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也任性(15)

“你到底做了什么。”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其实不过是飞寇儿在忍痛罢了，并无他意，浅云姬也不计较。

“没什么，”此时，浅云姬也已恢复过来，“不过是你身上带有婆罗华的香气，连伪装时都无法掩盖，想必是长期侵染所致，正巧我身上又带着无恙果，十三，你来说，接下来会如何。”

白青旭接到命令，拱手行礼，接着道：“婆罗华与无恙果本身都是无毒的，相反婆罗华有凝神静心之效，无恙果则可以调理经脉，都是上好的药材，但坏就坏在二者相克，一旦长期混合使用，短时间里会出现心绞痛的症状，犹如百蚁噬心，再往后变回加重痛苦，接着专治脑痛，一般医者诊治会将其视为头风，最后的结局就是”白青旭看了看飞寇儿，想着他这怕是已经到第二阶段了。

“最后怎样。”飞寇儿这下彻底失态了，白青旭觉得自己不能与一个病人计较，“最后会忍受不住疼痛，或疯，或自尽。”

飞寇儿听了，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像直接跳过那些中间环节疯了。

“姑娘，不就是中个毒吗，怎么会疯成这样。”白青旭不太了解飞寇儿，只知他是个江洋大盗，但好歹也算是武林上有名的人物，怎会如此受不住打击，这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即便不知解药，只要耐得住痛苦，也死不掉啊。

浅云姬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飞寇儿，叹了一口气，“人世自古有情痴，最毒的毒药无过于情人亲手给的送命丹。”

“你知道什么，这是你安排的是不是，都是你设计的，她不可能，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飞寇儿突然从地上跃起，一把扣住浅云姬的脖子，白青旭一惊，旋即也扣住飞寇儿的手腕，没想到竟真的拦下了他。

“飞寇儿……不错，我的确调查过你，这些日子也派人追踪过你，但你的毒到底缘何而起，恐怕你自己心里明白的很，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浅云姬抱臂，“你现在一边身中怪毒，一边又有人追杀，你就不觉得奇怪，当然，我没有看低你的意思。”浅云姬蹲下身，认真道。

“我深中此毒，你与我合作能有什么好处。”飞寇儿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浅云姬不会平白指点自己，干脆挑明，讲明白了，大家也好相与。

浅云姬扶起飞寇儿，“你这个毒一般人的确鲜有耳闻，看似无法救治，其实，也不是无法可解，至少缓解症状还是没问题的。”

“果真，”飞寇儿听说可以解毒，自然高兴，“你有什么要求，我看浅宫主浑身没有内力流动，身边又跟着这么一个拖后腿的，怕是一路颇艰吧。”

白青旭握紧了剑柄，没有应声，也没有发怒，浅云姬却是一笑，看着白青旭，一字一顿道：“他，很好。”白青旭愣了。

“实不相瞒，此次押镖也不是故意与阁下作对，不过是那日接镖单时只有这一单和豁玉堂豁老三的一单和无涯派的一单，此为其一。”

“豁老三，那个喜欢寄给女人肚兜的豁老三。”飞寇儿听到浅云姬差点接了豁老三的单，哈哈大笑起来。“既如此，这押镖的事就先揭过了，那青无寐我以后在收拾他，在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其二，阁下也已看出，其实在下也是身处困境，自己内力暂失，又有暗处的杀手如影随形，试剑大会想必阁下也是要去的，此去齐州时间紧迫，多了阁下，不仅少了一个麻烦，更是多了一分助力。”

“成交。这去齐州的路我很熟，也有不少朋友，自然方便，何况有美人随行，荣幸之至。”刚还歇斯底里的飞寇儿这会儿又变的猛浪起来。

“阁下自重。”白青旭的剑拦住了就要凑到浅云姬身上的飞寇儿。

“哟，小伙子，吃醋啦，不过你以为以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当真拦得住吗？”话虽如此说着，飞寇儿倒真没再做什么，转身离开，“明早动身，我会去找你们的。”

飞寇儿已经走远，白青旭开口：“姑娘，那群黑衣人。”

“你也看出来了。”

“是，他们的武功路子与上次刺杀我的一行人如出一辙，应是同一个人下的手，敢问姑娘，那次就我可有什么发现？”白青旭虽然这么问了，但并没有抱多大希望，毕竟浅云姬的性子，救人已属难得，怎还会去关注其他。

“十三，”浅云姬转过身，“有些事我经历的看过的太多太多，但于你可能无法理解，甚至不能相信，所以我不会多加干涉，我会做也只能做的就是把我知道的客观的告诉你。这个是我与他们交锋时，从他们身上得到的。”浅云姬从袖中取出一物，看着像是某个令牌的一角，可看在白青旭眼中却甚是熟悉，好像是见过的，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了。

浅云姬走出小巷，白青旭跟上，“姑娘，那飞寇儿可信吗，十三看他甚是善变，不会出尔反尔吧。”

浅云姬扶好幕笠，“飞寇儿虽是出名的江洋大盗，为人也十分放浪，但仔细了解过他的人就会知道，飞寇儿盗的都是不义之财，耍的都是无耻之辈，看似游戏花丛却从未有过真正逾越之举，比那些道貌岸然，两面三刀的伪君子，真小人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担得起侠盗二字。最重要的是此人重诺，言出必行，从不反悔。我虽不太清楚他与青无寐到底因何结下仇，让他这么多年一直抓着不放，但大约也是一些原则上的问题吧。所以，与他合作绝不会吃亏。”

白青旭还想再说点什么，浅云姬忽然话题一转，“你发现当时那黑衣人是怎么死的吗？”

“是飞寇儿射杀的？”白青旭记起那黑衣人咽喉处有一丝红线，当时他还好奇呢。

“不错，我可看得分明，那其实是一片树叶，所以……”浅云姬没有再说。

“所以与他同行，正方便偷师。”白青旭明白过来，开心道。

浅云姬一咳，“什么偷师，这么难听，是学习。”不禁又拍了一下白青旭的脑门。

白青旭忽然抓住了浅云姬欲缩回去的衣袖，“姑娘，十三，十三，十三一定会在试剑大会上给你挣脸的。”

浅云姬的幕笠歪了歪，“十三，你不自信？”

白青旭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的确有些自卑，今日在飞寇儿的衬托下更显得无能，他只是想早日能站在与她并肩的位置，而不是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十三，”浅云姬抽回衣袖，掀起幕笠，眸光犀利地直看进白青旭眼中，“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误？”

白青旭身体一绷，这些天她对自己和气了一些，他竟然忘了浅云姬是个什么人了，他自己何时又变的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而自怨自艾的。

浅云姬见他半晌不答，忽的放下幕笠，“你自己慢慢想吧，想不明白，就自己回去吧。”转眼就没了人影。

当白青旭再次抬眼时，只剩下满大街的人流熙攘了，陌生而寂寥。

夜游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天际，天地间被黑色擦满，白青旭已在城中漫无目的地转了好几圈了。路经一处酒楼，街上华灯已上，人流不减反增，原来夜市开始了。一楼人声嘈嘈，推杯换盏，倒是二楼，十分安静，有几分雅致。

看着眼前的景象，白青旭不禁想起在甜水巷的那一晚，白青旭苦笑，“又想她做什么。”

蓦地，他脑中浮现出一段话。婚姻最重要的从来不是爱情，女孩子求的是一棵可以依靠的树，一个宁静的家，而男孩子所能给的却远远不止这些，这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一旦这种平衡被打破，女孩最基本的诉求便无法得到满足，而男孩所给予的可能更多，但是，同时也很痛。

这话是谁说的，忽然脑中又显出一个女子哀婉的面庞，她躺在榻上，只是静静看着一个背对着她的男子，那个男人的面容是模糊的，可白青旭却觉得莫名熟悉，怎么有点父亲的样子。一阵刺痛在脑海炸开，画面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这时，一道黑影飞下，正好砸在白青旭的脑门上，是一颗葡萄，因为他闻见了葡萄炸开在他额头上的香甜气息，估计现在自己的额头都紫了吧。

“唉，小子，干什么走神，你怎么没和你家姑娘在一起啊。”楼上窗中传来人声，白青旭认出是飞寇儿，抬头，飞寇儿正提着一坛酒，斜靠在窗户上，衣袂在夜风中猎猎飞扬，好不潇洒。果真是个好男儿。白青旭早已放下对飞寇儿的陈见，心中也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