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图(17)

作者:寐语者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 架空 权谋 家国情仇 八百里封邑,销却黄泉一诺。 南之梧桐,北之乔木,一身相许两国君主。夙昔情苦,半生姻约,自杀戮血色中起始,于世事苍茫中沉浮。长公主、太子妃、皇后……她身负天下女子最尊贵而沉重的名头,百年之后,红颜飞灰,留诸青册的名字,终是祸国妖后,还是一代女主;他与她是帝后,也是夫妻,几许爱憎聚散,几度厮杀辗转,烽烟夕阳下可有一人如约归来?点击展开

皇后在南秦为长公主时,杀伐决断,权倾六宫,压得裴后不得抬头。

少相沈觉,在朝中声望极隆,沈氏乃南朝第一世家。

以这两人在南秦朝野的分量,背后更有北齐百万雄兵的威慑,若长公主颁下檄文声讨裴家,将宫变之实昭告天下,南秦势必举国哗然。纵然裴家拥兵自雄,裴氏也无法再以太后的身份堂堂正正临朝。

华皇后在北齐,一日不除,裴太后一日不得安枕。

诚王寿诞之日,南秦遣使来贺,献以厚礼。

裴后的密使,经由诚王的安排,在平州觐见了皇上,带来裴后的许诺——若是废黜皇后华昀凰,便将八百里殷川割土相让。皇上随即便密令殷川边境戍军的大将,拔营向南推进三十里,显是意在试探裴后的诚意。

南秦军队对此的反应,是主动后撤,退避不战。

有人在背后设计着,将这些消息一步一步传递给沈觉,再借他之手,一举发难,逼得华皇后疯魔失常。

至恸与至恨,令性情既冷又烈的华皇后,心性大乱,竟然仗剑在手,疯了似的,散发赤足直闯御前。

当日,恰是于廷甫被召见入宫,君臣正议事。

仗剑闯殿的皇后,迫退御前侍卫,一路无人敢当。

单融欲阻拦,被她挥手一剑削去梁冠。

一挥之力,带得她立足不稳,跌在玉阶前。

剑锋反划过她手臂,血如缕,染红素衣。

皇上霍然起身,宽大乌沉的御案阻在身前,被他伸手一推,几乎掀倒。

皇后以剑拄地,冷冷站起。

殿门大敞,寒风呼啸卷入,吹得她披散的头发飞舞如罗刹。

那双眼,红得像要滴血。

她一步步走上来,血沿着手臂流到剑上,蜿蜒成红蛇。

皇上直望着她走近,脸色如覆霜,霜色又结成了冰。

于廷甫从未见过这样神情的皇帝。

沈觉入齐之后,是他一手安置。

割献殷川之谋,他也知道风声。

然而皇后开口,问皇上的第一句话,仍令自认知晓内情的于廷甫,如闻惊雷。

单手拄剑,傲立玉阶的皇后,寒声问——

“是你,暗中助她?”

皇上摇头,抿紧如锋的唇,血色全无。

“是你令守边大将拒不发兵,令神光军被困叱罗城?”

“昀凰,放下剑。”

皇后摇摇欲坠,手中剑扬起,剑锋直指皇帝。

“是,或不是?”

皇上身形挺立一如剑锋。

皇后盯着皇上的眼睛,臂上的血,剑上的血,点点猩红,坠在玉阶。

帝后对视于咫尺。

“是。”

皇上应了。

于廷甫耳中又是一声惊雷。

皇后惨笑,“果真是你。”

她身子一晃,手中剑无力垂地,剑尖触上玉阶。

铿然脆响,如玉碎,如金摧。

第七章 下

四年前,南秦长公主和亲远嫁。

北齐南秦,两国第一次联手出兵,大破东乌桓,将称霸一时的乌桓人逐出秦齐交壤的殷川水域,失去了这片水草丰茂之地,失去了盐粮贩运来往口岸,以骑兵为傲,不事耕种的乌桓人,丢失了立足的根本,狼狈退回苦寒雪域。

那一战,英勇击破乌桓的南秦大军,令素来看不起南人的北齐将领们,也刮目相看。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光军,早年拥戴南秦国主起兵复位的心腹之师。

大战之后,横亘两国之间的殷川,以皇后陪嫁封邑的名义,成了实际上的中立之地。南秦将原先的镇北军调回,将十万神光军留下来驻守边疆。

东乌桓王庭不存,形同亡国。

余下的王族率领残部狼狈溃退,避入西乌桓境内。

东西乌桓分裂多年,西乌桓接受了避难的同族,也接收了他们的牛羊车马和财帛女人,并扬言要向秦齐两国复仇。

以北齐兵马之强盛,自是对西乌桓人嗤之以鼻。

吞并东乌桓之后的齐秦两国,疆界推进,直逼西乌桓赖以为屏障的雪山。

南秦神光军,更扼断了西乌桓商贾进出的要道,断绝了盐茶等物流通。

西乌桓对此恨之入骨,无可奈何。

单是面对南秦,乌桓人还敢一战,如今秦齐两国为盟,乌桓人只能躲在雪山天堑背后,窥伺复仇之机——这个机会,很快被他们等到了。

北齐陷入皇位之争,波及南辕守军,大将频繁更替。

即便如此,西乌桓人仍不敢与北齐正面交锋,而是越过雪山,在北齐的眼皮底下,偷袭了南秦的神光军。

甫一交战,乌桓人占了偷袭的便宜,袭掠了神光军粮草大营。

随即神光军反击,乌桓人败退。

神光军原本只遣左军追击深入,随即朝中传令,总督四镇大军的上将军裴令显斥责粮草失守之责,责令神光军倾三军之力,攻打西乌桓,将乌桓毙于一役。

军令如山,十万神光军不得不冒严寒,深入雪山大荒。

南朝兵士,不耐北地酷寒,纵然阵前骁勇,也抵不住风雪相摧。

粮草被劫之后,补给增调不力,神光军与西乌桓在雪山下交战,竟遭大败。

狼狈后撤,退入叱罗城,闭城坚守不出。

神光军战败的消息,传入北齐,亦震惊了宰相于廷甫。

然而彼时的于廷甫,虽则震惊,也无瑕多顾——因为宫中的夺位之战,天家的手足父子厮杀,比起千里外的神光军与乌桓,更酷烈了千百倍。

待宫中大局落定,今上登基,诚王复出,朝中的明争暗斗,烽火又起。

南秦先帝驾崩,裴太后携幼主临朝,上将军兼太尉裴令显,却在此时,下令神光军撤军,召都统大将回京。

神光军大都督抗命不从。

南秦以断绝粮草相威胁。

腹背受敌的神光军也强横,竟驻扎在苦寒的叱罗城,倚赖城中储备,坚守不出。

西乌桓屡次进攻,都攻不下十万神光军驻守的一座叱罗城,反而时常被神光军出兵袭击,夺走粮食牛羊。

神光军进退无处,孤军深峙,一峙便是三年,至今仍与朝中相抗。

进,无兵马后援。

退,无容身之所。

这一场军政之变,牵动南秦朝野,无形中也替皇位更替之际的北齐,牵制住了来自西乌桓的滋扰。尔后的三年间,神光军在叱罗城曾两度陷入粮尽无援的困境,都是北齐暗中相助,送去救急粮草。

两次相援,都是于廷甫亲自督办。

出自皇后的亲口质问。

得自皇帝的亲口承认。

神光军曾向北齐求援,北齐南辕大军却按军不动。

这一切,他这个宰相,不曾得到半个字的风声。

若这是皇帝深谋远虑的一局棋,陪他下棋的又是谁。

帝后反目,宫阙一夕翻覆。

皇上回应皇后那一声“是”,也成了不断在于廷甫头顶滚过的雷声,夙夜梦醒,时时犹在耳旁。

伴君如伴虎,一念之错,杀身之祸。

假如皇帝的信任,已倾斜向了另一边的诚王,于家的没顶之灾,便不远了。

被囚禁了半生的诚王,如今是扬眉吐气,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先皇与诚王的继位之争,令诚王被贬的萨满之祸,于廷甫都站在了先皇一边,否则何以走到位极人臣的今天。

诚王等着复仇,等着要于廷甫为当年所为付出代价,已等了很久。

皇上登基,于廷甫与诚王都立下拥立之功。

立后之争,诚王极力反对皇上再娶原先的太子妃华昀凰。

于廷甫冷眼旁观,看着这个孤身远来的南朝女子,在连番不断的宫闱之变里,蹈过血海烽烟,一步步接近皇后之座,便知道,她若母仪天下,必是诚王最大的敌人——

朝中立后纷争最激烈之际,两朝宰相于廷甫站出来,力主华昀凰为后。

随后华皇后生下皇子,母以子贵,眼看这个劲敌,诚王是再也扳不倒了。

宦海沉浮一生,这却是于廷甫输得最大意的一役。

世上女子,非凡如华昀凰,也终究输在一个情字。

“父亲?”

从玑见父亲良久不发一言,身子佝偻在椅中,双目似睁非睁,竟像入了定。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父亲位极人臣,又到了这个岁数,风云世事在他眼里都已看得透彻。如今尘心堂的变故,却让他失语良久,苍老的脸上隐有灰暗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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