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70)
“把你现在能看得见的,写着字的东西念给我听。”不二知道一般这种娱乐的店子,为了宣传,都会印制店子的标示和地址在杯子垫,或者餐巾纸上。
“你等等……”话筒那边又是一阵空前混乱,就在不二以为永远也听不到回答了的时候,忍足念了一个地址给他听。
“我一会儿过去。”不二挂断电话。
不二找到他的时候,是在一家夜店当中。光线晦暗,画面淫糜。他们正在玩一种成人游戏,边喝酒边划拳,输了的人,要喝掉整瓶的烈酒,以及被所有的人抚摸,根据输的点数的不同,决定摸的部位的不同。忍足就那么横在沙发上,不二只能想到这样一个形容词,因为那个姿势古怪极了,既不是坐,也不是躺。不二也不知道他喝了多少,或者输了多少,旁边有人正在试图脱他的裤子,忍足笑得厉害,你也看不出来他是在推辞,还是在欲迎还拒。
总之场面一塌糊涂。
不二一秒钟也看不下去,他掏出证件说,警察,临检。房子里的人顷刻作鸟兽散。不二揪着领子,把人给拖了出去。
忍足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不二觉得他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他从来没见过他醉成这样。
街道上,外面的冷风让人稍微清醒了些,忍足俯在栏杆上,世界依然是一片眩晕,就像一杯螺旋,炽烈的颜色和温度混杂在一起。
不二上下打量他:“你在干什么?”
忍足回转过身,他半敞着领口,倚在那里,镜片后流光闪烁,天然的桃花眼,笑起来就勾魂摄魄:“就像你以前看到过的……夜生活。”
不二盯着那个笑容,灯光下,依然带着无比惑人的神采,他知道忍足随时随地都可以摆出这么一副笑容,就跟夜市地摊上卖的那种水钻一样,做工粗糙,又廉价至极,而居然有人管这个叫做魅力,他侧头,路边有海鲜烧烤的排挡,不二走过去,从装海产的水箱里舀了一桶水,哗啦,兜头淋了下去。
“清醒了吗?”他问他。
那些乌七八糟的表情全部浇下去,水滴滴答答地从墨蓝刘海上往下淌,风吹在身上,透骨的凉,这次想不彻底清醒也很难了:“给我支烟。”忍足说。
“我不抽烟。”不二说。
他们对视着,片刻之后,忍足向路边的小店走去,他买了一包烟。最后折返回去,他靠在栏杆上点燃。
不二重复刚才的问题:“你在做什么?”
“我在失恋。”忍足对着空气中吐出一个烟圈。
那一瞬间,不二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幻听。
但是不是,忍足的声音再清晰不过:“我每天做一桌子菜,但一口也吃不下去。你想知道我今天白天在干什么吗?我在海洋公园,我坐过山车,套圈,旋转木马,所有能玩的,都玩了个遍。但是我晚上仍然睡不着觉。我每天抽三包烟,喝一打酒,可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他以前曾经以为所有的习惯,对于他来说都不成习惯,每次他都可以轻松地撤离,但这次好像不行,他保持着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所有习惯。
“所以我现在需要站在街上展览我的……失败相。”忍足看那些灯火,还和那个晚上一模一样,他的时间像是停住了,“你说,我不是在失恋,我是在干嘛?”
“你——被人抛弃了?”不二望着他,忍足微微扯起唇角,脸上有一种近乎轻佻而嘲讽的笑意,你很难分辨出他刚才那些话,到底是在说真的,还是开玩笑。更何况,这种事发生在忍足侑士身上,简直是难以想象的。甚至可以用荒谬去形容。
果然忍足立刻笑起来:“没有。”他低声说,“是我抛弃了别人。”这才是最可笑而又离奇的地方,先放手的人是他,最残忍无情的人也是他,现在仿佛在失恋的也是他。
不二注意到忍足的脸上在笑,可眼睛里却一点笑容也没有,反而有另外一些东西在闪烁。他想,这句话比刚才那句还让人吃惊,据他所知,忍足从不主动拒绝别人,虽然他要放手便放手,绝不留恋,可却从不让人难堪,和他在一起过的人都怀念他,甚至有一部分最后还能成为朋友。
“不二,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评价我的?”忍足将半截烟蒂拧灭在栏杆上。
不二凝视了他片刻:“你很滥。”
忍足笑起来,还和那个时候一样,直言不讳,他想起那个时候他对他说,你看上去很真诚,可是你一点也不真诚,你甚至从不让别人真正接近你的内心,你总是有所保留。他在第一眼就可以看穿他。忍足侧头:“你从来不喜欢我。”不二所崇仰和喜爱的男子,从来都不是他这样的。
不二走过去:“没有。”他只是不想像他一样的生活。
“但是你说的对,我是很滥。”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他更滥的男人,他是天字号第一的大混蛋,忍足俯下头去,“所以……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半点也不值得同情。”
不二看着他:“这次……你是认真的。”
忍足不回答,不二的话也不是疑问句。
他一直以为任何时刻都能够收放自如,就像水龙头开关,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他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早就知道怎样去做,可以令自己全身而退。可要到现在才知道,他太高估自己。他总是那所谓的“赢家”,也不过就是因为,他从没真正地付出过。
人的感情又怎么可能拿来游戏。
不二走过去,他伸出手,抚摸他的脊背,触上去,才发现他瘦得惊人,削瘦而憔悴,裤子需要皮带才能挂在腰上。不过是短短的几天。
那个时候他不让他满大街去展览,但现在他夜夜出来买醉。他想,随便哪个都可以,他可以像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那样,去拥抱全世界,他不想让自己有机会空闲。他每晚和不同的人在一起,接吻,抚摸,上床,重复人类最无意义的行为。然后在筋疲力竭之后,依然只能睁着眼到半夜。早晨醒转过来,看清楚身边陌生的脸,不再是记忆中干净无比的味道,他冲到巷子里大吐特吐。原来任何一个都不再可以。
“不二,我……”墨蓝刘海覆盖下来遮住了眼睛,那个侧脸在夜色中异样的苍白。那些声音像是从胸腔中挤压而出,苦恼而痛楚。
不二想,接下来,他大概可以听到这些年来,唯一一句发自肺腑的真心话,他静候下文,
忍足却没有再开口。他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像一种无法控制的支撑。
他是病了,并且再也没好过。痛楚,绵延,而虚弱,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些隐约可见的事实让他无法再若无其事地和他在一起,却也无法停止这种感觉。那个时候他对不二说,见不到的时候,就又有些想。不是,要到放下一切负累才发现,原来早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日以继夜无时不刻的……想念他。
第10章
斜阳的日头照进来,手冢站在警局的走廊上问对面的人:“一起去吃饭?”
迹部回视着他,一时之间没做声,还吃,都连续吃了一个礼拜了。
手冢伸出手去挽他:“走吧。”
迹部依然没动作,只是笑了笑,然后说:“还是不去了。”
手冢仔细打量面前的人,面容平和,气色也不错,他知道迹部最近的作息都十分规律,白天准时上班,晚上按时回家,起得早的时候甚至还去跑步,倒是这些年来难得一见的正常。但迹部的脾气他是深知的,即使心里再有事,也绝对不会放到明面上来。
于是他也笑一笑:“怎么,你一会儿还有事?”
“那倒没有。”迹部顿了顿,手冢的用意他又何尝不清楚,打小就这样,什么都不会问,也什么都不去说,可一旦有了事情的时候,他总是在身边的。他们都对那个夜晚的事绝口不提,可在那之后,手冢只要有空就和他在一起。
“既然没有,那就一起去。”手冢说。
迹部不为所动,笑着摇了摇头,迈步往前走。
悠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现下里深秋,正是吃蟹的好时节,广福居,怎样?”
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影顿上一顿。
手冢继续加大诱惑的筹码:“芙蓉蟹,麻辣小龙虾,银卷鸡丝面……”他一口气不停报出一长串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