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71)
迹部回转过身来,走廊那端的人眼睛中有深深笑意。
迹部也笑,他知道这个季节,广福居生意格外兴隆,七八点钟的当口正是门庭若市的时候,他们要想吃上这一顿,不但事先要电话预约,听说还要趁中午就去拿号,队伍排出两条街去,从警局到那里,这一来一回最少需要两个小时,手冢不知道在其中费了多少心力。手冢不提,迹部也佯装不知,他走过去,扬起一边眉毛:“怎么,今天不用带小油瓶了?”四处望了望,没瞧见那个熟悉的小影子。
不二跟着队伍去巡逻了,今天晚上轮到他当班。
手冢一把挽住对面的人:“这不一直带着呢吗,从小带到大。”他瞅着他笑。
迹部扬了扬眉毛,轻轻哼了一声,再加价:“鸡蛋豆腐,桂花黄鱼。”
“没问题。”
“你请客。”
“我付钱。”手冢答得爽快又干脆,“你做主。”
“成交。”迹部终于满意了,“那你得再等等我。”他手里还有份文档要拿去影印。
“我去印……”手冢从他手中接过来,“你去收拾东西,一会儿门口见。”
“好。”迹部点头。他回到屋子里,几下收拾好散乱的桌面,取了外套,从上面望下去,影印机附近有些人,手冢那边还没完事,他想了想,放下外衣,拿了杯子,去茶水间冲咖啡。
等水烧开的当口,听见身后门响,有人推门而入,迹部以为是同部门别的同事,也不以为意。但那脚步声却停住了,似乎来人站在了门口,继而周遭再没有任何动静。
迹部冲好了咖啡,转身,无比清晰的一个面对面,避无可避,两个人的动作都顿了一顿。
忍足反手关上门,其实也不奇怪,在警局里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远远的打过无数次照面,只是都没有这次如此切近,而且是单对单,只有他们两个人。
迹部靠在那里没有动,该怎样还怎样,公是公,私是私。
都不再是十几二十岁的人,成人世界,无论何时,都要学会将情感和情绪清楚分离,再妥善处理。
对方似乎和他一样若无其事,忍足走过去倒水,他最近喝了不少咖啡,用来提神,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上脸,那种疲惫的倦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屋子里一时出奇的静,忍足弯下腰去找速溶咖啡包,他尽量保持动作的频率,让一切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两样,但也不知道为何,旁边的那两道目光,照过来,让他觉得如芒在背,仿佛要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他忽然侧过头去,说:“怎么,没见过?夜夜笙歌就是这个样子了……”他略微勾起一边唇角,似笑非笑的眼睛里有一点衅意,“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迹部看着他,只是看而已,既不接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挑衅也罢,还是别的什么也好,如若对方不肯应承,就都变得毫无意义。
四周重新安静下去,忍足觉得自己方才的那句话,说得无谓亦无趣,蹩脚至极,又自作多情。既然两不相干,何须多言。他俯身继续翻咖啡包,却怎么也找不到,拿杯子去接热水,水瞬间漫溢出来,又烫了手。杯子掉到地面上,咣当一声,跌破了。忍足望着满地的碎片,真是一塌糊涂。
几秒钟的静,然后一小片阴影覆过来,迹部走过去,关了热水的开关。
“咖啡包没有了,大概明天会有人来换。”迹部刚才拿的那是最后一个,忍足看他拿扫帚将地上的碎片扫到角落里。
“你喝我这个吧。”迹部转身,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我没动过。”
忍足只好伸手接住,温度不凉也不热,四目相接,对面的人面容安静,看不出任何端倪,忍足却觉得那目光比任何时候都更有穿透力。
迹部却没有再说话,忍足看着那个人收拾好一切,转身而出,他低头啜了口咖啡,已经加了糖,一粒糖,刚刚好,迹部从来不要糖,忍足却喜欢放一颗糖,少了苦,多了腻。
他端着杯子,停在原地,手撑在后面的柜子上,四周静悄悄。
咖啡喝完了,杯子也洗刷干净,忍足想着拿去还给那个人,其实放在茶水间也未尝不可,迹部找不见,自然会回来拿。也许不过都是借口,就是想找个机会,再去和那个人讲两句话,哪怕只是闲话。虽然他们之间,其实无话可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态,这个时刻,忍足并不想深究,他往前走,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面却没动静。
手放在门柄上推开,却怔住了,原来办公室当中没有人。
下面传来声音,忍足俯在栏杆上往下望,瞧见手冢和迹部两个人肩并着肩,正向外走。淡金的余晖落下来,洒了满身,映照得整个轮廓分外柔和而生动,手冢不知道讲了句什么,那个人牵了牵唇角,就在夕光暮色中笑开来。
两个背影渐去渐远,转眼消失在门口。下面大厅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忍足俯在那里一动不动,天终于黑下来,一室静寂。
虽然太阳出来了,秋日里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但却是个难得的晴朗天气,和风煦煦,不二站在街道上,一时想不起要去哪里。他上午的巡逻任务刚刚执行完,一会儿下午还有一个,现在回警局的话,时间上有些仓促。
不二在街边的铺子里买了杯奶茶,然后靠着警车四下里张望。忍足刚刚走,上午的时候,他们当同一个班,本来以忍足的身份,完全不必再像见习督察和普通警员那样出来巡街,但忍足最近却忽然出来当了好几个这样的班,不二问起来,忍足也只笑了一笑,然后说,是帮别人顶的。
不二对那个笑容再熟悉不过,但凡是忍足不想明说的事情,就用这样的笑容以对,温和诚恳得让人不能不信以为真,即使不信,也说不出什么别的来。
那天晚上到最后,不二和忍足一起回的家。回去之后,忍足躺在床上,和衣而眠,一句话再没讲过。不二一夜没睡踏实,总怕忍足半夜叫他,但没有。第二天早上,倒是忍足先起来的,不二醒来一看,屋子里里外外早已收拾干净,阳光照进来,整洁明亮,早餐放在桌面上。忍足在对面微微一笑,说:“我已经吃过了。你慢慢吃。”
说完,转身去上班,不二在背后叫了他一声。
忍足回过头来,晨光中面前的人,又是以前好端端的模样,要不是和自己一样,还有若有若无的黑眼圈,不二几乎以为昨夜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错觉。
他看着面前的微微带着笑意的人,这个时候讲什么认真,什么不认真,都不是真的。白天一来,就又将一切藏得严严实实。他不再说话。
忍足笑了一笑,说:“我先走了。”门咔啦一声合拢。
最近也是这样,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不二觉得忍足似乎比以前更加的忙,经常和很多人进进出出,连在警局里待的时间都很少。偶尔停下来,像上午巡逻的时候,又仿佛若有所思,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但十几年相处下来,不二早已经知道,越是有事情的时候,忍足越是会一个人。就好像那天晚上,即使是醉,真要醉,也是一个人醉。千般滋味,都放进心底,独自去承受。
不二边喝奶茶边看路边的行人,看着看着,忽然觉得眼前的景色挺熟悉,他偏了偏头,眨了一下眼,忽然想起要去一个地方。
白石坐在敞开门脸的店铺中端着洁白小盏慢慢啜茶,远处的小弟早就散了开来,各做各事,无人来烦扰他。所谓一个当家,一个脾性,白石和当日的桑原那是天差地远,这喜静好饮茶的习惯,倒是和柳莲二颇有几分相似,但却没有那份远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清,表面上始终斯斯文文,连说话都带着几分笑,但眼明心明的都知道,那和气之下,暗藏着锐气,是以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轻易造次。白石也不是爱好张扬铺排的脾气,自己能做的向来自己做,平时不喜欢人跟着,所以小弟们都知情识趣,早就远远避了开去。
街上的风时紧时慢,穿帘而过,白石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倒是难得的惬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竹帘子哗啦啦地响,一个人迈步进来。
白石微微蹙眉,也不知道是哪个这样冒失,就这么大刺刺地进来了。待到睁开眼睛,瞧清楚来人,反到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