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50)

Chapter·44

“清渠，你在哪？别闹了，快些出来吧。”季歆舒有些慌乱地在房间走动，她推开季清渠的房间，空无一人的屋子安静得让人难以呼吸。季歆舒不死心地把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就连平时不会打开的储物间都去看了。

她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肩上，漆黑的眸子失去焦距，似乎现在控制她动作的并不是思想，仅仅只是出于身体本能所做出的举动。厨房没有，客厅也没有，健身室、舞蹈厅，季歆舒光着脚，将整个屋子走遍，处处都没有季清渠的影子。

清渠不见了，清渠离开自己了，清渠，她还没回来。季歆舒颤抖着身体瑟缩在墙角，她想到，是自己让清渠离开的，她让她去见了张铭，可是一整个下午过去，清渠还没回来。为什么骗自己呢？明明说过不会离开自己的，骗子，清渠你怎么可以骗姐姐。

季歆舒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中没有愈合的伤口处，很快便把狰狞的伤口重新撕裂出血。季歆舒呆呆地看着手掌的血落在地板上，刺痛恢复了她的神智。她起身走回楼上，拿起放在床上的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号码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通，季歆舒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拨过去，终于在第四次有了声音。

“清渠…”

“季小姐，是我张铭，清渠她在洗澡，稍后我让她…”

张铭看着来电显示，上面的备注是姐姐，他猜测多半应该是季歆舒打来的电话。其实上次的见面谈不上愉快， 他也隐约能感觉到女朋友的姐姐对自己并不是很友好。这会儿看到季歆舒打来，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张铭这句话还没说完，电话已经在中途被掐断。他皱眉看着黑屏的手机，正好季清渠这时候洗完澡出来，她看到张铭拿着自己的手机，不在意地擦着头发走出来。

“怎么了？”

“你姐姐刚刚打电话过来，你给她回复一下吧。”

张铭把手机交给季清渠，视线忍不住落在她身上，两个人几年前因为合作相熟，之后一起喝了几次酒，自然而然成了好友。其实最开始张铭并没有对季清渠产生那种想成为恋人的意愿，后来得知她的身份之后，心思也发生了改变。张铭承认，自己接近季清渠的目的不纯，但他这半年来也的确做到了好男友的标准，一直以来从不会强迫季清渠做什么。

作为男人，有需求不意外，张铭相信季清渠也同样需要。只可惜自己现在有伤在身，明明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夜，却什么都不能做。张铭欣有些遗憾地欣赏着浴巾下季清渠火辣又完美的身材，任何男人都无法不对季清渠心动，自己也是其中之一。

季清渠接过手机，她知道季歆舒会给自己打电话，却没想到这么凑巧被张铭接了。想到姐姐那么讨厌张铭，这会儿又听到是张铭接自己的电话，着实让季清渠有些不安。她吹干头发之后和张铭说了声抱歉，走到阳台给季歆舒回电，几次拨打之后，却没有回应。

手机被安置在客厅的茶几上，它不知疲倦地亮起，闪烁之后，又逐渐熄灭。季歆舒安静地看着上面季清渠的名字，她没有接电话的欲望，就只是勾着嘴角，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名字，眼眶泛着异样的猩红。她知道， 自己的仁慈往往会带来残忍，这一次的结果也验证了这句话。

她不该信清渠的，更不该一时心软放清渠离开。季歆舒承认自己胆小，害怕清渠会生气，会离开自己，所以她做出了让步。可是，她还是做错了， 她应该把清渠关在自己的世界，关在肉眼可见的地方。这样一来，她就不会跑出去，也不会招惹那些觊觎她的人。

手机终于停下来不再亮起，而季歆舒眼里的光也在手机屏幕变黑的一瞬间跟着熄灭。她缓缓起身，走到书房里，这里有许多柜子，一些放在角落里的柜子只有季歆舒才知道密码。她颤抖着手，慢慢打开最下面那个。

那里面摆着许多玩偶，大小和半臂差不多。仔细去看就能发现，那些玩偶是照着季清渠的样子做的，发型和体态，就连神态都很类似。季歆舒脸上终于绽开一抹笑容，她把其中一个抱出来，紧紧拥着，抚摸着玩偶的后背坐在书房的角落。

“清渠，你回来了？你知道吗，姐姐很生气，也很难过，你又一次骗了姐姐。明明说过很快就会回来，却让另一个男人接我的电话，碰你的手机。姐姐想惩罚你，可是我又舍不得做伤害你的事。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季歆舒忽然抬起头，她静静地看着书房无人的角落。那双黑眸微光下漆黑得吓人，季歆舒此刻的笑容更是诡异。

她起身，抱着玩偶出了书房，走到厨房里拿起尖锐的刀具。刀锋被季歆舒握在手里，因为力道太大，刀锋划破了季歆舒本就伤痕累累的掌心。猩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涌出，将原本的创口贴染得血红。忽然，她抬起手，拿着那把刀朝着玩偶的脸上刺去，却又在最后一秒停下来。季歆舒剧烈地咳嗽着，眼角咳出了泪水。

“清渠，对不起啊，姐姐不是想伤害你的，我…我只是在惩罚自己罢了。是我疏忽，才会让你有机会欺骗我。清渠，姐姐的疼，都是你给的， 你就这样不要我了是吗？”季歆舒双眼滑出泪水，可她却又在笑着，让人无法分清她的喜怒。

看着“清渠”脸颊上染了自己的血， 季歆舒小心翼翼地捧着她，将她带到面前亲吻。季歆舒闭着眼睛，每个小心翼翼的吻都显得无比虔诚。吻过之后，她抱着“季清渠”回到客厅，放在上面的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亮起， 季歆舒低头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再看看自己怀里的“季清渠”，用另一只手接通电话。

“姐，我刚刚在洗澡，没听到电话， 你这么久没接，没出什么事吧？”季清渠看到电话好不容易接通，终于放心一些。她听着电话对面的声音，发现季歆舒的喘息很重，似乎有些不正常。“清渠，你不要我了。”过了很久季歆舒才开口，她的声音异常沙哑，夹杂了哽咽。季清渠心下一颤， 她从来没听过季歆舒这样的声音，竟然条件反射地也跟着酸了鼻子。

“姐，你怎么了？”季清渠担心地问她，其实今晚季清渠不打算回去也和季歆舒近期的反常有关，她觉得季歆舒有些奇怪，偶尔的眼神都会让自己觉得害怕。可是这时候听到季歆舒的哭腔，季清渠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对她的担心。

“清渠，别丢下姐姐好不好？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为什么要骗我呢？回来我身边，只要你现在回来，姐姐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季歆舒声音又急又颤，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季清渠能感觉到她的状态很不对，她还想说什么，对方忽然挂断了电话，季清渠回拨过去，又是没人接听的状态。

“怎么了？”张铭注意到季清渠在阳台待了很久，忍不住问她。“抱歉，我姐姐那边出了些事，我必须要回去一趟。张铭，你叫一下护工吧。”季清渠说着，去浴室换好衣服。张铭看到她的举动，眼里生出不满，他很习惯隐藏情绪，在季清渠回身的瞬间， 又恢复到善解人意的模样。

“好，那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张铭表现得很体贴，让季清渠觉得更加对不起他。她摇摇头，把护工叫来之后急忙离开。看着她把车开走，张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低头看着床边的药，气恼地砸在地上。塑料药瓶盖弹开，里面的药粒撒了满地，张铭阴郁着脸，让护工把地面清理干净。

季清渠一路开车回了季家，到达之后，她连车子都来不及停到车库里便急匆匆地跑去门口。她用指纹打开门，想到刚才季歆舒的反常，心跳不规律地快速跳动着。可当她打开门进去，看到的却是光亮的客厅。季歆舒如往常一样坐在那看着电影，在桌前甚至还摆着已经洗好切成块的水果， 像是在等着自己一样。

“清渠，回来了？过来陪我看电影吧。”季歆舒听到季清渠开门的声音，忽然笑起来，看到她走过来，如往常一样帮自己把外套脱掉，在自己发呆的时候点点她的额头。这样的季歆舒是季清渠本该熟悉的模样，可这会儿看到，她又觉得无比奇怪。

刚刚在通话时，她能明显感觉到季歆舒的情绪很不平稳，在回来的路上还想着怎么和她解释。可现在，季歆舒和平时的感觉一模一样，仿佛刚才的电话只是自己的幻觉。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姐姐是冷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