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14)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吵嚷的幕僚今都何在?”

“一人已亡,是元擎的常随师爷。他的死,颇为怪异。”元平举说入府之后,重点都在盯防书房、议事厅等地,未料王府小戏园子会深夜起火,班主夫妇也被追杀,险些丧命。还好戏班子家什全,有人敲锣示警,兵士得以赶去。行事的共四个人,三个王府护卫加上那个师爷,其中一个和师爷在捉拿中死了,两个活口分头指认,都说是师爷指使他们的,原定是起火后趁乱逃出府去,不知师爷为何又起意杀人。事后问过班主夫妇,两人惊魂未定,皆道与这师爷并无恩怨,相反颇客气,裕王要听戏,也多是这师爷来传话。

这四人无疑都属乱党,常随师爷更极可能是大头目,那为何不急着逃匿?或说为何逃匿前还大费周章地要去杀两个戏子?——若只是为了制造混乱,可烧的地方多了,何苦绕大半个王府,躲过多少明卡暗哨去烧个小戏园子?不是想不开么?“先叫他们养着伤,我忙过了再问话。”元平举单挑出这个人、这件事来说,元成自是重视,只他要治丧,要与裕王妃母子交洽皇家对他们的安置旨意,要裁夺山庄叛军的生杀去留等等,等他腾出空儿来,已是十余日后,班主夫妇的伤倒是都好了。

“回殿下,小人夫妇的嗓子都在那场火里,被烟呛‘倒’了,说还勉强,唱是再唱不得了。”男班主一脸悲愤。

“说就行。挑你们拿手的讲给本王听听就好。”元成坐在裕王的书房里问话。这些天他问起些戏班子的事,知道这班子在府里十多年了,是裕王自个儿从外头买进来的,这些年也未加新人,男女班主还是进府三四年以后才成的亲,此外便讲不出什么了——除了裕王,府里没人爱听戏。见班主夫妻互看了看,颇有为难之意,挑眉,“怎么?”

“回殿下,王爷这几年只听《茶花缘》,可这是全本,不知您要听哪一折?”

“……王爷常听哪一折?”

“不定规。从前听《皎皎》、《漫漫》多些,后期听《惊雷》、《青史》……”见元成皱眉、莫名所以,男班主赶紧说明,“都是王爷拟的曲名儿。整本《茶花缘》都是王爷编写的,改过几回,三年前才定本……”

“那就讲讲整本儿说的什么吧。”元成不自觉地挺直了身,眼光过处,这回跟他出来、一直不离左右的燕铁八骑中的燕三和燕七无声退了出去。

“……是。这话本儿说的是群雄割据的时候,有齐、赵两国交战,齐国出战的公子莒英武不群,大败赵国。赵国只得将公主献给齐国国君,随凯旋的公子莒一道赴京。公主和公子莒年貌相当,情趣相投,在回京的迢迢长路中,暗生情愫。加之公主的义兄推波助澜,哦,忘说了,赵国是化外之国,男女关防不严,故这义兄并未把公主是要献给国君的当回事,反而处处鼓动,导致公子莒与公主陷入不伦之情。公子莒曾想与公主远走高飞,公主未允,怕她一逃,齐国国君会降怒于她的故国子民。公主进宫时与公子莒约定,她绝不变心,会设法激怒国君,令国君将她贬出宫廷,她再来找公子莒。公子也发誓绝不负她,会找时机求皇兄将公主赐给他为妻。他二人计划的甚好,不料国君也对公主一见钟情,当夜就召她侍寝,封为玉嫔。公主和公子莒各自悲痛,却还是断不了情丝。之后公子莒仗着是太后嫡子,又与国君亲近,时时以请安为名出入宫廷,与玉嫔私下相会。玉嫔也是言出必行,与他情深意笃的同时,处处违逆国君,短短数月被从嫔贬为贵人又贬为才人,公子莒大喜,觉着求皇兄把她赏人有望,得意而至大意,给玉才人送缀有她名儿的同心结时,被另一位早觉得他二人有私的贵人撞破,告到了皇后和太后娘娘处。好在公子莒预想过万一,当即诡称是倾慕与玉才人同名的一位女官,同心结是请玉才人代为转交的。公子莒以为他瞒过去了,谁知数日后听到太后责骂那女官痴心妄想。公子莒于心不忍,进宫替那女官申辩,太后屏退了人,怒斥他寡廉鲜耻,不孝不义——原来太后和皇后已看出那女官不过是挡箭牌,怕那女官信以为真误了终身,才严加呵斥。公子莒闻言跪求太后,既能对女官仁慈,就也成全儿臣的一片痴心,太后却道玉才人已怀了皇家的血脉,并苦劝他斩断孽缘,远离京城,并许诺可为他求娶赵国的另一位公主,太后则保玉才人的事不叫国君知道,保她性命无虞。公子莒听到玉才人的性命,再无法坚持,只得离开京城,远赴封地。”

“完了?”元成不动声色,后脊却是僵了。

第166章 音幻(二)

“完了?”元成不动声色,后脊却是僵了。

“最早的本子就到这儿,后来王爷又加了些。”女班主接了话,令男班主能歇歇嗓子,“去封地之前,玉才人生下了皇子,找她义兄传信给公子莒,道今生无缘了,余生只会以孩儿为重。公子莒至此万念俱灰,娶了另一位赵国公主,完婚后,夫妻共赴封地。这段儿王爷写了几句念白,道‘从今后,吾从她面上寻你笑靥,从她音中忆你清声……’”女班主想来是极爱那几句,念着念着身子跟手就要起势了,忽听男班主在一旁低嗽了声,偷眼一窥,果然太子殿下面露不耐。女班主一面可惜那几句念白,一面赶紧接着往下,“然后……,然后又过了几年,公子莒的夫人接到宫中书信,道玉才人病逝了。公子莒……”想到太子殿下似乎不爱听传情之语,还是赶紧把话本大框讲完的好,遂道,“公子莒一直以为玉才人真是病逝的,谁知多年后,玉才人的义兄派人给他送信,道玉才人当年是被皇后下令幽禁,并夺走了她的孩子。玉才人不服去理论,结果被虐杀于皇后宫中,血染青砖。公子莒闻此悲怒冲冠,又从义兄和故人处打听到玉才人之子备受皇后排挤欺凌,国君、太后皆视而不见,更是愤慨、自责,立誓要代玉才人为她的孩儿打算,令她能含笑九泉。后来公子莒与义兄联手,里应外合,终于杀回京城,囚禁了无情的国君和狠毒的皇后,拥立玉才人之子为帝,开启了一个新朝。太后娘娘自愧未能守诺、令玉才人惨死,离宫别居,潜心修行为玉才人来世积福,公子莒则功成身退……”

“这通篇也没有茶花。何以叫《茶花缘》?”元成打断,心中寒凛:难怪那师爷要大费周折杀这班主夫妇!只是他太做贼心虚了,春秋笔法是懂的人方能心领神会,即便是他,听得懂这话本,也无法一一找出影射。齐国,天“启”,赵国,南“诏”,“莒”者,音同“举”,为“擎”之意,再有太后嫡子、离京就藩,裕王叔的草蛇灰线不算隐晦,难在唯有知道才能想到,而皇家秘闻又有几人能知?那师爷若不蓄意杀人,他再也想不到要查戏班子、更想不到戏本里会有如许乾坤……

“小人曾问过,王爷说茶花是赵国的国花,而公主亦是国之花。”彼花喻此花。

“哦。原来如此。”元成不在意地颔首,“方才你说嗓子‘倒’了,那往后有何打算?”

男、女班主对视了一眼,双双跪了下去,男班主道,“殿下,小人夫妇受裕王恩惠多年,得以衣食无忧,如今……,小人夫妇愿请命为裕王守墓,不知……”

“墓在深山,与世隔绝。且日复一日的清苦枯燥……”

“小人们不怕。小人夫妇除了唱戏,一无长处。”如今连这长处也没了,“离了王府,怕早晚要沦落街头……”

元成看着伏地叩首的两人,松开了交握的手:灭口很容易,只是对两个无辜的人便要下此杀手,还如何谈治国?赵国公主、玉嫔、玉才人,一根太醒目的藤,不需问太后、父皇、母后,只需找个有些年资的宫人,甚至仅靠查阅经年文档,便能查出其人其事了吧?可过后怎样呢?告密的贵人、挡箭牌的女官、其义兄、其子,全都浮出水面,他母后和皇祖母协力隐下的宫闱丑闻大白于世,他父皇要如何?幸存的玉才人之子要如何,那是他的……,“知恩图报,很好,本王会替你们向裕王妃请准,下去吧。”元成挥手。

班主夫妇叩谢罢退了出去,元成面无表情地在椅中坐了好一阵,终于起身到杞梓木书格上抽出个绒面都磨损了的匣子——之前从裕王书案下的暗屉里搜出来的,本要和许多别的信函文簿一并带回京城给嘉德帝过目——打开来,把一摞厚薄不一、长短不一、看着很有些年头了的纸页投进火盆,耐心地看着每一张都化成了灰:原本,他还想要拿着问问嘉德帝,裕王这是对哪个女子念念不忘、情信保管的那么好,除了常摩挲以致有的纸边儿毛了,竟是一点儿污渍损毁的痕迹都没有,幸好,他未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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