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咸鱼翻身了吗?/大吕黄钟(9)
回到纳康族土司家中,少年交给了几人中看上去比较好相处的祁烁照顾,段迹尧则赶往土司那里汇报情况。
虽是猜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情况,可真的面对土司的勃然大怒,被士兵团团围住时,段迹尧还是有些紧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耐着性子和纳康土司表示定然会查出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
纳康土司显然不愿听他多言:“蚺部,是我纳康一族的圣部,各部若非祭祀时分绝不被允许打扰!他们的尸体会出现在会州,你们大宸要如何撇清关系!”
段迹尧心下一惊,纳康土司怒道:“我们臣服大宸,换来的就是这等下场不成?!明日我便联合西南各族,去向大宸皇帝要个说法!”
纳康是西南各族中兵力最强的部族,若以他们为首联合各部,事态严重起来便是战火之灾,段迹尧单膝跪地诚恳告诫:“请土司息怒,小人深知此事严重,可西南安泰实属不易,还望土司您为族人着想,三思而行啊!”
纳康土司冷笑一声:“为族人?我的族人如今死的不明不白,还要受到那般屈辱,我若不能为他们讨来说法,还如何有脸面做这一族之长!”
“来人!”一队守卫涌进大厅中,纳康土司摆摆手,几名士兵就要去卸下段迹尧的兵器,为了不让冲突升级,段迹尧只好任由他们卸下兵器,纳康土司冷哼一声,“把他们看住了!明日,我要带着他们一同去向大宸皇帝要个说法!”
段迹尧被士兵推搡回小院,屋中的祁烁听到动静赶出来查看,还不等出门便被卫兵们拦在房中卸下兵器,和段迹尧一起锁进了屋里。
祁烁急忙问他:“这,这是,出了,什么事了?”
段迹尧把方才在土司那里的事说了一遍:“西南怕是要大乱……”
祁烁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他,段迹尧顺势将额头抵在他的肩上,颓丧开口:“阿烁,你说咱们明日会不会被祭旗啊?”
祁烁笑出来,缓缓开口道:“祭旗,也是,咱,们一,起祭,旗,怕什,么。”
段迹尧环住祁烁的肩膀,神情渐渐严肃,心一点点沉下去。
屋子里间传来细碎声响,二人回头看去,只见那救回来的少年一手扶着后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
祁烁拦住段迹尧自己走过去,笑眯眯轻声细语缓缓开口:“醒啦?”
少年闻声猛然向后弹了弹,神色戒备盯着他,祁烁在床边坐下,缓缓说道:“感觉,怎么样?”
少年大大的杏眼警惕的瞪着他,祁烁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官服,细声说道:“我是,官府捕快,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少年依旧不做声,眼神在祁烁和段迹尧脸上身上来回打量,祁烁忍不住皱眉,转头向段迹尧问:“他是,不是,听不懂?”
段迹尧正想去找个纳康族人,刚一打开门就被守卫士兵拔刀逼了回去,压根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少年态度十分强硬,对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不论是段迹尧威胁还是祁烁好言相劝都没用。
见他如此敌视,祁烁便起身为他拧了布帕递过去,那少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杂乱衣衫破烂的看不出模样,想来躲了很久:“那,你,自己擦擦,好好休息吧。”
少年看了看那布帕并不伸手,气氛有些尴尬祁烁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段迹尧眯了眯眼睛就要动手,祁烁赶紧拦住,少年抬眼瞪他眼神中半点畏惧也无。
面对这软硬不吃的小子,两人实在是没了法子,索性也就不再管他,回到外间坐下商量起对策来。
“你,说今天,那两位,他们会,不会也被,关起来了?”祁烁问道。
段迹尧摇摇头:“说不准,那位公子身份成谜,不知道在纳康土司那里能不能说上话,不过西南土司就是各族的王,西南纷争也才了停十几年,若他们当真因此对我们动手,京中一来理亏,二来为保西南安泰也只会想法子安抚,咱们算是白死了。”
祁烁忍不住叹气,段迹尧语气愧疚地说:“是我连累你了。”祁烁连忙摇头:“不!没……没……没有!”
见他急红了眼,段迹尧扬唇一笑轻声念道:“小结巴……”
房门被人大力推开,二人起身看着门前的领军,那五大三粗的壮汉粗声粗气对段迹尧道:“你!跟我走!”
☆、第三章
眼看段迹尧就要跟他离开,祁烁慌忙跟上却被那领军举刀拦下:“做什么!”
段迹尧对他摇摇头,祁烁只得按下心中的担忧,目送他离开。
里间的少年听到动静走了出来,领军看了他一眼,警告般用刀指了指二人,推着段迹尧向外走去。祁烁对看着门外出神的少年说:“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可是,我们,是为了,查明真相来的。”
少年恍若未闻,眼见领军带着段迹尧走远,才转身回到内间的床上,靠坐在床头神闭目养神。
段迹尧跟着领军来到正厅,方一进门就见那锦衣公子,坐在第一次见他的位置上,身后的随从怀抱长刀立在他身后,纳康土司坐在上位脸色极差,反倒是那主仆二人一派坦然,锦衣公子甚至还对他笑了笑,怪异的气氛让段迹尧摸不着头脑,只好先回礼。
几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沉默着,纳康土司忽然开口:“蚺部之事可以交由会州衙门清查,但我要你们十日内务必给我满意的答复,能做到吗?”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段迹尧一时有些愣怔,那锦衣公子却开口道:“十日时间未免太短了,土司大人想要个满意答复,也该给一个合理的时间不是?”
段迹尧抬头就见纳康土司握拳压抑着,正要说些什么来缓和他的怒气,却听纳康土司语气生硬道:“十五日,若十五日还没有结果,我便联合西南各族土司,亲自赶往会州城向当地刺史要个说法!”
从头至尾段迹尧一句话没有说,纳康土司就这么同意允许查案,还愿意听他们的加长期限,眼前的一幕实在让他太过诧异。锦衣公子刷的一声打开折扇,对他说道:“段捕头,您觉得呢?”
段迹尧急忙感谢土司大度,说自己回去定然会汇报刺史,举会州全城之力缉拿凶手,还纳康族一个公道。纳康土司显然不愿再见他们,冷哼一声拂袖而去。锦衣公子起身走向段迹尧,冲他微微笑着:“我若是段捕头,就会想个法子将蚺部一事隐瞒一番,等自己安全了再把事情告诉纳康土司。”
“你到底是什么人?”段迹尧肃然问道。
那公子依旧淡然笑笑:“我说过了,段捕头只管做你的事就好,其他不该问的,还是不要知道的好。”说完收起折扇在他肩头轻敲一下,与他擦肩走出正厅。
是夜。
纳康土司已经下令撤走看守的士兵,祁烁交代少年好好休息,待少年睡着他才蹑手蹑脚走出门。
门扇闭合响起轻微的嗑嗒声,少年紧闭的双眼倏然睁开,他将身上零碎的衣衫脱下,走到里间通气的窗户轻轻打开,从那狭小的窗口爬了出去。踩着吊脚楼的屋檐翻到地面,脚还没站稳后颈就被人捏住,年轻的男人咧嘴一笑,拎小鸡般拎着挣扎不休的少年翻墙离开。
少年被扔进隔壁院落的房间里,坐塌上看书的锦衣公子眼皮都没抬一下,似乎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意外。
少年站了很久,可锦衣公子显然没打算开口,反而伸手去摆弄桌上的茶具,少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坐到他旁边,伸手夺去他杯子牛饮完,狠狠墩在桌子上。
一通动作看的身后的侍从直发愣,锦衣公子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无奈笑笑,对准备冲过来的随从摆摆手到:“这是冲我发火呢。”
少年依旧不开口,坐在榻上睨着眼睛,看起来气得不轻。
锦衣公子也不在意,将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幽幽开口道:“怨我把你拦下来,不然你就可以溜走了?”
少年目视前方似是没听懂他的话般,一旁的随从目光狐疑开口问:“他是不是听不懂我们的话?”
那公子抿唇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他听不懂?我倒觉得他清楚得很呢。”
少年依旧不做声,那公子兀自说着:“看你身量纤瘦想来不是习武之人,布置神庙里外那些机关花了不少时间吧?你放的那些机关毒辣,若非进神庙的两人皆是高手,必然会命丧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