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话?”贺景枫瞧著他,远和恩抿了抿给吃红的嘴,怯生生哽著话:“不给亲。”
他冷了脸,一下把人给放下,看人哭的那丑巴巴样儿,“我还不稀罕!”远和恩不明白刚才还笑模样的人咋一会儿就变了脸,眼睁睁瞧人走到门边开锁,才后知后觉给人惹生气了,他这辈子多怕惹人生气呐,惹人生气要挨打的,哽声音搁喉咙裡憋出来的,不好听,孩子气,像在求他呢,“哥……”
话一出口,贺景枫就烦了,好端端的,青天白日他发了癫嚜,把人从饭桌抱过来整这一出,哭声揪著他心似的,他寻思,自个儿也没给人多大气受,锁头给摔地上,他转身瞅人,好嚜,天大的委屈哟,颈子都红了。
面上还是冷样子,他走近,语气不咋好,“叫哥就有用?天下哪有这样儿的理!”顺手搁盆上拿了条软巾,解了远和恩衣裳,一后背的汗,潮热潮热的,怕进风,又下了半边帐子,给他擦乾,“没喝过苦药,夜裡烧了蹭赖我!”
哭狠了,打噎呐,抱紧了,贺景枫才摸到他出冷汗的手心,捂著,脸更冷,一辈子没哄过人的人,出口的话彆扭又粗,“好了!”
他把人脸擦乾淨,摸到床头何容珍给的雪花膏,一点点往他脸上抹,“待会儿带你去前院玩雪,要不?”絮絮叨叨,“外头可冷,不能冻坏了。”
天上星,偏落在这样一个痴人身上,淬了水,怪招人疼的,贺景枫瞧他眼睛,把雪花膏抹匀,“还哭?”
情绪一下子可收不回,又不能马上出去让人见风,贺景枫不介意搂著他,且让他缓缓。
“坏皮子。”远和恩鼻音哝哝,“你是,坏皮子。”骂人的话,打他嘴裡说出来就一点劲儿没有,贺景枫不嫌,“嗳,我就是哩。”
后院都是女眷,前院是看家护院的家僕,地儿比后头宽敞不少,贺景枫攥著他手,白日的光被雪一映,亮堂的照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华。
傻子就这点好,啥事儿来得快去得也快,心思起的时候逗两把,心思断了也不会纠缠恼人,贺景枫瞧不远处玩雪的远和恩,想著。
四方院,雪给风吹斜,贺景枫搁廊下坐著,瞧远和恩给雪压断的枝子砸了,站起来,“笨呐!”边往他那块儿走。
第4章
贺封六十寿宴在城裡十安酒楼办,晚上的席面,他和梁玉芳再生气,今儿晚在客人面前,还得相对是两张笑脸哩。按往年惯例,席面上,贺封得吃一碗太太做的长寿麵,何容珍这碗,就落到了晌午。
何容珍会做菜,早年俩人儿情还浓时,也常做给贺封吃,现下就她话说,一年一碗长寿麵,是赏他的。
回到屋头换了身衣裳,她教陈妈唤老爷来,东西偏房瞅一圈,都没人儿,看外头这大雪,嘀咕:“都上哪儿去了。”
自打民国十年冬天那场事,贺封心裡愧著何容珍,陈妈一唤,匆匆便来了。桌上摆著那碗长寿麵,三瓣油菜浮著翠绿小葱碎,何容珍不做声,涂了丹寇的长指甲,搭在碗沿,推了过去。
贺封不显老,瞧著也就五十出头,头髮还是黑的多哩,一身黑软缎上下褂,晓得何容珍不愿搭理他,坐下安静吃面。
人老了,胃口比不得年轻时,何容珍却还按著以前的份儿做,碗裡剩下小半,贺封拭嘴,“景枫这回回来,便再不去南方,玉芳可都和你说了?”
丹寇有了破口,何容珍低头拿手帕擦,谁想破口却越大,一整个指甲面都毁了,漫不经心的,她答:“说了。”
屋裡头一时没人再提起话茬,他俩,现下只剩个贺景枫连著,话头一说完,也就没别的可说了。
长寿麵没吃完,贺封走了,屋裡一下空起来。陈妈看著贺封出去,掀帘进来,教丫头把桌上收拾乾淨,到何容珍跟前,歎了口气,“太太。”她这口气裡,有无奈,有对何容珍这份倔的理解。
她三十岁就给何容珍当妈子,那会儿何容珍才二十出头,已经给贺封捧著了。玉城裡占头份玉器买卖的贺家大公子,啥样儿人没瞧过,这样的人,抛出去一分真心,就足够让丫头坐著他这份真心飘到云上,偏偏他肯在何容珍身上花五分,只为何容珍肯做他三姨太。
只是后头的事儿,谁能料到哩。每年贺封过生日,何容珍都要伤心的,听陈妈唤她,还跟二十岁做姑娘那会儿,眼圈一红,气话张口便出,“明年不给他做面吃了。”
“嗳哟,好太太。”这话何容珍年年说,可还不是每年都做这碗“恼人”的长寿麵,陈妈捏手帕给她擦眼泪珠子,“晚上还得去十安楼吃宴哩,可不兴哭,眼儿肿了给人笑话。”
好一通说,这事才算过了。
半月前,贺家就搁十安酒楼订席了,十安楼这一天,不待外客,就为晚上这席准备呐,六十桌,八热盘三冷盘,外有一道汤。今晚宅子没有门禁哩,贺景枫几个姐姐欢喜的席面还没开,就盘算著待会儿要和女友看电影去。
贺景枫随著何容珍一块坐车去,进了楼便寻朋友去了。他这回回来,自要接手贺家生意,人情交际,哪样儿都要学,哪样儿都少不了!
只是十安楼今夜的热闹与远和恩是不相干的,陈妈早早备下他的饭食,也让他吃了,偌大一间三进宅子,只有风雪声,怪吓人哩!远和恩缩暖被窝裡,揣著颗扑通扑通跳的心,直到给贺景枫从被窝裡捞出来。
他给人灌得有些醉了,想著也得给远和恩喝喝这寿酒沾沾喜气,跟十安楼伙计要了一壶,窝大衣裡捂著,坐黄包车回来都没冷,隔著衫子,暖著他心口那块肉。
“呀!”远和恩乍一下给他搂起来,攀紧他肩膀,嘀咕,“你身上冷……”贺景枫可不认他身上冷,搂著人从帐子裡头出来,“哪儿冷,暖得很,淨说瞎话。”把灯给打开了。
把人好好放床上坐著,又把半边帘子勾上,掏宝贝似的,酒从大衣变到他手上,醉意让他眉眼都柔了,把酒往远和恩怀裡一放。“呐,给你的,寿酒哩,喝了沾喜气。”
远和恩眨眼瞧落到自个儿手裡这壶暖酒,看著贺景枫,头一回有人给他送东西哩,欢喜样儿全显脸上,“真给我的嚜?”
“真!”回来路上落的风雪,全在屋裡融了,贺景枫湿著眉,几缕湿发垂在眼上,直要把人看坏了,“真,捂了一路,都怕凉了。”他把脸贴到远和恩怀裡,要证明这酒真暖,亦是真的给了他,“快尝尝。”
远和恩朝他笑,小小抿了一口,酒一进嘴巴,就睁大了眼睛,“辣。”贺景枫吃吃笑,盯著他,骗人哩,“第二口就不辣了,真的。”
远和恩半信半疑,眼儿怯生生的瞅他,慢吞吞的含了第二口酒,贺景枫一下就骗著人了,手把帐子勾一下,就压了远和恩,“第二口是给我尝的。”堵著人嘴巴,把第二口酒吃了去。
酒顺著脖儿淌到哪儿,贺景枫就亲到哪儿,一双手顺著解远和恩软衣衫,把人搂到自个儿怀裡,他喘得急,鼻根和远和恩鼻根交错贴著,“酒辣嚜?”
远和恩没见过这样的贺景枫,呆呆的都不会说话了,半晌,得贺景枫亲他眼睛了,才晓得应,“辣,你坏…骗、骗我喝哩。”
贺景枫只是笑,手指头摸著他的小乳头,掐了一把,嘴巴移到人耳垂亲,“我是骗你,我就是……”他咬住那一小圈软肉,语气狠了,裡头掺著坏,“就是惦记你这口肉吃!”
远和恩哪儿能听明白他话裡意思,只是给贺景枫咬的那块儿发起烫来,一张脸红透了,支吾不晓得说话,又怕贺景枫听著他心跳得这样快,捂著不让贺景枫掐他。
贺景枫给他搅和的一颗心糊涂没法看,脑子裡也全是些坏念头,远和恩哪拗得过他,帐子合的四方床裡,贺景枫的沉呼吸裡,很快添了远和恩的哼声,生涩的断续调子,吊著、掐著人的心。
贺景枫拉著他手,让他也摸自个儿,可远和恩嫌大,嫌烫,不愿意摸。帐子裡头虽比不得外头亮,却也能瞧清,湿乎乎淌水的肉穴,给贺景枫几根手指肏开了,贺景枫扶著龟头往裡挤,还没使劲儿,远和恩就掉眼泪,“疼……”
贺景枫一口气憋著退出来,想著那日给人欺的,是怕了,这人眼泪烧他心,一点儿不带留情。给人翻个面,他压著贴上去,亲远和恩脸蛋,“娇气,是不想唬我?嗯?”手却没闲著,两根挤进去,就著粘腻水液插了两下,大拇指腹揉著那没人碰过的花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