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90)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德琳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忽然被这几句话触动,油然就是一声轻叹,“殿下,我既是我,又何能非我?尚书小姐和杜德琳本为一体,并不能分出彼此,殿下……也是一样。”殿下也是一样,既是太子亦是“我”。

“德琳,你……可曾后悔过出身?”

德琳面上的落寞极浅极淡,元成却感同身受,一瞬间忽忘了初衷,低低地问了这么一句——如若不是尚书小姐,她或许就不必违拗本心入宫,那么她,是否那样希望过?

元成隐隐的不安令人费解,德琳讶异抬眼望他,眉目相接处,两人都有些怔怔的,稍一瞬,德琳轻笑,“殿下,人若贪得无厌是会招天谴的。”见元成狐疑,她笑意通透,“德琳是个贪图安逸的人,幸有今世的出身,才不需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劳心费力。若又要安享琴棋书画诗酒花,又要抱怨琴弦伤手、棋技劳神,书累眼目画污衣,那岂不连上天都要恨我刁滑?”

元成静了一瞬,作势拊掌,“此时若有酒,当与你共浮一大白。”

德琳淡笑——她所言不过是素日里抱持的念头,实不觉有何特别之处,元成的赞赏令她无言以对。元成倒是愿为她解惑,“世人都愿意有个好出身,只是太多人愿意要的是好出身带来的荣光和声名,却不肯一便接受那些与出身相对应的约束和烦恼,一旦不如意了,便抱怨出身误人,声称宁愿生为凡夫俗子,过寻常的日子,真是……故而能不落这窠臼的……”他不说了,虚环了指掌为“杯”,对德琳举了举——德琳所言并非他最希冀的结果,却足够令他安心。

德琳莞尔,正待开口,却见元成笑意略收,向着殿外道,“何事?”德琳这才醒悟她刚刚儿听到的“叮然”一声是内侍拉动了传音金铃——这是有要事禀告之意。

内侍领进来的人竟然是史姑姑,未看德琳,直接向元成行礼告罪,说沁公主有急事找杜教习回去,请太子殿下恩准。元成望了望德琳,未动声色,“沁公主有何急事?”

史姑姑低头回话,说是夫子要查问的功课上的事,急等杜教习回去指点。元成点头,问还有别的?史姑姑略迟疑,说有,公主还有本棋谱是杜教习收的,必得她回去才能找着,另外公主说……

“你先下去候着吧。”元成蔼然。等史姑姑无奈地退出去了,他问着德琳,“这是哪一出?”

德琳摇头,“不知。”

她口中说不知,心底的暖意可是一丝一丝地漾到了脸上,元成见了如何还能信她?带着笑睇着她道,“你是自己招还是等着我逼供?”

德琳不服,道“我这半晌一直在殿下这里,如何能知公主要做什么?殿下就算再怎么逼,我可还是不知!”很怕不能蒙混过去,明是无赖她也偏拿出大义凛然、威武不能屈来,元成见了恨得牙痒痒,有心要整治她,却知天时已失——除非他能不顾忌外头候着的史姑姑会不会起疑。瞪了德琳一阵,他哼声,“现在沁儿站到你那一国,我倒成了恶人了?”他猜到了元沁打发人来应是怕他会为难德琳。

德琳低眉忍笑。元成悻悻,“就算要替你撑腰,她用不用得着这么急?活像我能吃了你似的!”话落,眼神儿忽一直,顿时咳了两声。

德琳不解他怎么像被自个儿的话呛着了似的,抬眼,对上元成又像是狼狈又像是懊恼又像是……又像是什么她也说不出,总之就是很怪异的苦笑,眼神儿倒是柔和得很,“罢了,你……回去吧。”不情愿,可不能不放她走。

德琳停了一停,目注书案,“那个……”

元成顺着她的视线望回去,知她是在问给容琳的信,“交给我就好。或者,你怕人看要自己折起来才放心?”

德琳瞅他一眼——他在她身后站了那么久,她不信他未看,偏这时候还能装君子,“德琳想学学怎么放飞信鸽。”

“以后再教你吧。”元成摇头,“早教会了徒弟,可就要饿死师傅了。”

他这么说了,德琳不好强求,蹲身行了礼,自出去找史姑姑。两人方出了文华堂,史姑姑便拊着胸口吁了口气,见德琳好笑地望她,难为情道,“我生怕太子殿下不放人!他要再追问我可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也知道,公主找的那些借口……哪能瞒过太子?”

德琳笑着教这老实人,“你就推说不知是什么事儿不就好了?”

史姑姑摇头道,“太子哪是那么好糊弄的?我要真那么说了,他能笑笑地叫我回去问明白了再来!”见德琳哑然,就把她所知的太子一些令人苦笑不得的手段学给德琳听,德琳边听边揣想那位殿下当时当事的眉目神情,叹笑不已。及至听到一阵琤瑽的琴声,才发觉已回到了寿昌宫中,收拾了心绪细听那琴声,忽觉有异,问史姑姑道,“这是谁弹的琴?”

第77章 弦歌

德琳听那琴曲转承流畅,意韵深幽,不是元沁、也不像是木槿能奏出来的,而寿昌宫里除了她们两个,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是别的谁。

史姑姑先去看了廊下,印证了自个儿的猜测才告诉德琳,“是宁王殿下。”廊下一侧候差的是宁王元俭的内侍。

德琳微讶,史姑姑未觉,犹自感佩,“殿下真是有心,上回来时说要学郡主家乡的曲子弹给她听,估摸这就是了。得亏有他三不五时地看顾着,郡主不像乍来时那么孤凄凄的了。就嫡亲的兄长,怕也做不到殿下这样子……”

史姑姑还要再说,忽看到德琳的惊诧,想了想明白了症结,却是比德琳还要吃惊,“杜教习……不知情?”

德琳确是不知情:她光听说宁王元俭的生母早已过世,如何能想到她和木槿有亲缘?元俭和木槿竟是姨表兄妹,这实在令人又惊又叹,可想想上一辈儿的那姊妹二人一个早殁,一个偏居于封地,都无缘得见她们的儿女今日对坐抚琴的情形,不由生出怅惘,再听那琴声,便觉着有挥之不去的怆然之气,暗嘲自个儿几时也变得如此善感了,遂不再听,请史姑姑得便儿告诉公主她已回来,自回西殿去了。

德琳的本意是不想搅扰到宁王和郡主他们,谁知正和绿菱说着容琳来信的事,传事宫娥来说公主有请,跟着到了正厅,元沁劈头就问,“太子王兄找你真是为你妹子的事?”

“是,公主。”德琳答应,用眼色请她别再问了——这位公主之前不知说了什么,她能觉出从她进来起,不光木槿、连宁王都极是关切地望着她,而她,委实不知怎么跟他们说文华堂里的那个人,“德琳见过宁王殿下。”她对盘坐在琴榻后的人恭敬行礼。

“免了吧。”一身素色宽袍的元俭面容温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打量她和元沁,整衣起身,“我回去了,你们说话儿吧。”

“不许走,”元沁听到他说回去,暂且放过德琳,急急拦他,“我们救兵刚到你却要走,俭王兄莫非是怕了?”

元俭闻言停了步,却只是含笑不语,木槿趁空儿告诉德琳,说宁王想出了个听音辨曲之戏,即他抚琴,以滴漏三十下为限,时限到则停手,由她们说出他弹的是什么曲子。方才连试了五曲,她们才猜中了两曲,正懊恼,恰史姑姑来告诉说她回来了,故她们就等着她来一雪前耻了。

她边说边不时看元俭,神情是德琳未见过的活泼生动——是她那个年纪的女孩儿在宠爱自己的家人面前才有的娇憨,想起史姑姑说的话,德琳对元俭微笑,“殿下可肯赐教?”

元俭眉目微扬——大约是未料到她竟不谦辞,“杜教习划定范围吧。”

“德琳是后来者,遵先前的规矩就好。”天南地北从古到今的琴曲虽多不胜数,可要做游戏之用就不能挑太生僻的,况且元沁和木槿能应下的,对她亦不应是什么难事,德琳心中有数,语态便极是从容。

元俭细看了她一眼,未多言,双袖略展,有侍女上前帮他把袖口折挽起来。元沁和木槿见此都喜不自胜,一个忙着推德琳入座,一个紧着告诉她只需往《诗经》和《乐府》上去想。元俭归于原座,笑看着她们的阵势,随手拨了几个单音。掌滴漏的侍女看各人都预备好了,轻敲檀板为号,抑扬的琴声随之而起,德琳才听了一句便觉诧异,元沁和木槿紧跟着也咦噫出声,元沁叫道,“俭王兄你这是做什么,考我们就是《公刘》,到杜教习反而成了《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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