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桂(74)
他是相信科学的人,却往办公室请了一尊佛像。有些事康之真的无法左右,他给不了自己寄托,只能求佛保佑。他甚至想,只要阿惑和孩子平安,他怎样都无所谓了,搭上一条命也要把黑暗扯开。
康之在工作的时候几乎不笑,绷得很紧,回家之前却要在洗手间对着镜子调整表情,阿惑是一个很敏感的人,总能捕捉到康之情绪的变化,他自己的情绪已经很不好,康之不想让他更难过,他让阿惑相信手术一定会成功,尽力让他保持在最轻松的状态。
陈广平很担心康之,他说弦绷太紧会断,别到时候康之自己先倒了,那就真的没有人能做手术,康之觉得他说得对,试着开解自己——慢慢地,他也想通了,不知道到底是释然还是疯魔,他把阿惑宠成了一株纤细的苗,以永生永世的爱意浇灌。康之不再吝啬任何的表达,清醒时也要重复很多遍“我爱你”。他是理智的人,对自己做过分析,他知道收不住的也不全是爱情,他爱的不单单是阿惑这个人,“我爱你”的“你”是阿惑,是孩子,也是康之自己的信念和底线,阿惑于康之的意义早已超过爱人。
在阿惑妊娠三十多周的时候,他发现自己rǔ晕凸了出来,rǔ头又红又硬,蹭在睡衣上有刺痛感,胸口也总是发涨。他记得谈老师说过,孕期rǔ房会发育,生产前后他还会分泌奶水。他觉得有些羞耻,疼了也不敢和康之讲,等康之出门工作,他解了睡衣,小心翼翼地摸到胸口,只是抚摸痛感不烈,他试着把rǔ头附近的肉握到一起揉搓,不小心抓的力气大了,胸口像被几百根针扎着,又像刀尖刺挑开皮肉,他的眼泪一下子飙出来,收都收不住。阿惑哭了半天,抹抹眼睛穿好衣服窝在沙发上等康之带午饭回来,他有点委屈,一委屈就想康之,想到康之更委屈了,他不是不想给康之生孩子,也不是不想给孩子喂奶,就是觉得康之在他身边他就不那么疼了,但是康之上班去了,康之不在家。他给自己放了一部电影,看电影的时候总是忍不住隔着衣服去碰那里,一碰就疼,他又收不住手,不小心就红了眼。
康之回家,看阿惑像哭过,搂在怀里哄着问怎么了,阿惑抵不过他的耐心,指着奶尖喊疼,康之解了他的衣扣,先是认真地看,然后扶着男孩的大肚子俯下身,把奶头含在嘴里吮吸,他一开始只是用两片嘴唇夹着艳丽的小珠轻抿,渐渐地,湿滑的舌头探出来,绕着整片rǔ晕打转,阿惑被舔得痒,哼哼出声,忽然康之就瘪了腮帮嘬起来,像小孩吃奶那样猛力地吸,阿惑双眼一黑,痛过之后整张脸都被泪水浇透,疼是疼狠了,后xué却不争气地分泌出黏滑的液体。
阿惑先是没出奶,康之每天都给他按摩,用手揉完了就上嘴吸,吸着吸着,他胸口畅通了,rǔ白的液滴落进康之的口腔。通rǔ之后,阿惑试着给自己挤,好不容易狠心闭眼,两指一掐,太阳xué和心脏都突突跳,他把疼忍过去,低头看,rǔ尖只沾了一点点透明的白,奶液只够堵住rǔ孔,积不成一整滴。最后还是等康之回来,才把胸口堵的奶水清出去。
三十五周开始,阿惑的肚子开始频繁赘痛,痛感比胎动的感觉qiáng些,但不及胸口的疼,他只是撒娇似地抱怨,康之却认真地提前了手术,在胎儿满三十六周的时候,扶着阿惑上麻醉台。
康之撩起男孩额前的碎发,吻在他的脑门上,“睡一觉宝宝就出来了。”
他真的只是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宝宝就在他chuáng边的透明温箱里,全身又红又皱,丑得吓人。
阿惑费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里瘪下去了,不圆了,但是有点点凸,他想,原来是生孩子就是这样。
他一睁眼就想康之,看到宝宝之后更想,可是康之不在。他等了一会儿,等来陈广平,问康之在哪里。
陈广平叹了口气,“你手术里出了点小问题,康老师在手术台上站了十几个小时,汗流得像下大雨。他一下手术台就倒了,现在还没醒呢。”
阿惑急了,要坐起来,陈广平把他按住:“祖宗啊,你好好躺着吧,你这个身体也要养着,马上康老师醒过来你再出什么闪失他又得晕。”
陈广平坐在他chuáng边,嘴里絮絮叨叨地念:“你是不知道,康老师焦虑了两个多月,都开始在办公室拜佛了……后来好一点,看着挺正常的,手术的时候也特别稳,不看他那个汗我真以为他是机器人。不过晕了也好,不用再绷着了。”
阿惑想,怎么是我不知道,怎么陈广平都知道。
他鼻子很酸,身体却挤不出多少水,盯着天花板看半天,视线才朦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