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我们不约(21)
特意揣在自己的怀中回茗香苑。
谢亦铭偷偷地等在门廊边上,昨日他想了一夜,憋着一股气,想同子淑说清楚。
远远地看着子淑手里捧着什么,似是男子的物件。脸上全是幸福的笑容。那笑,自己何时看到过,便是上次在祠堂的时候,子淑冲他笑的时候,仍旧藏了一丝拘谨。
全然不似现在,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幸福?
他突然从门廊中冲了出来,一把拉过子淑,向着小林子里走去。
子淑一声惊呼,一看是谢亦铭,连忙喊道:“二哥,二哥,你快停下,停下!”
谢亦铭停了下来,松开了子淑,转过身来,用眼神喝退了下人。
盯着子淑道:“这是谁的?”
子淑吓到了,退后了一步,抱紧了手里的孤本道:“这是大哥送的。”
谢亦铭一滞,看着子淑手里的东西,再看看子淑小心呵护的样子,一种想法在内心疯狂滋长。
“你很喜欢?”
“是。”
谢亦铭抬头看天,深吸一口,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大哥知道吗?”
“应该知道的吧。”
谢亦铭眸中一痛,盯着子淑看了半晌后,道:“你莫要负了大哥。”说罢,转身失魂落魄地走了。
子淑一脸莫名,让绿芜接过手中的盒子,揉了揉被捏得通红的手腕,不知这人今天又在发什么疯。
倾盆大雨
回到茗香苑,子淑让绿芜将孤本送到书房,自己迫不及待地翻阅了起来。书中记载了许多珍贵的草药,其中有一位药材,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这位药材名半夏,半夏单独使用有毒,但和生姜一同使用,可燥湿化痰,消肿止痛。裴氏的嗓子不太好,早年因随军驻守在西北边境,嗓子常年受到风沙的侵蚀,略带沙哑,且容易咳痰。
若有此药物,可缓轻病症。
只是如今这时节半夏颇为难得,侯府虽说也有药材采买的掌事,但按照惯例,月中和月末各采购一次,需提前递交单子,排上号,一块采买。子淑不想等那么久,左右现在自己也是闲来无事,便打算上街去药房采买。
天色有些沉了,子淑估摸着药房应当不会这么早就打烊,时间上来回一趟应是绰绰有余,便让绿芜命人备车前往就近的药铺。
到了药铺后,子淑不便与外男直接往来,便戴着围帽,立在门边,让绿芜前去和掌柜的沟通。
药铺并不大,且此时临近黄昏,药铺里倒是没什么人。
绿芜上前对掌柜的问道:“店家可有半夏这位草药在售?”
掌柜看着子淑和绿芜年纪轻轻,衣着不凡,又知晓半夏,便捋了捋胡子问道:“半夏这时节不易得,敢问两位要这药材有何用处?”
在掌柜的看来,这半夏,半药半毒,若是使用不当可是要出人命的。
子淑也猜到了掌柜的言下之意,对着绿芜咳嗽了一声。
绿芜看了看子淑后,转身对掌柜的挂起了一副愁容:“我家姑娘,这些日子,嗓子疼痛难忍,熬了好几副药都不见好。大夫最后提到,可用姜半夏来治。掌柜的还请想想办法。”
掌柜的一听,便懂了,可半夏确实稀少,今年尚未来货,去年的也早就被人订走了,可谓是一货难求。
“本店已无半夏可售,额,两位姑娘不妨去到总店问问,兴许那里还有稍许余货,只是这个时节,便是余货,也定然是价值不菲的。”
子淑点点头,便打算转身出门,不再耽搁。绿芜也对掌柜的,道了谢。
掌柜的却拦住了她们,提笔写了一封引荐信,道:“这是我的引荐信,这京城采买,讲究门道,我看两位姑娘怕是刚来,不清楚规矩,若是无人引荐,这半夏即便是有,也不会卖与你们的。”
这次子淑看过绿芜递给她的引荐信,郑重地对着掌柜行了礼。掌柜的亦回了礼。
不过一面之缘,且尚未报侯府名讳,店家能做到如此,也算是宅心仁厚了。
两人上了马车,预备前往总店。此时,天空有些暗沉沉的,子淑抬头一看,似是要下雨的样子。
询问了车夫,总店离这可远。车夫摇摇头,道:“不过一刻钟的工夫,我行得快些,兴许能再快些。”
子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看一下。
果然如车夫所料,不到一刻钟的工夫便到了总店。子淑这次同样立在门边,未摘下围帽,仍旧让绿芜上前询问。
绿芜拿着引荐信递与掌柜的,掌柜的看后,对着她们道:“半夏有,二位随我来。”
子淑和绿芜便随店家上了二层楼。二层楼与一层有极大的不同,比一楼敞亮许多,多是招待贵宾的。掌柜的命人上了果子茶,让两人稍待片刻。
子淑等了一会,见仍无动静,便让绿芜起身打开身前的窗户,好看看外边,透透气。
只见外头的天色,似是打翻了墨水般,黑黢黢的,风雨欲来。绿芜有些担心,怕大雨挡了回去的路,便催促掌柜的快些拿货。
掌柜连声应是,再过了片刻,才终于让小厮将半夏递了上来。
“二位,实在抱歉,只剩下这些了,不足半斤。”
子淑验了验货,对着绿芜点了点头。绿芜笑着对店家道:“货可以,价钱如何算?”
掌柜的此时收起抱歉的神色,看了看两人道:“我敢说,整个京城,也只有我这处还有些货了,其中的价值无需我多说,想必两位姑娘也应该知晓吧。”
绿芜点点头,示意掌柜的继续。
“按照时价,这点货,我给两位姑娘这个数。”掌柜的抬手给了个五的手势。
绿芜问道:“五两银子?”
掌柜的变了脸色,叱问道:“五两银子如何能买这些?姑娘究竟是懂还是不懂?”
“那掌柜的意思是?”
掌柜的再伸出了五这个手势,嘴上回道:“自然是五两黄金。”
子淑眼睛一眯,看了看半夏,五两银子自是贱卖了,可五两黄金,简直可笑。
她将绿芜招了过去,轻声道出了心理价位,随后又安坐在座位上。
绿芜点点头,笑着对掌柜道:“掌柜的莫不是也在开玩笑,你究竟懂还是不懂?”
掌柜的捋了捋胡子,笑着命人将半夏收了起来道:“懂与不懂,自是卖与不卖重要,两位姑娘你们说呢?”
绿芜拦住了掌柜的动作,再道:“卖与不卖不是掌柜的说了算。”
掌柜的再细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确实衣着不凡,原想着不过是主仆两个,即便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到底也没什么经验。要不就是按照自己开的数买下,要么就知难而退。
还不曾见过和自己较劲的。
“两位姑娘究竟什么来头?也好让小人知道,别大水冲了龙王庙,京城这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两位这样子,实在是叫小人难做啊。”
绿芜对着掌柜的道:“周太医你可知晓?”
掌柜的诧异了一下,回道:“这小人自然知晓,两位莫不是周太医的后人?”
绿芜再道:“我家姑娘是周太医的嫡传弟子。你这药是好,可也要看卖给谁。”
这下掌柜的着实难掩惊讶之情,从头到尾再看了几遍子淑,仍旧不太相信。
绿芜再道:“哪有贵人家的姑娘自己出门买药材的,我家姑娘无需大夫,也知道如何治病。掌柜的,你这药材……”
本朝极为看重医者,凡是大夫皆受人敬仰。周太医的弟子,什么概念,可能打着灯笼,举国找不出十个人。
此处是京城,周太医的弟子?那不可都在宫内?即便在民间,难道还有自己没听说过的吗?那都是大家,都是大佛啊!
眼前这女娃娃,是周太医的弟子,掌柜的不信。
不待绿芜说完,便道:“不是小人浅薄,周太医拢共不过十位弟子,现今大多都在太医院当值。姑娘是周太医的弟子,何以证明?”
子淑看到另一侧桌子上有笔墨纸砚,便起身,提起笔,开始写这半夏的用法。她记忆力极佳,看过后便过目不忘。此刻便将书本上,关于半夏的记载,连同用法都一一写了下来。
写完后,递给掌柜的。
掌柜的看着这沉稳的字迹,再看医家惯用的行文方式,当下看着子淑的眼光不再轻视,对着子淑,郑重一拜。
对着大梁的医者绝不可儿戏,每一位大夫,都是拯救万千黎民百姓的圣人。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