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47)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德琳这一日经历的事单拿出哪一件来都够她辗转反侧的,偏偏全赶在一起了,饶是她怎么有担当,这时候也像是强弩之末了,于是也不逞强,依着瑶筝和丫头们的心躺下了,却是她们刚刚儿挑帘出去,她便睁开了眼,在黑暗里发了好一阵呆,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地冷笑了一声,用被卧裹紧了自个儿,再一声儿未出——翠霞后来过来传告叫她明儿不必和众人一道、还在这儿等着人送她去琅嬛阁时也只装睡,由着瑶筝替她应下了了事。

次日到了琅嬛阁,秦简告诉了她原委,她自然是施礼称谢。夜来回到居处,瑶筝说徐、纪两位今日也未到,容尚仪说是她们三个在各处当差当得好,被人留下来了,昨日是罚,今日可就是褒奖了,告诫众人凡事没有一成不变的,能不能把弊变成利就端看各人有没有定性了。

德琳心知自个儿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得秦简的照拂,故对容尚仪这番赞誉只觉得受之有愧,及至听说徐若媛和纪小姐的所为,倒暗暗点头,觉着她们的做法确有可取之处,想着往后也要学着些——这就是德琳与普通女子不同的地方:寻常女子见有超越自个儿的,要么心生嫉妒,要么自惭形秽,能欣赏赞同旁人的已不多,更遑论如她这般想着以人之长补己之短的了,是以德琳在日后受惠于此,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德琳和徐、纪三人是在又两日后才和众女汇聚一处的——凤鸣阁的差使告一段落,琅嬛阁的人也就跟着收回了。说起来,这是德琳头一次参与到“被选”之中,心中有警醒也有新奇——瑶筝说每日要做什么头一天并无人告诉,都是早晨唱过名后容尚仪才会说,故而今日会遇到什么实在无从预料。

德林问过瑶筝这几日都做了什么,瑶筝说头一天是预备下一些有字迹或图案的石碑残瓦,让她们从中挑出最贵重的,以宣纸和墨汁做拓片,她觉着好玩,不过也有人为墨渍污了手或衣物而抱怨不已;第二日是在殿中设下帷幕,有乐工轮番在幕后吹弹乐器,让她们说出乐器的名称和所奏曲目,都不是寻常所见的,瑶筝是一样也说不出来,谭玉君倒是大出风头,什么箜篌、埙、筑的都说得头头是道,容尚仪也说这是她的长项;第三日则是请的几位舍人,在悬空的大幅宣纸上写不成句的字,要她们据此说出原句和出处,此后又有用前人的诗词做“顶针”之戏的,也有以“淮”“准”这样的部首相易看谁所拆换出的字多的。总之是花样迭出,令人摸不着头脑。

德琳心知宫中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安排,只是有的能猜出用意,有的却百思不得其解,越是如此便越是期待,偏偏这天容尚仪卖开了关子,说做什么到时候就知道了!挥手叫副史、宫娥们引着诸女到了另外一座殿堂!

德琳一看到殿中预备下的东西,哑然——殿中案几的摆放好似书塾,横成行,竖成列,最前头的地方又单放了一张,无疑是为夫子所预备的,只是每张案几上所放置的并非笔墨纸砚,而是茶盏、陶壶、木碾、纸囊等等,再往殿角一望,果不然一排风炉已点着了,正有内侍照应着炉上水、炉中火!

德琳心中恍然,却见容尚仪从夫子案旁的屏风后转出来叫众人入座,笑吟吟地望着众人道,“今儿个咱们既不比、也不考,而是来学一门技艺,看谁学得好,能早些出徒!是了,有猜出咱们要学什么的没有?”

德琳左手的谭玉君直起了身子,却有人抢在她的前头,德琳前方一个清雅的声音道,“可是茶艺么,姑姑?”

容尚仪含笑,“燕小姐说对了!诸位皆知这茶艺是士子们的雅趣,皇后娘娘却道女子亦可借此修身养性,故专请了人来做指点,各位小姐务必用心、不要辜负了娘娘的美意!”

众女齐齐道“不敢”,又道“谢娘娘厚爱”,容尚仪亦不虚耗时光,对屏风后肃手道,“骆大人,请!”

屏风后转出一人,眉目清隽,身形修长,冠带齐整却不失飘逸之风,正是安王少师骆清远!

第44章 斗茶(中)

对于骆清远其人,诸女多是闻名而不曾谋面,之所以一见即知是他,不外是听到容尚仪说到了一个“骆”字,再一见他的形貌,两相印证而猜出来了——如今留下的诸女大都是心思敏捷之人,往往举一而能反三,并不需什么话都说明白的。只是这固然是她们的聪慧,却免不了有断章取义的时候,那又另当别论了。

因事先并无所料,诸女见礼时便略有些混乱,有说“见过骆大人”的、有说“请骆大人多指教”的、也有说“劳烦骆大人了”的,骆清远只是长揖回礼,待众人的声音平息了才不疾不徐地回了一声“惭愧”,神情如秋日长空——高远明净却又透着遥不可及。

容尚仪自是知道他的体性——要不是他那份儿有口皆碑的言谨行端,帝、后也不会给予他在内廷出入的礼遇、皇后娘娘更不会指名儿让他来教诸女茶艺之道,故也不指望他会在虚处多言,见彼此答礼已毕,便出面叫诸女归座,告诉骆清远可以开始了。

骆清远是做了准备的,从神农氏“得荼而解七十二毒”入题,说明“荼”即为后世的茶,从“春水秋香”说及春茶之鲜、秋茶之浓,寥寥数语,却无一字不精,原本不知道这些的,自是听得津津有味,原本略知一二的,经他一讲也觉得像有根线在把散乱的珠子穿成串,听出了兴致来,及至他说及采茶、制茶的事,这些闺中小姐闻所未闻,自然更加兴致盎然,连容尚仪都听得目不转睛,却听骆清远话锋一转,略含了笑,“这些呢只是个引子,想来诸位也不至真的去做茶娘或烘焙师傅,因而听听即可,并不需记到心里去。”

众人正洗耳恭听他旁征博引,不料他忽冒出这么一句风趣的话来,一怔之下,都笑了起来,不由在敬佩之外对他平添了一丝亲近,连容尚仪都忍俊不禁,边给他道乏边叫副史送上茶水,笑道,“听骆大人一席话,都不敢说我们这是茶了,请胡乱润润喉吧!”

骆清远又拱手道了“惭愧”,放下盖碗才又书归正传,对诸女道,“说到茶之效用,尚仪方才说到的‘润喉’可算最根本的一种,而圣人说‘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茶之一道也是同样的道理,在冲泡品鉴的过程中同样以精、细相待,则是另一番境界了!别的暂且不说,高手可利用沸水冲茶,以茶沫形成远山横月、沧海孤帆等画面,”看到诸女中不乏听到此话张大眼睛的,略略一顿,微微笑道,“能做到这一条是需要专门练习的,并且在水、茶、器具上都有格外的说道,诸位请宽心,尚仪断不会叫你们冲出‘茶画’来才算过关的!”

此言一出,诸女都去看容尚仪,容尚仪笑道,“骆大人都说了是‘高手’、‘练习’才行,我还能难为你们不成?”

诸女听了都道“多谢”——既谢容尚仪也谢骆清远,殿中的气氛活跃了好些,瑶筝往前探头对德琳低声笑道,“想不到骆大哥面上看着淡淡的,却是这么替人着想的人!”

德琳面上一直含了清浅的笑,听到瑶筝说的,只是回眸瞥了她一眼,口唇微动嗔了她一句,“偏你话多!”以目示意容尚仪在前头坐着,要小心,恰逢容尚仪转过头来,瑶筝低笑一声,忙缩回去正襟危坐了。

骆清远等诸女都静下来后才又继续,“虽说‘茶画’不是寻常就能做到的,‘咬盏’却是必不可少的,否则便不能妄称是茶艺了!”所谓“咬盏”是指汤花亦即冲茶所形成的浮沫覆于茶面,历久不散,与茶而言,茶色愈是鲜白、“咬盏”愈久,则可判定茶愈好;与比试茶艺的人而言,同一种茶,谁冲泡出来的茶“咬盏”久,则可认定谁的茶艺更高一筹——这当中就关系到碾茶、用水、点汤等诸种技巧了,骆清远从用水、选茶、洗茶等等逐步讲起,并将案上的茶具诸样讲解用途并示范,只听得满殿之人鸦雀无声,直至他接过内侍送过来的沸水!

满殿之人眼看着他接壶在手,高冲低拂入案上的茶盏,复盖上盖子,默然立在一边,都有些坐不住了——不知如此冲泡出来的茶汤会与寻常的有何不同!瑶筝按捺不住,趁众人都盯着前头,又去滋扰德琳,“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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