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死那朵玫瑰花(5)
可是这终究不是平时的夜晚，那个姑娘用自己的温柔和耐心陪伴着他。让他再一次鼓起勇气去面对眼前的漆黑。这个夜晚如此短暂。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第5章
沈知知想把周五晚的事情告诉老师，让学校处理或者直接报警，秦川拒绝了，原因是他不想说，只好作罢。但两人约定好，秦川开始住校，好歹也可以避免一些。
看似平平淡淡的，一直过到了初三。
初三秦川又长高了不少，老师只能把他安排到最后一排，免得挡着其他同学看黑板。沈知知的同桌换成了另一个男生吴墨。
吴墨是个学霸，戴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虽然隔了那么多年，但初中知识对于沈知知来讲还算是得心应手，所以两个学霸坐在一起，常常讨论一下习题，也算合得来。
因为秦川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到了最后是撒泼耍赖，沈知知终于不再每天给他带早餐，毕竟住校以后，他也有时间自己去吃。但每周末一来，秦川还是会给她带些吃的。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少女爱吃的零食。
沈知知以为一直就这样到毕业，然后上高中、大学，秦川也不会再走上那条路。然而最近秦川却有点奇怪。晚自习的时候常常迟到早退，有时候还奇奇怪怪的拎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沈知知忙着准备中考，看他身上也没带伤，就没问过。
那天下午，秦川又把那个包拿进了教室，放在课桌脚下。课间胡杉过来找他，看似要说什么事情。沈知知拿着杯子，装作去教室后面接水，路过时听到胡杉在说什么“忠哥” “翻墙”“网吧”之类。
秦川看她过来，将胡杉拉出了教室。
沈知知来到后门，看见他俩往天台方向走去。她迅速走到秦川的位置上，蹲下拉开了那个包的拉链。
是一包钢管。
打开包的那一瞬间，心跳好像漏了一拍。之前检察院交来的起诉书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如海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
寻衅滋事、故意伤害、非法拘禁、泼冷水、轻伤一级、被害人死亡、暴力犯罪、情节恶劣……
这包钢管就像一个小小的萌芽，然后呢？钻破土地，拼命生长，根筋壮大，枝叶弥漫，开出血红的恶之花。
她不敢再想，怎么也不能将那个夜晚在被窝里蜷缩成一团的少年同以后的那个恶魔联系在一起。
上一次，他们没什么交集，仿佛在看别人的事情，这一次，光是看到这些钢管，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种种，她觉得浑身都有些发麻。有些失望，还有些恨铁不成钢。
秦川回到教室，将那个包拎着准备出去，沈知知挡在了他面前。
“去哪儿？”
“你别管。”
“你不上课吗？”
“我家有事。”
沈知知讽刺地笑了，问道：“你家能有什么事啊？”
秦川莫名的有些心虚，转头不看她，想往另一边走。沈知知却执着得很，就是不让。
“可以不去吗？”沈知知双手拦在他面前，用的是商量的口气，没有一丝让步的意思。
秦川上前一步，逼近她问道：“你这样合适吗？”
下课期间来来往往的学生很多，平时大家就觉得这两人有点关系，现在看到这情景，都在窃窃私语，“胆子也太大了，还是在教室啊”“他俩肯定在谈恋爱”“可不是吗？带了两年的鸡汤了”“还是优等生呢，居然在教室里就拉拉扯扯的”……
“都他妈闭嘴！”秦川朝他们吼了一声，把有些胆小的女孩吓了一激灵。
沈知知没有说话，反而一把抓住了旅行包的袋子，瞪着眼和秦川僵持着。
这时，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老刘走进了教室。“你俩在干嘛？”他问道。
“老师，秦川要逃课！”沈知知抓着带子冲老刘大声喊道。
老刘拿起教鞭在讲台上猛地一敲，发出“啪”的一声响，骂道：“还有半年就中考了，一天天的还不务正业！你们还想不想毕业了！”严肃地看了秦川一眼后，又对着沈知知说：“上课了，你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秦川只得放弃，一屁股坐在位置上，没想到手上的力气稍微一送，包就被沈知知给抢走了。
课上，吴墨凑近悄悄地说：“知知，霸气啊！秦川都能被你打劫。”
沈知知心情不佳，白他一眼没有说话。
初三沈知知已经15岁了，可能是因为秦川时不时的投喂，可能是因为心理30岁的她有了更好的审美，总之，这一次15岁比上一次漂亮多了。从前又黄又瘦的小脸变得红润了不少，在一群齐刘海发型的女生梳了个中分披肩长发，显得更独特。
嫉妒的人变多了，欺负嘲笑的话变少了。在校园里，长得漂亮的和家里有钱的一般都不会被欺负。
秦川看着斜前方在说着悄悄话的那两人有些烦躁，比刚刚被拦住抢了包的感觉更甚。小土货的头发散下来，她用手指勾着卡在了耳后。旁边那个眼镜总是斜眼去偷看她。
秦川忍不住踢了桌子一脚，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响。沈知知没有回头。
好不容易挨过了老刘的课，秦川火速冲到沈知知位置边，拿着旅行包就跑，任凭她在后面气得跳脚。
沈知知向晚自习的老师请了假，往校门口的网吧走去。她听到胡杉说什么网吧，但不知道名字，只得一个一个找过去。
走到竞越网吧后面的那块空地时，只见一群人将一个男生围在墙角。那群人中有胡杉，有学校里几个高中的男生，还有个叫李卫忠的。李卫忠是蹲过监狱的，出来后帮别人站站场子，收点保护费。学校里有些小混混也跟着他，很多学生都见过。
秦川站在他身旁，拿着一根钢管。李卫忠向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拿着钢管向中间那人头上敲去。
“秦川！”
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浑身血液逆流，手中的钢管再也不敢下落一分。回头一看。
沈知知。他的麻烦精来了。
第6章
学校篮球场的阴影里，沈知知问他为什么要去惹事，秦川站在那里，也不说话。
“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棍下去，把他敲伤敲流血，你可能会去坐牢的！”沈知知气急了，很少见她这样激动地对秦川吼。
秦川轻笑了一声，“坐牢就坐牢呗。”
沈知知快被他那无所谓的态度给气死，就忙了一段时间没看着这孩子，想不明白怎么就给跑偏了，“你坐牢了你家人怎么办啊？”
“我没有家人。”秦川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拿了一支叼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吸到肺的深处，充实，满足。
“那你朋友呢？那我呢？我们怎么想？”
秦川看着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突然有些燥意，“你是我的谁啊？”
“同学！朋友！一起同过窗一起挨过打的革命友谊！”沈知知中气十足。
“谁特么跟你革命友谊。”秦川含着烟，不清不楚的说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沈知知说着就去拿他嘴上含着的那一支烟。
秦川以身高优势轻易的避开了，反而是朝她喷了一口烟雾，吊儿郎当地问道：“沈知知，你喜欢我啊？”
沈知知用看智障的眼光看着他，骂道：“神经病。”
秦川笑出了声，一只手捏着沈知知的脸扯了扯，说道：“我本来就是神经病啊，我妈就是神经病死的，我也是个会打人会伤人的神经病，离老子远点知道吗？”
听此，沈知知心里微微一抽，咬着嘴上的死皮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他手上那一点红光，抬头问他：“秦川，烟好抽吗？”
“怎么？你想尝尝？”秦川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头，翻转手掌将烟头朝向她那一面，“给。”
沈知知伸手握住他的手，凑上去深吸了一口。又苦又涩，呛鼻的浓烟像爆浆一样，瞬间充斥了她整个口腔，强势地钻进喉咙里。呛得她一阵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你有病啊！”秦川本来就是逗她，没想到她真抽，立马扔了烟头，想找水给她喝又找不到，只好拍拍她的背帮着她顺气，又急又心疼。
“沈知知，你狗胆大了啊！还敢抽烟，你还想干嘛？！”一边轻拍着她，一边数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