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番外(27)

作者:刘熵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主角:邬玉雉,白冰晖 ┃ 配角:顾哲尔,叶芝,黄权 ┃ 其它:邬抗、白学文 根据真实案件改编 立意:不忘初心,砥砺前行,一片冰心在玉壶。 十五年前,坛城小镇,一个叫邬抗的人因指出化龙溪新大桥有严重的质量问题而失踪;十五年后,在废弃的新大桥的桥墩里,发现邬抗的白骨。 由此牵扯出邬白两家两代人的恩怨纠葛。 白冰晖与邬玉雉青梅竹马、互生情愫,却因为成年人之间猛烈的利益冲突始终隔阂,直至分道扬镳。 直到邬抗的白骨重现天日,邬玉雉返乡,白冰晖作为巡视组成员留在坛城,双方共同追查邬抗被杀的真相。点击展开

“妈妈,就算我和冰晖哥哥之间不是爱,为什么我不能去白家?就算我不能去白家,为什么我不能跟白冰晖见面?”邬玉志昂头问道。

叶芝默默无语,她搭在女儿身上的手缩了回来,接住脸上啪嗒啪嗒如黄豆般掉落的眼泪。

“孩子,妈妈当年在白家是迫不得已,是为了谋一份工作,是为了让你能吃上饭,是为了维护这个家。你以为白家是拿妈妈当朋友吗?你以为妈妈很想去白家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邬玉志嗫嚅道,“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冰哥哥也说了对不起……”

“孩子,白冰晖一个人能改变什么?白学文和舒予苏能看得起我、看得起你吗?白冰晖会永远这样知恩感恩看重你吗?就算他会,那你们的感情也永远只能靠他的恩惠维系,会非常脆弱。只要哪一天,他厌烦你了,你们的感情也就破裂了,而且你将毫无办法。”

叶芝说到点子上了。在邬玉志那颗稚嫩的心里藏着的深深的不安,此刻给拥有丰富人生经历的妈妈说明白了。在这段刚刚发芽的感情里,白冰晖沉稳自若,邬玉志乍喜乍悲。世人皆以为,感情里只分谁爱得多、谁爱得少,其实,“爱”只是决定两人地位的其中一个子因素。除了“爱”以外,样貌、财富、权力、名望、才华、品德、合适程度(排名不分先后)……都必须计算进来,而“爱”只是“合适程度”的附属品,当然可能是甜品,最诱人的那部分。但对一个成熟的人,一个追求“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自尊自强独立的人而言,要学会抽丝剥茧地计算与伴侣天长地久相看两不厌的几率。计算方式分为两种,一是混沌的,囊括所有因素,进行估算;二是精准的,摘取最主要因素,进行验算。

对于现在的邬玉志来说,这些都是后话,她有一天总会明白,古人的“门当户对”诚不我欺。但现在,她还不明白,在这段感情里,白冰晖能无为而治,邬玉志却需放手一搏。因为,前者完全掌握了主动权,永立不败之地;后者看似更加积极进取,实则因为四面楚歌,需步步为营。

“孩子,你要努力读书,将来有了出息,才能不被人瞧不起!”

“读书有什么用?你和爸爸都是读了大学的,还不是处处受人欺负!”邬玉志不懂大人的世界,就干脆把那个世界都诋毁干净。

“啪”的一声脆响,叶芝发现自己的手麻木了。这是一个计划之外的耳光,仿佛有人拎起叶芝的手掌甩在邬玉志的脸上,等她回过神来,手心已是冷汗涔涔。

邬玉志并不是真的要放弃读书,她只是发泄由于白家看不起自己产生的怨愤。

叶芝也并不真的要打邬玉志,她只是害怕女儿重蹈自己的覆辙。

她们都不想伤害对方,却又伤害了对方。命运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让这对母女结下心结。每到了要打开的紧要关头,总有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们怨念更深。

叶芝捂着脸跑出了女儿的房间,泪水从她的指缝中漏出来。

Chapter 20

路灯打在邬玉志的窗前,几片枯黄的落叶搭乘着路灯的滑滑梯从窗外飘了进来。这些四季常绿乔木真是太有欺骗性了,冬天不见它们落叶,其实是藏着那些枯枝在春天万紫千红的时候悄悄地落下来,因为五彩缤纷,所以它们憔悴的样子也会被宽容。这个世界能接受失败者吗?

邬抗失踪后,邬玉志常常会回想起那个月夜,邬抗发出感叹:“爸爸这辈子都不当官,可以吗?爸爸这一辈子都不会像白冰晖的爸爸那样有出息,可以吗?”为什么她当时没有回答“可以”呢?为什么她当时不代替这个浑浊而残酷的世界原谅爸爸的清醒呢?她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不够懂事的自己,无法原谅十五年来没有找到爸爸的自己,更加无法原谅现在仍然破不了案的自己。

十五年前,在憔悴的落叶仍然能够被宽容的时刻,邬玉志爬出窗户,偷偷取了自行车,一骑红尘,冲出了局机关,冲进了坛城的夜色里。

夜的坛城冒着市井气、下流味儿,广告灯牌一个赛一个刺眼、宣传喇叭一个赛一个尖利、红男绿女一个赛一个糜烂……处处都在“□□”你的五官,激发你的欲望。仿佛白天一本正经地繁荣兴盛只是为了此刻的堕落,仿佛所有的辛苦经营只是为了让堕落来得更猛烈一些,那些建设者们的眼睛就是广告牌上的射灯、灵巧的舌头正装在喇叭里,还有他们的灵魂投射在了红男绿女身体里……被压抑的欲望,只有在黑夜里才能尽情释放。

邬玉志像一条蓝色的剑鱼穿过十里洋场,她一直向北走、向北走,从柏油路到水泥路、从水泥路到乡间小路、从乡间小路到卵石路……她身边的蓝鱼越来越多,有些穿行在郊区寂静街道的绿化带里,有些藏在田地的稻穗里,还有些浮在月光下的云层中……它们时隐时现,直至她跃过一段铁轨,这些蓝鱼成串的出现,化作铁轨上的火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穿得像大白熊的工作人员蹒跚而来,在见到小姑娘的那一刻,护目镜里的水雾又更重了一层。

“小玉?”大白熊发出嗡嗡的声音,好不容易才辨清楚是她的名字。

“顾医生?”邬玉志想要找到可以证明自己推测的痕迹,但是找了好久,也只能在厚厚的水雾后面隐约瞧见一点黑影子。

大白熊点了点头。

另一只大白熊掏出体温计,冒着冰凉的酒精气味的体温计像一根针,欲扎进邬玉志这只气鼓鼓的气球里。

“量体温,不要动。”顾医生擦了一把擦不到的额头,像一道光在时间的间隙中穿梭,滴滴答答地流逝。

邬玉志交出体温计,冰凉的酒精被捂成了一把雨,抓在手里滑且暖。

大白熊接过体温计,对光看去,惊呼:“38度!”

顾医生抢过去拿□□温计,甩了又甩:“再测一次,她刚进行了剧烈运动。”

邬玉志有点被吓到了:“我怎么了?”

顾医生给她戴上口罩,让她坐在执勤点休息:“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吧。”

邬玉志摇摇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跟妈妈吵架了。”

顾医生通过厚厚的护目镜注视着小姑娘,叹了一口气,道:“等你冷静下来,再量一次体温。”

顾医生再度跑进人群里,变成时间间隙里的一道光。匆忙的旅客明明没有全副武装,但是邬玉志瞧不见他们的面容,仿佛每个人都带着同一副定制面具,归去来兮;而顾医生,那颗藏在盔甲下的精光闪闪的脑袋,仿佛一根灯塔照耀在坛城的上方。

“没有发烧。”顾医生第二次接过邬玉志的体温计,长舒一口气。

“不用叫我妈妈来了吧?”邬玉志小声问道。

塔楼上的座钟正发出午夜的回声,长长的秒针像眨眼的睫毛,一下一下扇动着微妙的空气。顾医生转过身,他的背后写着“加油”:“走吧,我下班了,送你回家。”

顾医生脱下防护服,露出精光闪闪的脑袋,好像法海手上的钵,正要将邬玉志这只小妖精罩住。她跨坐在顾医生电动车的后座上,气也不敢出,像电机一样无声无息地运转,悄悄地穿过安静的坛城,像一只乳燕悄悄地趁着夜色归家。

回到局机关的时候,邬家已经熄了灯了,没有人发现邬家小姑娘经历了一场冒险。

“不要让妈妈担心。”顾医生说完,打了一个呵欠。被风吹乱的发丝脱离了脑袋顶的吸引力,垂向了另外一边,颇像河边的柳绦随风飘荡,与他的大脑袋连起来,形成了一个不均匀的拼音“m”。邬玉志轻声念出来,发现他长得真像一个“妈妈”。

所有的波涛汹涌都在邬玉志一个人的心里头完成了,叶芝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白冰晖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或许有,但至少他看起来并不在意。“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尤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邬玉志却时时刻刻处在嘲笑的中心,凡事可以与性联系起来的一切都成了她的耻辱,单词“rose”、跑步时摆动的屁股、做操是展开的腋下,趴在桌子上睡觉显现出来的小背心在肩膀上的勒出的凹痕……顾念将那些男生打跑,但也忍不住埋怨邬玉志:“你就长点心吧。”他瞧着她没有扣的领口,皱着眉头指了指。邬玉志低头,怅然想起白冰晖的拥抱和吻,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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