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同人)从前事(19)
深夜里安静,风吹过来,树叶哗哗作响
不二站在原地,一时没有动静。
路灯斜照,拉出个瘦长人影。
先走过去的是凤:“这次真得谢谢你。”他用手捂住头,对不二说,“要不是你们到得及时,说不定,就不只这一下子了。”说完笑起来。
“可不是。”穴户也走过来凑热闹,“被敲傻了你,当那么多年警察,还这么容易上套。”
凤一向好脾气,用手抓头发,不好意思地笑。
“还说别人,你自己还不一样?”日吉手搭在他肩膀上,调侃。
“哪里一样,我很英勇,手冢来的时候,我可还清醒着呢。”穴户大言不惭。
日吉嗤之以鼻:“五十步笑百步。”
穴户拿眼睛夹他,继而转向不二,也笑起来:“不过,凤说得对,得好好谢谢你。”他伸出手去,说,“你记性真好,说来惭愧,我们这些干了好些年的,都没发觉。”
不二盯着那只手,他进警局这么久,这是穴户第一次和他讲话。
穴户又对远处招手:“都过来见见新同事。凤,日吉,慈郎,这些以前都见过……”他一个一个介绍过去,然后指着不二说,“新同事,刚刚毕业,年纪小,大家以后多关照些。”
众人走过来逐一和他抵了一下拳,最后穴户再次伸出手去,语气诚挚:“欢迎加入。”
不二握着那只手,他想,他有点不习惯,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认可和热情。
手冢微微带着笑意注视这一幕。
穴户其实不是个爱计较的人,他对人好,就是一片心思地对人好,全心全意替那个人着想,并不藏着掖着,生性也耿直,心直口快,他说:“刚才迹部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他那么说,其实是为了你好。九龙城帮会众多,地形复杂,牵牵扯扯的,我们出任务一般都是两个人以上,像今天我和凤在一起,一个不小心,还被人算计了,一个人的话,实在是危险。大家一起,出了事,互相也好有个照应……更何况,不是你一个,”他笑起来,“我们这里各个都挨过迹部的骂,不信你问问他们……”
后面的日吉一把扯掉他头上的帽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据。他以前爱扮靓,学伊面哥哥的造型,长发飘飘,后来出了点事,被迹部给教训了,一发狠,才去剪了头发,剪成现在这副傻模傻样。”
穴户用手肘顶他:“你今天这是安心要拆我的台,是吧?”
日吉拿档案夹去挡,两个人你来我往,在街道上嘻嘻哈哈地闹将起来。
凤伸手去拉他们,慈郎打着哈欠见怪不怪。
不二看着这一群人,你推我搡,热热闹闹,跟群大孩子似的,这样的场景,和感情,都是他所不熟悉的。
手冢望见远处的同事收队,拍了一下巴掌:“好了,大家也散了吧,闹腾整整一晚。你们几个一会儿去哪里?”
穴户捂住胸口:“受到了惊吓,得找地方压压惊。”
其余几个人一起哄他。
慈郎来了精神,提议说:“什么补,不如食补。”
大家都点头,所有的眼睛齐刷刷地望向手冢,然后笑。
手冢拿他们没办法,伸手到背后掏钱包,嘱咐他们:“别闹得太晚,明天还上班。”
穴户接过票子,立正向他敬礼,高声道:“谢谢长官请客。”
大家商量着去哪里吃夜宵,凤问不二:“一起去吗?”
“谢谢,不了。”不二说。
穴户给他打圆场:“以后有的是机会。”
“就是,你那副吃相别吓着人家。”日吉说。
穴户抬脚踹他,两个人率先向前跑。
后面浩浩荡荡,一群人转眼就走远了。
街道上只剩下两个人。
不二向四处瞧了瞧。
“这会儿已经没有小巴了。”手冢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二没说话。
手冢笑一笑:“走吧。”
不二一路上都不开口,手冢侧头,身边人瞧上去始终不是太有精神。这也难怪,这一晚上,又打又闹的,最后那一骂,彻底折了锐气。
“你怎么记得那两个人的?”他忽然问。
不二说:“前些日子整理档案时,瞧见过。就记住了。”
手冢暗暗点头,过目不忘,而且难得有心。
他又望向四周:“这附近的道路你也挺熟。”手冢想起,刚才过来的时候,有些巷子中的小道他都不知道。
“也是那阵子跑档案时跑的……”不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手冢侧头等着他把话讲完。
不二眨眼睛,最后依然照实说:“这边可以吃东西的地方比较多。”来得勤,自然特别熟。
手冢一下笑到不行,这诚实劲儿。
夜风习习,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
手冢敛起笑意,忽然说:“别太往心里去。”
不二知道,他和穴户一样,是在说迹部。他没应声。
手冢斟酌措词:“等你和他处久了就知道,迹部有的时候,并不是一个那么……温情的人。他肯和你讲那些话,其实是个认可。”把你当作了自己人。如果他不认可你,是一句话也不会对你讲的。最好的漠视是无视,迹部从来也不会为了无谓的事,或者人,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不二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他想起穴户那些人前前后后不同的态度。
手冢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穴户那些人,其实也爽快。你先前在情报科待过一个月是不是?”后来是自动请调的,那次在酒吧中的相遇,他也是去执行任务的。
不二一怔,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手冢说:“况且你又开枪打了我,这两层关系,他们对你有些想法,也是人之常情。过了今晚就不会再这样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其实他说的对。”不二忽然说。
手冢侧头。
“在警局门口是恰巧遇见你。”不然他是不会说的,确实是打算擅自行动。
手冢微微一笑,意料中事。迹部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今晚这件事上,必定一眼就看出这是个不同寻常的,但输在年轻气盛,这么莽撞,将来有吃不尽的亏在前面等着呢。这一番点拨,也算是用心良苦。但所有的心思,是永远也不会放到表面上来的。
“所以他说的对。”不二是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但好话歹话,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手冢倒是愣了一下,公是公,私是私,年纪小,却难得分明:“在学校里待久了,出来外面就不一样。一个,相信别人。任何时候,能不独自承担,就别独自承担。另一个,保护自己。不要总冲在最前面,不管不顾的,陷自己于危险当中。”
不二脸上重新流露出困惑的神气,这和他以前听过的,和学到的,完全背道而驰。
手冢盯着那张脸,凡是奋不顾身的,都不过是因为年轻。他重复:“保护自己。什么重要,也重要不过你自己。”
不二觉得手冢凝视着他的神气若有所思,似乎还有些别的。
他等着手冢说下去,但手冢却没有再继续,他岔开话题:“迹部脾气不好,你让着他些。”
不二蹙起眉毛,横了他一眼。
手冢笑了,这也是个脾气不好的,谁让谁啊:“以后你就知道了,他其实是最护短的人。”
不二想着那个人,轻易不苟言笑,浓丽得可入画的眉目间,都是咄咄逼人的气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们各个都听他的,维护他,为他讲好话。
“如果不是逼得太紧,再等些功夫,那个白石也许会露出破绽来。”过了一会儿,不二忽然说。
“那也未必。”手冢宽慰他,“对方是有备而来。”
不二慢慢拧起眉毛。
“总会有破绽的。”手冢淡淡地说。
不二侧头,手冢说得云淡风清,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味道。
手冢看着对面的人忽然抖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情。
“怎么?”他问。
不二没答话,方才还不觉得,肩背处一片火辣辣,疼痛直钻骨髓。
二层的小阁楼上,房间里有药香,不二有些好奇,环视四周。
衬衫脱下来,后背上一大片靛紫乌青,手冢瞧得直皱眉,下这么重的手。
医师把火罐端上来,一盘子叮叮当当响,有陶瓷的,也有竹制的。不二从来没瞧见过这些,他用手指去摸,罐子矮矮胖胖地蹲成一片,煞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