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26)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太后……,”容尚仪慢慢坐直了身,“果真这么说?”

“是。”德琳看着容尚仪:她不知这些话有何玄机,只莫名觉得对容尚仪很重要。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贸然说起总是唐突,此时总算能原话复述出来。

“多谢你了,德琳。”容尚仪百感交集,耿耿心头多年的一个疙瘩,终于能够释开……

“姑姑客气了。”德琳起身,依旧不知这些话有何意义,然看得出容尚仪是想独处了,遂请她早些歇息,告辞出去。方出房门,就见门前有人转身下阶,不由一愣。略迟疑,还是随那人往院外走了几步,才道,“见过殿下。”

元成回头,“起来吧。”看着起身垂眸的女子,面无表情,“你做的很好。”

德琳默了默,才道“萧规曹随罢了。”——他不知何时来的,这话也不知对何而言,是指她这几日代行容尚仪之职还算得当?

元成蹙眉:她转述的太后娘娘的话,能令容姑姑一释压抑多年的屈辱感,她不明白吗?偏扯出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为叫他知道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毫未想到德琳是真不明白,他熟谙了的往昔恩怨,她并不知情,“你倒会做事!还萧规曹随……,少动些歪脑筋,多用些心的好!”他冷哼。

“……是。”德琳蹲身,歪脑筋,用些心,她又做错什么了?他如此阴阳怪气?罢了罢了,由他闹吧,一点点儿这么下去,她便不用再对他心怀歉疚和不忍了……

“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看着不知该说是逆来顺受还是说对他不屑一顾的人,满满的无力和荒凉感又漫了上来。

“……恭聆殿下教诲。”德琳再行礼。等了一瞬未听答言,光听到人大步而去的脚步声,苦笑:从前怎未发现,他竟如此喜怒无常。好在,还有个五六天就到京城了,忍也不需忍许久了——回到宫中,他们不会再见到了,又回到送嫁之前那般……

回京的最后一站歇宿在万壑行宫——过了千丈崖,路线便做了更改,听说是有一段路被前些日子的暴雨毁了——这可比所有的驿馆都豪华舒适。听到元成那边传下令,道在行宫里歇整一天两夜,以便精神抖擞地回城,顿时欢声一片,连容尚仪都道“太好了,还是殿□□恤,至少能沐浴更衣,不至灰头土脸地回去被她们嘲笑”。

德琳从听说歇宿行宫便有些恍神儿,待和墨莲、绿菱被行宫侍女领着到了住处,正是当初住过的小院,更是心绪起伏。墨莲也忍不住叹气,服侍德琳睡下后,才与绿菱说起当日这小院里发生过的事,都好一番唏嘘,睡去时早过了三更。结果天刚蒙蒙亮,便听到急促的寒柝声,金鼓声,夹杂着内侍、侍女们惊慌的跑动传话声,“快起,有反贼”,“有反贼,快起”。

德琳听到第一声梆子便已惊醒,待听到传话,已穿戴停当,带了墨莲和绿菱要去容尚仪处,却听院门一响,戎装的瑾言数步已掠到她跟前,“教习,请跟我走!”

“去哪?”德琳随她奔了几步才想到要问。

“后山。殿下吩咐务必护送您离开。”

“……殿下?”德琳停步,不能置信,“护送我离开?”怎么可能?!

瑾言也停下来,不慌,肃穆,“教习,殿下待您的心意,您果真一点儿都觉不出吗?!”

有热气瞬时冲上心头和眼眶:她能觉出,可如何能信?他一再地冷嘲热讽、一再地宣称时过境迁之后,她如何还能信他对她还有情?她以为那些感觉都是错觉,“……”

“殿下下了死令,不遗余力,定要护您平安回到京城。”

不遗余力?死令?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祥的感觉令德琳一把攫住了瑾言,“那他呢?”

“殿下会留在这里,叛贼是冲着他……”

“带我见他!”

“教习,您……”

“快!”

“……是!”

第177章 星陨(二)

议事厅里,燕三正做最后的劝说,“殿下,我们人手不足,再一分散的话……”

“我意已决!休再耽搁!我已叫瑾言先动了,你们八个速去……”

“我不走!”突来的女声令室中人全往门口看去。德琳肃然而入,“我不走!人本就少,再分出一拨护我……,未见得护我周全,这里却是……”

“此时走,还有生机。错过了,闹不好就命断于此!”

“断便断吧。”德琳未变色,看清了室中的人,燕铁八骑和护军的正副统领都在,秦简竟然也在。一个个看看她,又去看元成。

元成目注了昂然而立的女子一瞬,忽地发笑,“你与我都不能彼此正视,却不怕与我死在一处?!”

“势既至此,死有何惧?”来的路上问明了瑾言,竟是龙隐中出了、或更该说一直隐藏着奸细,昨夜里毒杀了数十马匹并所有信鸽,引水淹了烽燧——也就是这一下惊动了巡夜兵士,被追击射杀了。可行宫危境已不可逆转:信鸽死,烽燧湿,无法向外联络、示警,要想突围硬冲出去……,姑不论还能凑出多少马匹,行宫外两山夹峙的那条不容车马并行的路便是鬼门关:晨曦里,目力不太好的人,也能看到两侧山上半隐半现的黑衣人影,足有数百之多,个个张弓搭箭,静候猎物……

“说得好!”元成赞了声,神情却像更好笑了,浑不觉自个儿在桌案后倾身向前,灼灼地盯了德琳,“既如此,你嫁了我可好?”

德琳未闪避,直直地望向他的眸子,“好!只要这回您能活着……”

“你们都下去!”元成的怒意毫无征兆,勃然而起,喝退众人——不论是担忧的燕三、瑾言等人,还是撇唇不以为然的秦简——几个大步迈到德琳面前,一手攫住了她的下颌,“你知不知?我最恨的就是你这自以为是!”愤恨,悲凉,他的眸中像冰上燃起的火,逡巡着德琳的眉、眼、鼻、唇,然后,头一低,不管不顾地吮住了她……

他的双臂紧得仿似要把她嵌进骨头里,唇齿发狠地啃啮着她的——他从不曾这般对她:从前情意缱绻的那些日子,他时常抱她、亲她,却无不轻柔怜惜,有时情热难禁,她略一挣扎,他便也就放开了,懊恼地瞪她,“早晚你得逼疯了我”——此时她捶打着他的肩膊,他却似无所觉,紧阖双目,埋首在她唇间啃咬,仿似末日……

忽然就体会到了他的绝望,德琳心中酸痛,齿关一松,他长驱而入,待与德琳的舌纠缠到一起,忽顿,仿似难以置信,跟着便似怕她反悔一般,疯狂地痴缠上来,在她口中翻搅吮吸……直到,颊上感受到湿意。

仿佛被烫着了,元成睁眼,触目,果然是她的泪……,灰烬里燃起的火苗噗地一声熄灭,元成推开了她,“看,你都说服不了自个儿。”他扭头抹了把脸,掌中湿濡:她流了多少泪?沾了他满脸……,他,就那么令她难以接受?

“殿下……”,德琳含着泪看他:他哭了?!她颊上沾濡着他们两个的泪,她知道。

元成退开了两步,冷冷地看着德琳,“是本王无状了。你只当做了噩梦,忘了便好。”

“我并不想忘。”

“你!”元成的怒意复又升起,“我说了,最恨的就是你这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上好的牺牲?祭出去就能完成你想要的救赎?当初为了你的家人你自请和亲,今天为了激励我活着,你又拿自个儿当……”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去!”德琳截口,“但你若不想活,那也无妨。”我和你一起死。

“你……”元成看不清德琳了,这下知道是自己在流泪,“何必哄我?!”

德琳走过去,两手拉了他衣袖,仰面看着他,“我说的都是实话。”

元成不敢动,艰难地一字一字,“可你说过,你和我是阴错阳差,选我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你说我是浮木和救命稻草,你对我从无……”

“你该记得我何时说的那些话。你想不出我为何那么说?”

“我问过你,说‘你不过是恨我,才怎么伤我便怎么说’,可你一口否……”

“殿下,”德琳未想到她当初说了那么多话,也未想到他一句句都记着,“德琳只有一句话:在你和家人之间,我无法舍弃家人,在你和生死之间,我选你。”只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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