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也任性(6)

“那个呀，我做的，可还合口，上次杀的那野鸡不错，可惜这次运气不好，没捉到。怎么了。”浅云姬很自然地答，丝毫不引以为耻，似乎作为一宫之主，做饭是理所当然的。白青旭对她的认识又深了一层。怪不得四月把两碗狮子头都吃了，可惜自己一个都没吃上。

“对了，”浅云姬往校场走去，“这几日你与十二月切磋，可有什么感想。”

“姑娘是在考察我的观察力吗？”

浅云姬不置可否，白青旭继续道，“据十三看来，一月作为十二月之首，综合战斗力最强，为人很有组织里，威望也高。二月性情直率，与四月一样都擅长近身格斗，三月性格内敛，作为医师在进攻时会使毒术。五月剑术了得，只是……”

“只是爱装哭，博人同情，却鬼点子多。”浅云姬不待他说完接到。

“是。”

“你观察的很到位，想必其他几月的特点你也清楚了，只是不知，你的功夫可又长进。”话音未落，浅云姬便一掌推出，“拔剑。”

循啸剑一出，呼啸闪过，浅云姬拔下一支金钗，这便过起了招。不过内行人一看便知，浅云姬并未全力应对，准确的说，只是试探性的出了几招，一盏茶的功夫后，“一，二，三，着。”循啸剑应声飞出插在校场上的箭靶上，正中红心。

“姑娘好功夫，十三认输。”浅云姬却十分不悦，一脚踹在白青旭膝盖上，白青旭跪倒。

“你可有话说。”

“姑娘想让十三说什么？”

浅云姬隔空将循啸剑吸至手中，转眼挥在白青旭面前，再一次没入土中。“刚刚为何不刺。你是不是觉得我露出破绽被你刺中就是扫了我的面子。”

“姑娘……”

“回答我。”浅云姬不想听他解释，直接喝断他。

“是。”

“很好，还真是正道教出来的好孩子，对谁都讲个道理。”浅云姬一甩衣袖，箭靶倒了一片。“你既不刺我，那你就刺靶子吧，什么时候靶子被刺烂了，什么时候再回去，不许吃饭，不许休息。”

二人又一次，不欢而散。似乎他们就不曾好好说过几句话。

戌时将尽，月已至中天，四月巡逻到此处，见校场上白青旭还在机械的重复刺着靶子。叹了口气，便要离开，抬头看见七月赶了过来，“七月，你不服侍姑娘安歇，跑这里来干什么。”“哎呦，你还不知道吧，姑娘哪里安歇了。”七月并未压下声音，夜里本就安静，所以这些话自然就落入了白青旭的耳中，“还不是这位。姑娘也是，十三是新人，哪里知晓那些个往事，当年月煞就是一时手软才被倾兴庄的庄主木宇年甩中毒针，未及救治而亡，今日十三明明看出姑娘白给他的破绽却不刺，勾起姑娘的心事，哪里还睡得着啊。”

咔，靶子断了。四月，七月循声望去，校场中空荡荡哪还有人影。

栖云院。

院里一盏孤灯，一个人影映在窗上。院墙上，白青旭犹豫着，刚刚听七月说她神伤无法入眠便跑来了，现在骑在墙头却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自己来了又有何用，是道歉还是安慰，恐怕没有哪一样她是需要，或者说，她是接受的。正想着回去时，门忽然开了，却没有看墙头吓得僵住的白青旭，只是向外跑，而且只穿着中衣，没穿鞋。什么事让她如此失态？跟上。

浅云姬奔至山门，也没冲出去，只是弯着腰，一路走过今日与白青旭一起走的路，倒像是在找什么。白青旭站在暗处，暗暗思索了片刻，浅云姬在校场时似乎少戴了一支白玉簪，白青旭之所以注意到了，是因为虽然浅云姬每日的服饰发饰变幻不定，但都会带上那只白玉簪，是雷打不动的规律。这样的话应该是落在那里了。

白青旭转身来到白天浅云姬突然出手的那个游廊，果然在一个青石凳旁发现了那只白玉簪，只是，碰碎了一角，白青旭又转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了。算了，白青旭拿上簪子又赶了回去，果然，浅云姬已寻着路找了过来。

“姑娘，夜深了，还是明日再找吧。”本想立刻给她，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这句。

浅云姬不答，推开他，继续找着。白青旭还欲说，“你再废话，我让你永远张不了嘴。”浅云姬哑着喉咙威胁。

白青旭上前，一把将已经浑身冰凉的浅云姬抱起，许是太过分神，浅云姬并未挣扎便已落入他怀中。“你，”不等浅云姬回神，白青旭将白玉簪放入她怀中，“姑娘可是在找这个。”

浅云姬如获至宝，哆嗦着将簪子擎起，月色下其实浅云姬并不能看清什么，但白青旭却看见了怀中人面上流过的温情与落寞。

将浅云姬放在栖云院的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放下幔帐。走至门边，浅云姬忽然吱了声，很轻，但他听见了，“应该的。”白青旭轻声回应，又喜滋滋的回去了，今天终于结束了。

山下一日游

自那天争执又和解后，至少在白青旭看来是这样的，浅云姬便再没有主动找他茬，至于浅云姬为什么因为他没刺她就那么生气，那支白玉簪为什么那么重要，诸多疑问，白青旭没问，也许是觉得问不到答案，浅云姬也没解释，兴许是觉得对方不会想知道。彼此相安。

日子就像流水一样不急不缓，不慌不忙，但一刻不停的流走了，白青旭也没再想着离开，他早知道浅云姬没有抓师妹，追杀自己的人也不是浅色宫的人，何况在这既可以不用担心生命安全，还有各种武功秘籍可供研究，还有十二位师父可以咨询，可比在家，在素羽宗强多了。闲时，白青旭也会回顾自己这许多年都干了什么，却发现，好像什么都没有，除了父亲亲自教的入门心法，好歹也是弱冠之年的人了，自己甚至连野鸡都不认识。

至于浅云姬吗，每天按时起卧，除了修行，虽然白青旭看不见她练习，但不可否认，在勤奋上浅云姬并不比他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逊色，之外的时间，白青旭在花园见过她栽树除草，在厨房看过她调羹做菜，在屋顶上看过她饮酒看云……似乎她出现在哪里都不足为奇，浅色宫的人也是见怪不怪。

这日，外面的鸡打过了第一声鸣，白青旭被一阵似有若无的敲门声惊醒，“谁？”白青旭很纳闷，这晨起时间还没到，谁会来找自己。

“十三，快起来。”

“姑娘，”听出是浅云姬的声音，白青旭披上衣服，打开房门，却见一道人影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轻轻合上，这副偷偷摸摸的样子让白青旭脑中突然冒出两个字“偷情。”呸，想什么呢。

“十三，快穿上衣服，一会我们跳窗，通过追云院的茅厕，经厨房，再过偏厅的游廊，跳过小莲池，就能避开四月的巡逻队，下山了。”

白青旭一边穿衣一边听着，“下山，姑娘，你这么早找我就为了偷偷溜下山？”你为什么找我，这句他没问，估计浅云姬的回答会是你刚来，可能比十二月更有趣些之类十分浅云姬的话。

“怎么，你还想睡懒觉，”浅云姬抱臂看他，“本姑娘也是为了你，一个五谷不分，四体也不是很勤的大少爷，你可不能再呆在山上了，你是想成仙吗。”

“我”一句我不是四体不勤，五谷还是分得的话刚吐出一个字，嘴巴便被人捂住了，门外有人巡视。女子的手柔柔软软，却仍有不少茧子留下的痕迹，鼻尖有幽香萦绕，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只觉得她的眼睫好长好密。

尽管浅云姬计划好了路线，掐好了时间，但中间还是出了个小叉子，白情绪的头发卡在了茅厕的门上，扯动时发出声响刚好惊动了巡逻队，两人东躲西藏，左逃右奔，终于在太阳露出第一道金光时下了山。站在才有几个商贩出摊的大街上，浅云姬哈哈大笑起来，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开心，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走，先去吃饭，今日事情还挺多的。”说着浅云姬拉起白青旭就走。白青旭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并没有说什么。

“哟，姑娘，这么早。”当浅云姬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家小铺子时，天也算大亮了，浅云姬也早在下山时便戴上了一张□□。“是啊，赶时间，老板，来两碗素肉馄饨。”“好叻。您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