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割(45)
季歆舒颤抖着身体,紧紧把季清渠抱在怀里,她贪婪地嗅着季清渠身上的味道,再疼也舍不得把她放开。季歆舒还记得她最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是在什么时候,那个时候清渠才上高中,她和自己说她有了喜欢的男生, 那一刻,季歆舒心中有了奇妙的感觉。那种感觉不是家长听到自家的孩子早恋之后的不满,而是一种让人嫉妒,害怕,甚至令人发狂的感觉。
属于自己的清渠喜欢了别人,她早晚会沉浸在爱情中,忘记自己存在。明明她一直都是属于自己的,可自己却要和另一个人瓜分她,甚至在以后, 自己只能站在姐姐的位置,看着她和别人结婚,孕育生命。那是最远的位置,爱一个人求而不得,不论之前离
得有多近,在她爱上别人的时候,都会被扔到一个看不见也摸不到的位置,千里永隔。
季歆舒害怕那样的事会发生,她不是没有挣扎,更痛苦过。她试着疏远季清渠,以为那样就会让自己对清渠的感觉淡一些,但是,她终究还是过于天真了,她没办法舍弃对清渠的感觉,那种感觉扎根在她的身体里,连根拔出的疼痛会让她死掉。
她开始操控清渠身边的人,她在暗中解决掉那些让清渠喜欢的人。她不惜变成魔鬼,也要将清渠留在身边。她不介意自己做过的事让她坠入地狱, 因为爱上季清渠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自我,只要能够得到季清渠, 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季歆舒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喉咙里泛起的血腥味被她生生逼回去。她急促地喘息着,失焦的瞳孔放大又慢慢缩小,布满血丝的眼白像是随时都会裂开。
季清渠把季歆舒重新扶回到车上,这一次季歆舒没再挣扎,终于安稳地坐在那。季清渠负责开车,时不时要侧头去看一眼季歆舒。她侧着头望向窗外,眼角微红,似乎将那颗泪痣都染成了红色。
季清渠曾经在书上看过,有泪痣的人总会用情过深,她的泪痣是死前爱人落在她眼角下的泪。曾经季清渠并不讨厌这种说法,甚至还觉得有些浪漫,可是季歆舒刚才痛苦的样子吓坏了她,让她开始排斥这种说法。两个人到家之后,季歆舒整个人都安静了不少。季清渠担心地看着她,还想跟她去房间,却被拦了下来。
“清渠,我已经醒酒了,没事的,你放心。”季歆舒轻笑着,惨白的脸毫无血色,看到季清渠还是想跟进来, 季歆舒却先她一步关上门,将她阻隔在外面。到了房间里,季歆舒趴伏在马桶前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一丝猩红的血顺着喉咙溢出,鲜红的血液滴在里面,把马桶里的水染红。季歆舒不在意地擦掉嘴边的血迹,用水把里面的猩红冲掉。
唐绮站在空旷的废弃工厂里,她打开手机,接通了季歆舒发来的视频。视频对面很黑,没有开灯,就只有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后面的摆设明显不是在季家。唐绮没有问季歆舒在哪里,这也不是她该过问的。
“大小姐,车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在这里彻底销毁,里面东西全部烧掉, 外面的金属也全部碾碎。”唐绮轻声交代着季歆舒的安排,她不明白季歆舒为什么忽然让自己毁掉季清渠的车,但她只能照做。
“嗯,之前吩咐你的事,立刻去办, 我不想再看到他。”季歆舒的声音有些虚弱,那双发红的眼睛就算在视频里也很明显。唐绮点点头,把视频关掉。发亮的屏幕陷入漆黑,也让季歆舒的脸变得更加晦暗不明。她站在空旷又安静的地下室里,在中间是一个金属打造的笼子。
季歆舒安静地看着,她伸出手抚摸笼子上的金属,被利器划破得血肉模糊的手掌在上面缓缓蹭过,留下一抹猩红的残痕。季歆舒在里面躺下,用双手环抱在腿前,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很多时候,季歆舒会觉得自己脏,因为她对清渠的念想,对清渠的渴望, 还有那些为了得到清渠而做的事。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她做过太多坏事,太多让清渠知道就会害怕的事情。这具身体里的心,若是掏出来, 或许会比干涸的血还要黑上一些。
爱会使人疯魔,占有和渴望会变成魔魇。在今晚,嫉妒将季歆舒最后的理智剥夺。她再次确认,自己没办法看着清渠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在一起, 她无法容忍那样的情况发生。看着清渠离开自己和别人幸福,那样的事比死还可怕。她把自己想象成季清渠, 想着清渠存在于自己为她打造的牢笼,这样,谁都没办法把清渠从自己身边带走。
“季歆舒,你这样真的很可笑,觊觎自己的妹妹,对她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你始终在监视她, 干扰她的人生,她会巴不得远离你, 再也不见你,恨不得跑得越远越好, 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爱情。”
脑袋里有另一个声音在控诉,叨扰的声音让季歆舒发出低吼。她用力捏着自己的脖子,窒息感让她忍不住发笑,快死掉,该死的声音快死掉。她在说什么胡话?清渠怎么会离开自己呢?不会的,清渠舍不得离开,乱说的人就该去死。季歆舒狠狠掐着自己的喉咙,直到身体因为缺氧而止不住地抽搐才慢慢停下。她低头看着流血不止的手,那上面的血很难闻,伤口丑陋。
自己很脏,只有清渠才能把她洗净。
Chapter·40
因着昨晚季歆舒的反常,一整晚季清渠都没能睡好,她既担心季歆舒,却又怕自己过去会影响到对方休息。第二天一早,季清渠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从床上起来,睡眠不足的后果就是头重脚轻,连眼睛都泛着酸痛。季清渠下床之后立刻走到季歆舒的房间,犹豫着敲了敲门。
“清渠,门没有锁。”季歆舒的声音很柔,一如既往的让季清渠觉得安心。她立刻推门进去,走到床边看着躺在那的季歆舒。经历宿醉,她的脸色有些憔悴,一只手垂在被子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另一只手按着头,似乎不是很舒服的模样。
季清渠想到昨晚季歆舒在喝醉之后说的话,心里担忧还很心疼。“酒后吐真言”这句话不是假的,她是第一次看到姐姐那么歇斯底里的模样,尤其是能够让一向温柔的姐姐说出杀人那种话,季清渠怎么想都不认为会是喝醉后的戏言。
“姐,你手怎么了?还难受吗?昨天晚上你喝醉了,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我很担心你。”季清渠伸手摸着季歆舒微凉的脸颊,轻轻把她受伤的手握住。两姐妹的体温一年四季有着很大的差别。季歆舒怕冷,体温偏低,季清渠就像个小暖炉,一年四季抱起来的感觉都暖暖的。
“昨天不小心划伤了,不是什么大事。至于那些话,你也说了是喝醉之后才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呢?清渠, 我有些饿了。”季歆舒靠在床上,今天不打算去公司。听她说饿,季清渠这才想起昨晚开始季歆舒就没怎么吃东西。“姐,我给你煮粥,你等等。”季清渠对自己的厨艺没什么自信,但煮粥和熬汤却是她的长项。两姐妹平时不喜欢有佣人来打扰,其实做饭的手艺还是可圈可点的。
季清渠下楼去了厨房,她把粥放到锅里开始煮,又随手做了些简单的开胃小菜。在等待的过程中,她拿起手机给唐绮打了电话。虽然刚刚季歆舒说了没有什么事,可季清渠始终不相信对方的说辞。她觉得季歆舒很可能是有了喜欢的人,否则怎么会在醉酒后难过成那样。
“二小姐?”唐绮接到季清渠的电话有些奇怪,季清渠很少会主动联系自己,加之唐绮知道季歆舒对季清渠的心思,私下并不敢和季清渠单独联系。
“唐秘书,我就是想向你打听个事, 你别告诉我姐姐。我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而且那个人不答应和我姐姐在一起啊?”季清渠通过昨晚季歆舒的话,脑补出一场求而不得的虐恋。她很想知道季歆舒喜欢的人是男是女,到底是谁会拒绝自家优秀的姐姐。
季清渠这一串问题把唐绮问得有些慌乱,她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是季歆舒和季清渠摊牌了,可现在季清渠这么问,显然不是如此。作为季歆舒的秘书,唐绮绝对不敢暴露季歆舒的事,立刻打起掩饰。
“抱歉,二小姐,关于大小姐的私事我并不清楚,但她每天都很忙,没有接触什么人。”唐绮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季清渠听后哦了一声,有些失望地挂了电话。粥在这时候开锅,季清渠盛了一碗粥和小菜上去, 坐在季歆舒床边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