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27)

作者:ryokutya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向日岳人是从楼顶上跌下去的,头部率先着地。那天下了点雨,弥敦道上霓虹闪烁,华灯万点,**点钟光景,正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段。然后路人大约是听到了一阵稀里哗啦的动静,纷纷扬起头,见到有东西从天上落下来,一路撞烂许多围栏天线,紧接着嘶啦一声,声同裂帛,砸穿了楼下店铺遮阳的棚子,最后咚的闷响,落到地面上。落下来,才瞧清楚是个人,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点击展开

他负着手向前走了几步,忽然站住,说:“桑原不在了,他的地头就交给你吧。”

白石吃了一惊:“这恐怕不合规矩。”论年纪,论阅历,论在社团中待的时间,不管哪一样,这一方老大的位子,都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

仁王回转过身来:“你觉得我这主意唐突了些?你是新来的,跟了我尚不足三个月,怕人家在背后讲你闲话,抑或手底下的人不服气?”他顿了一顿,“你方才说到,这天底下的事并非事事如意,当时当日,我不撞上你,你不遇见我,今天你便还要在那个小地方蹲着,陋室之内做困兽之斗,十几年后,又几十年后,如你所讲,一辈子浑浑噩噩的也就那么过了。你就是有天大的能耐,又有谁知道,又能够如何?”他反问他,“不过也就是消损磨折,太公八十垂钓,豫州四十织席,古往今来的这些事,其实都是这么个道理。所以说,际遇二字,对人最是重要。”

白石微微一震。

仁王又说:“除却这际遇二字,另外一样,那就是人心了。有多大的心气,也就有多大的世界。同一样事物,不同的人瞧着,瞧出来的东西,从来都不一样。结果也就各自不同。有人有心无力,有人有力无心。就好比九龙城这一块地,人人都知道极好,也都暗暗肖想过,动过主意,切原早有这个心思,却没这个能耐,莲二……莲二他呀……”

仁王顿了一顿,很久之后,像是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倒是有这个能耐,却从不转这个心思……”

白石张了张嘴,似乎是欲言又止。

仁王停下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白石谨慎措词:“桑原倒是有心有力。”资格最老,又极勇武。

仁王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是啊。确实是个有心有力的。”他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所以就在地底下了。你见过一山能容得下二虎吗?”

白石悚然一惊,对面的眼光静如止水,水面下却吞吐掩映,杀机暗藏,他想起那时柳莲二对他说过的话,不要擅自去揣度仁王的心思,忌讳,到现在才知道他是好意提醒。

仁王望着他,他又如何不清楚当日他那一番作为,无非是做给自己看的,不过,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这天底下的事,也就不外乎这四个字:天意、人心。你当日遇见我,是上天给你的造化,我那时看你,确实也和旁个不一样。我刚才问你,你也说了,不甘心。可见你也确实有那个心思,这下子有机会了,你又何必再借故推托?”

“又至于资历不资历,规矩不规矩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死规矩都是活人定的,要想不被规矩管着,就要做那个定规矩的人。你在下面,无论做什么那都是不合规矩,被人踩着拿捏着,若是在上面,规矩由你来定,谁又能对你说出半个不字?”

“是。”白石暗自琢磨,这世态人情也就无非他说的这一些事儿。早就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瞒不住,他确实是有这个心思,这时在遮着掩着,反而做作了:“多谢提点。”他又说。

仁王说:“今天我高兴。”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仁王忽然说:“再往前,走几步,就能见着海湾了。”

白石一怔,他本以为仁王这一路走来,是信步而行,却原来还不是。

果然转出一个弯之后,就是海湾。赤柱半岛东头湾最尾,两个最美丽的海港,深水湾同浅水湾。海湾边上有立着的高台,可以观景。仁王想了想,拾级而上。

白石站在高处,向远处眺望,但见水面宽阔,半个海湾尽收眼底,夜里有些凉风,习习扑面而来,胸襟顿时为之一爽。

他说:“站在高处,确是有些不同。”

仁王负着手,轻描淡写:“不是有诗句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吗?”

“是。”白石应,“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出来这一番,终究是没有错的。

白石极目远眺,想起以前从书上看来的一个段子。说是在今日的薄扶林一带,有山溪名为“泷江”,由数股瀑布浇注而成。传说中,此溪涧能涌出甘甜而带有异香的水,附近航海者常到此溪涧取水饮用,并将溪涧命名为“香江”,而后又将溪涧出海处,亦用此名以贯之。“香港”之称便由此而来。

脚下浪涛声声,拍打堤岸。两个人一时之间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仁王开口:“我瞧着你,觉得挺喜欢的。这个玩意也送给你吧。”他从笼着的袖子中掏出一样东西来,白石一看,正是刚才那个白瓷茶盏。

他伸手推却,仁王淡淡地问:“你平时不是喝茶吗?”

“是。”白石说,但想着仁王千里迢迢地带这么个东西回来,想来是极珍惜金贵的。他如实讲。

仁王沉默了片刻,然后说:“再金贵的东西……那也要有真正能懂得它好处之人,再让你想诚心以赠之,才能显出金贵来。若是没有了这个人,金贵与不金贵又有什么差别?”

白石抬起头却没有说话。

“想问什么就问吧。”仁王说。

白石想起方才他在店铺中所说的那番话:“您也有难以忘怀之……事?”顿了顿,又改了个字,“人。”

仁王没有马上答话,神气间竟像是有些黯然,但稍纵即逝。过了片刻,他笑一笑,说:“自然是有的。别忘了,我也是打你这个岁数过来的。只不过……我年轻的时候,可没你生得这般俊俏。”

白石掩嘴咳嗽。

仁王似笑非笑的目光又在他身上晃一圈:“怎么,心里有没有记挂着的?”

白石又咳嗽:“没有。”顿一顿,仿佛是忽然忆起什么,微微侧了头,唇角扬起,眼睛中有朦胧闪烁的笑意。

半晌之后,复又摇头,确定什么似的说:“确实没有。”

仁王微微一笑,也不再追问。他望向对面,人在晚风里站着,笑意隐约,尚不满三十岁,这么个春衫年少的,将来总是会有的,即使没有,也不知道要有多少记挂着他的。

“没有也好……”沉默片刻,仁王垂下眼帘,“免得时刻惦念着。”

他抬起头回首望去,街市安静,四下无人,只半面道旁亮着灯。路还是当年的那条路,早已走了千百遍。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说:“你别跟着了,我想自己走走。”

白石瞧着他的神情,一时没言语,过了片刻,说:“还是我在后面跟着吧。”

仁王一挑眉梢:“我现在又不高兴了呢。”

白石笑起来,仁王雅治岂是需要人宽慰之人,是他僭越了。他退一步,立住不动。

仁王转身,微微侧了侧头,仿佛在思索什么。远处那些霓虹灯光倒映在他眼中,千变万化,莫衷一是。他抬脚迈步。

白石望着那个背影拾级而下,他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这许多事,火烧土掩,闹腾得惊天动地的,不及他一句话,这整个九龙城也不过就是他一双翻云覆雨手,这样风光无限的一个人,究竟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得不到的呢,可是,他想起他方才的神情,以及那个背影,又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竟仿佛落寞。那些灯光落满街面,却像是落不到他身上,仿佛这天地之间由始至终就只是他一个人,孑然而来,孑然而去。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那一袭身影渐行渐远,转一个弯儿,终于消失不见。

几车的人拉回警局,审讯到半夜,不得要领。最后所有的人都散了,只剩下几位主事的。迹部胳膊上让子弹擦了一下,却没有大碍。他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在走廊中撞上一个人,也正向外面走。

迹部停住。

忍足脸上没有笑意,可也没什么别的表情,他抬了抬手,指着他的胳膊:“没事吧?”

“没事。”迹部摇头。

于是再没别的话可说,两人从里面走出来。

街道上安静,迹部停在那里,忍足也站住,四目交接,迹部想,又岂止是公事,这个人总是这样看上去很近,实际上却离得很远,难以琢磨。

片刻之后,忍足转过身去,开始向远处走。

迹部没有开口叫他,只是站在那里,忍足似乎知道他不会开口,也就那么向前走。

已近午夜时分,长街微霜,四下里再没别的声音。迹部在心中默数,想数到二十,那个人一定会回头,一路走,一路数。数到后来就有了些焦躁,迹部是知道这感觉的,似曾相识,就像那个时候在公路边上,他忽然不见了他车的踪影。数到十八、十九还刻意地延长了些,可即使再延长,也终于还是数到了完。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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