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咬狗(30)

作者:江予白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强强 复仇虐渣 关键字:主角:戚如珪,顾行知 ┃ 配角:一堆儿 ┃ 其它:互斗,甜虐 豺配狼,虎配豹,恶女配奸郎 权臣之女戚如珪受父兄牵连,一夜之间沦为俘虏。 点击展开

傅临春舀起半瓢水浇在脸上,试图扑灭心中浪火。四方有风吹进,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清凉。应着皎洁月色,他忍不住又偷看了一眼。

只见那裴云仍在睡着,他扎在雾气里,神态安详。傅临春想起他们在地室初遇时,他也是这样的安然神色,身佩花香,清风徐来。

他一眼选中了他。

傅临春很难去形容那种微妙,就像两颗莫名吸引的尘埃,注定要凝聚在一起一样。

他慢吞吞地往房里走,身后的裴云猛地睁开眼,直送他到目光尽头。

………………

“等过了这个月,春闱初试就该来了。”太后垂手捧着茶,目光涣散地看着捶肩捏腿的风阁老。

阁老笑脸相迎道:“可不,吏部时时都在抱怨,说怀德帝在时,就从怀武帝遗志,重武轻文,那帮文官心里多有怨气。”

太后徐徐一笑,抿了口茶,说:“志行修谨、清平干济,每年都会涌现许多有志之士。李家祖宗武将出身,哪懂什么诗词章法,只觉着读书无用,不如真刀真枪来得实在。”

风阁老说:“他们不懂,您懂就成。”

“哀家懂又有何用?皇帝又不是哀家在当。”太后吭哧一笑,放下茶盏,望着外头晴朗朗的夜空道:“宋家三郎回来了吗?”

“没呢。”风阁老停下手,若有所思:“听说他年前去了外出游学,探访先祖遗迹,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见太后似有所问,风阁老又说:“国子监现在由许之蘅管着,他素来不大看得起宋家三郎。”

太后撇回眼睛,拍了拍风阁老的手背,说:“有谁会看得起庶子呢?这宋子瑜与他两个哥哥完全不在一条线上,你且看宋思诚和宋思礼那一身戾气的样子,再看看宋子瑜,也难怪怀德喜欢他,赏了他“阶庭兰玉”的雅号。这份恩宠,放眼蔺都,也就四个人才有吧?”

“那可不。”风阁老得意一笑,雍容道:“所谓蔺都四绝,讲的就是这蔺都城里,四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幽梅寒香风辞雪,阶庭兰玉宋子瑜,沧浪孤鸣顾行知,鬼魅丹青苏蕴文。这哪一个拎出来,都是为人称道的传奇。”

太后含笑:“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风阁老说:“太后就等着新帝选出个什么忠臣良相吧。”

他将手放在太后太阳穴处,轻轻替她揉着。殿内灯火昏暗,黑影颀长,拖在地上,活像打翻了一地乌墨。

“话说……臣还有一事,不知该说不该说。”阁老细看着太后的脸色,言语谨慎。

太后道:“但说无妨。”

“不知太后是否还记得,陛下曾养在府里的那个侍妾,就是那个名叫花奴的。如今陛下登基,她跟着封了贵人,听说近日与怀慈帝夜夜笙歌,寻欢不断,照这么个程度下去,恐怕这后位……”

太后不疾不徐:“这有什么担心的,后宫有刘锦盯着呢。”

“刘尚宫自是忠心,可万一花贵人真有了身孕,怀慈帝借此封后,届时可就棘手了。”风阁老扫了眼身边人,打了个手势,将他们驱了下去。

待众人散去后,太后干笑了一声,说:“封后?一个贱婢出身也配?那花想容若不是有几分李恒景生母周嫔的神韵,还能进得了衡王府?”

风阁老察觉出太后隐有怒气,遂不敢再言。他正想着寻个什么新乐子逗太后开心,却听得她老人家道:“李恒景他不敢。”

“不敢什么?”风阁老问。

太后道:“他不敢封花想容为后。你忘了周嫔当初是怎么死的吗?便也是垂涎着哀家的皇后之位,才死得那样惨烈。”

风阁老头皮顺势一紧,追思回许多年前那个夏夜。他与刘锦二人站在刑房口,一点一点看着那女人沉进油锅。

众人将周嫔摁下去,被针线缝上的嘴吭不出半点声。她四肢乱舞,搅得周身滚油四溅,行刑的嬷嬷们不得不退后几步,将她整个人泡在油里,使其活活被煎炸致死。

滚油冒出酥香,熏得阁老与刘尚宫迎风狂咳。耳边尽是皮肉绽裂的滋滋声,血散漫了一整锅油。

周嫔的骨髓被碾成了粉,炸到最后成了张卷着边儿的烂皮。直至里头的肉炸得焦黑,才被嬷嬷们捞起,扔进了宫人苑后头的井里。

………………

“花奴!!!”

李恒景突地从床上绷起,朝空殿扯出一声厉吼。鬓边两缕碎发垂在空中,汗自上而下,滚落不绝。

花想容扯过半块袍子,伸臂拥住他问:“陛下又做噩梦了?”

李恒景颤抖着点了点头,将脸埋进她胸口。他顾不得去揩汗,只瑟瑟道:“朕怕极了……”

花想容说:“陛下忧思,可是梦到了什么?”

李恒景定了定心神,勉强道:“他们都想害朕……”

花想容握起李恒景的手,汗津津的,满是湿凉。

李恒景望着她,心有余悸道:“你说朕是不是越来越没用了?”

“陛下别说胡话。”花想容微微一笑,把脸贴在李恒景手上。

“花奴……”李恒景几近哽咽,“你说……你说朕做上了这个皇帝,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花想容柔声道:“陛下不要多想……”

她端过婢子送来的安神汤,吹了一吹,送到他嘴边。见李恒景一脸凝滞,花想容起意道:“不如我给陛下唱支歌?”

李恒景呆呆地点了点头,像只猫似的将头搁在她腿上。

花想容轻拍着李恒景的背,嘴边滑出袅袅歌声。殿外夜漏滴嗒,灯火势微,浓重月色仿若清霜,铺满千重宇阙。

李恒景垂耳听了会,心中恐惧逐渐消散,他挺身望着锦屏后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宫,怅然若失道:“从前母亲也总爱哄朕这样唱歌。”

作者有话要说:“幽梅寒香,阶庭兰玉,沧浪孤鸣,鬼魅丹青。”

不知道大家看雅号,最喜欢谁呢?

第24章 隐疾

上元乍歇, 蔺都提前跨入雨季。

自十五月夜起,天公就有着落不完的眼泪,从早到晚, 涟涟难抵。

贱民署的棚户们为防水位走高,提前将木板、沙袋堆在门口。戚如珪撑着把破伞, 满身是水地挨家查问。

尉迟长恭心里还是不服,连把伞也要克扣着用。戚如珪只得用这把破兮兮的, 伞面上全是被老鼠啃出的洞。

前几日, 她翻了翻户部那群爷儿们的公账,发现每年都有不少银两专拨给贱民署用以休整棚区。住在这里头的人, 大多都是居无定所的流民,连最起码的温饱都难以解决。她心里担忧,还是想来看一看,哪怕这本不是兵马司该担心的事,可她害怕这些外来流民们, 因怨引发了怒意,给大内戴上不治不问的帽子, 届时这烂摊子还是得由大都路府来管。

戚如珪举着伞跻在檐下, 打眼看着那些棚户一盆一盆地往外倒水,将目睹的一切记录在册。

正喝完酒的顾行知晃悠悠地往家里走, 他嫌旁人烦,身边没让人跟着。

“呦呵!戚二,你也在这儿啊!”

顾行知醉意朦胧,摇摇晃晃地朝她身前靠了靠, 戚如珪退也不退,任他靠着,顾三儿还以为自己看走了眼,认错了人。

这戚二何时变得这样温柔了?

戚如珪横了他一眼,冷言道:“一身酒气,刚喝完回来?”

顾行知红着个关公脸,嘟嘟囔囔地说:“对啊,燕子楼新来了一批姐儿,各个胸大屁股翘,我喜欢!”

戚如珪笑说:“喜欢就赎回去,顾家又不是养不起。”她在纸上沙沙记录着棚户状况,因着周围没有桌子,她只得靠在门上写。

顾行知抽了抽鼻,说:“你还真信?”

戚如珪半天没理,待写满整张纸后,方问:“信什么?”

顾行知拍了拍她的肩说,“我去燕子楼是谈公事来着,你信吗?”

还没等戚如珪反应过来,顾行知遽然一搐,“哗”地一声吐了出来。

整夜的残渣剩饭、酒液酸水一股脑儿呕在了戚如珪身上,她忙捂住口鼻,满脸厌绝地推开了他。

“你搞什么?!”

戚如珪朝他大喊,鼻尖冲进一股恶臭。

对面的顾行知面色很是难看,他恹着气说:“麻烦你送我回去……”

“我凭什么要送你?!”戚如珪手足无措地刨着衣服上的渣滓,心中满是厌嫌。

“为什么,为什么每次遇到你,都不会有好事发生?”戚如珪将外面的衣服脱下,甩手扔到了阴沟,她抱着肩说:“你就不会换个地儿吐吗?还是说,你是成心吐在我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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