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渭分明(50)
身边卷绕着淡淡的茶香，其中夹杂着几分烟草气息，莫名的安心。
眼睛酸痛，从纯要起身。
手轻抚少女的发顶，陆禅试着开口问：“还好吗？”
从纯不顾形象地摸摸脸，抬头：“没事了。”
“真的？”
“嗯。”从纯转身做个深呼吸，回应道。
陆禅心中松下一口气。
没事了就好。
正试探着要握她的手，少女却轻轻避开。
手指蜷缩，陆禅说：“那我们回去？”
从纯面色如常，点头：“嗯。”
好在只有那个走廊的声控灯坏掉，到楼梯口，暖暖的灯光撒下，无声照着沉默的两人。
怎么了。
虽然没看到从纯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是什么状态，不过现在，状态绝对有问题。
心中有点烦乱，他揉揉黑发，眉头微皱。
脑中划过一种猜想。
从纯走下楼梯，陆禅在她身后几步，两人隔着几层台阶。
从纯回头，犹豫两秒，忽然开口：“陆禅——”
同时，陆禅眼睛，也出声：“大小姐——”
空气又是一静。
陆禅走下几层台阶，正好站在从纯眼前。
少年眉眼温柔，这时夹杂着几分严肃。
“你先说吧。”他说。
“下学期，你是不是要回师大三附？”
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第一秒，陆禅先是错愕。
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从纯提，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第二秒，他想到方才的猜想。
还果然是这个。
余芳是班主任，知道这件事情显然很正常，谁知道她就这么说漏了嘴。
从纯红着眼睛望她，显然在等答案。
陆禅心软得一塌糊涂。
“你都知道了？”
她点点头，回道：“嗯。”
沉默几秒，少年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没错，我下学期是要回师大三附。”他承认。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四周安安静静，无声无息。
声控灯又悄悄灭掉，重归黑暗。
陆禅轻咳一声，灯又亮起。
他在头疼要怎么解释才好。
柔和的月光铺洒，少女面色不明。
原来真的是这样。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两人最多还能相处两个月。
情绪波动很大，她沉默。
“想听我的解释吗？”陆禅急忙说。
对视一眼，从纯说：“你说。”
内心措辞好，陆禅把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也就几句话的事，从陆明穗到学籍，一会儿解释完。
说完后，他却还是有些不安。
“还生气吗？”陆禅问她。
少年的眼神清澈，有隐隐有些担心，下一秒从纯摇头，忧虑销声匿迹。
“没事了。”从纯说。
那就好。
两人静立几秒，声控灯自此自动关闭。
夜风徐徐吹来，吹动手中的白纸，从纯想起清大的报名结果通知。
轻咳几声，从纯把手中的资料递过去。
陆禅疑问。
“这是什么？”他问。
“清大冬令营的报名结果。”
他接过，按照学校找两人的姓名。
北江中学后紧挨着的就是陆禅，下面是从纯。
不错不错，不出所料。进面试就好。
表格最下面，与报名结果一起通知的还有面试和笔试时间。
时间比较靠后，次年一月初。
两人还有很长的时间准备笔试。
情绪放松。
把资料递回去，他想起什么，忽然问：“我的奖励，现在可以兑换吗？”
“嗯？”
从纯倒是完全没想到，陆禅会在这个时候提起奖励的事。
“可以吗？”
“准了。”
偏离预期轨道。
“大小姐，”他说，“笑一笑吧。”
笑一笑吧。
这就是他要的奖励吗？
从纯不解，用眼神无声问他，后者肯定地点点头。
少年抬起手，好像是要揉她发顶，但却又放下。
从纯闻声怔愣住。
试想过好多种可能，她唯独没猜到这个。
积攒的糟糕情绪瞬间一扫而空，心中的小人从捂住抱腿到站起身来。
舒出一口气，她抬头，直视陆禅。
后者一直望着她，看到她终于放松下来，唇角一弯。
笑一笑吧。
下一秒，从纯低头浅笑，牵住他的手。
陆禅终于如释重负。
冬令营前的小插曲就这么过去，期间又经历过一次期中考试，成功度过到十二月。
陆禅没有再修改计划，两人把复习计划又进行了一遍。
历年真题已经刷完两遍，难题也做得差不多。
因为时间比较靠后，冬令营这边可以暂时放下一边。
十二月初，管理处老师发布今年的元旦校庆联欢会计划。
各班也陆陆续续开始上报节目，合唱、舞蹈、乐器……从纯整天拿着节目单四处跑。
午休时间，她又拿出一个巨厚的本子，写好联欢会当天安排。
联欢会提前一个周开始布置现场，叶周在大礼堂审完节目，定下几个节目，剩下的她有些举棋不定。
舞台上还有装修的工人，最后一组表演完正走下台。
今年的节目很有营养，哪一个都很具“新颖”特性，所以她才会取舍不定。
无奈之下，想到从纯，发出消息。
树叶一静，而后又在风中凌乱起来。
手机屏幕一亮。
{耶耶耶叶：纯纯，你忙吗，我这边有几个节目拿不准了，你可以现在来大礼堂帮帮我吗[表情]？}
巧的是，手里的安排正好告一段落，她回个ok，要起身。
陆禅整理完试卷，抬头看她。
“去哪？”
从纯说：“大礼堂审节目。”
陆禅挥挥手：“准了，去吧。”
走到大礼堂门口，人生嘈杂，穿透玻璃漫出来。
从纯敲敲门，走进去。
舞台上没有同学，台下倒是坐得满满当当。
一见从纯进来，视线聚集。
“学生会主席吗，她来干什么？”
“还有几个节目啊，赶紧审啊。”
舞蹈室一起练舞蹈的认出她，对旁边的人说：“那不是从纯吗，她来审节目？”
“应该是，今年要上台还挺困难的。”
“对了，我想问的是，从纯怎么突然不来训练了？”
“我听倩倩说，老师说她不参加艺考了。”
“……”
从纯隔着老远，视线一瞥，周围静下来。
门旁放着两个高高的君子兰花篮，都是十足的真花。舞台侧边精心点缀上色彩绚丽的装饰灯，工作人员为测试接触打开开关，几种色彩交相辉映，十分养眼。
大礼堂已经布置一半，工作人员正爬上□□挂吊顶的圆灯。
叶周正站在旁边和一个女同学商量着什么，声音传过来——
“真的不能再考虑了吗？”女生一脸恳求。
叶周皱着眉，努力微笑：“对不起啊同学，我们也没办法，今年学校要求的主题就是‘新颖’，你的节目不太符合，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可是……可是我的节目明明很符合主题啊……”
叶周无奈，有点不知道再如何解释下去。
正好看到从纯开门进来，她像是看到救星。
“纯……不，主席，来来来！”叶周挥挥手。
她歉意一笑：“实在抱歉，我先失陪了。”
从纯问：“还有几个没定下来？”
掰着手指数了数，大概还有五个。
叶周说：“还有三个歌舞类，两个语言类。”
递过节目单，叶周带着从纯坐到领导席第一排。
“对亏你来了，我真的纠结死了。”
对旁边管多媒体的男生挥挥手，叶周拍拍麦克风，清清嗓子，说：“剩下的三个节目准备一下，现在马上开始。”
没一会儿，第一个节目登场。
灯光给力的亮起，白舞蹈裙的女生走上舞台。
伴奏随着响起来，女生随着舞蹈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灌入深切的感情。
从纯眼前闪过的是十足的惊艳感。
她练舞也十多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女生是真的享受着舞台。
那种深切的热爱，从她举起手，做第一个动作时已经满满当当地溢出来。
伴奏停止，女生也恰好舞完。
叶周点点头，有些意犹未尽。转眼看从纯，后者也是一脸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