬起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轻轻地说:「傻子,我怕我自作多情,我怕你不喜欢我。」

破晓。

「天亮了,这会儿走也走不成了。」景晏抱着我,梳理我的头发,忽然又问,「元元,你就不怕这也是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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