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鹿+番外(16)

作者:伞阿花伞大王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我是个通房丫头,但我不想侍寝。你说我是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瞧着面前的人。「通房丫头。」他生怕我听不清似的,字字清朗,声声掷地。罢了,他指了指我,笑眯眯地重复:「你是通房丫头!」点击展开

「瞒了三天,这才处理,耽搁了。」

「怎么不找严锋来,王爷连他也信不过?」

「怕这伤口好得太快,没法到你面前装可怜。」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说完又笑,「元元,苦肉计,你知不知道?」

我哼笑一声,也学着他眨眨眼睛,在他耳边轻轻说:「王爷,苦肉计怕是不管用了,美人计还勉强行得通。」

我看着这伤口有些犯难:「这怎么弄?我不会。」

「去取把刀来,在火上烤红了,趁刀还热,将烂肉挖去。」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却听得一身冷汗:「王爷,我不敢。」

「你只需取刀过来,帮本王对准位置,本王自己来。」他说完,趁我去取东西,又小声叨咕了一句,「挑了人家的手脚,你怎么敢?」

我耳朵灵,听他提起这事就有些发僵,他赶紧打住,连说了两声:再不提了。

他蹙着眉,额上有汗,动作麻利,手法很是娴熟,忍着痛不出声,只有偶尔发出低低的一声喘。

我将带血的帕子丢进火盆里,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两处伤,拿药瓶的手有些不稳当。

「元元,一瓶金创药,让你抖洒了一半,饶是本王家大业大,你也不能这样糟践东西。」他还是笑,「你自己捅的,你怕什么?」

这苦肉计真是让他给用了个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快别提这茬了。」我勉强敷了药粉上去,轻轻吹了吹,「王爷是嫌我苦头吃得少,非要我掉下眼泪来给您看?」

他默默地看着我,半天才说:「元元,本王受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到时候你也要像今天一样,不要掉下眼泪来。」

其实我倒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伤口位置他自己找得准,这药他自己也能上,可他就是要我看着,要我来——他要我直面这淋淋鲜血,看着他痛,下一次才不敢犯下同样的错误。

晚芍还在禁足,日子也过得还算消停。景晏身上刚见好,心思就开始活泛,有事没事地靠这伤口来跟我讨便宜,还美其名曰「物尽其用」。我因着心虚,一连几个晚上都对他很是讨好,可他打蛇随棍上,是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有一天我被他闹得狠了,终于没忍住,说了他一句。我说:「景晏,你这伤换来的是我不恨你,不是我爱上了你,差不多得了。」

他当下倒是没说什么,还嬉皮笑脸地跟我认错,扮猪吃老虎,一副讨人嫌的样子。不过床笫之间就没这么留情了,他原来生气起来也不至如此,那天却屡下重手,我是哭也没用,闹也没用,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都说了,也没把人给哄明白。

闹到后来他都有些忘了形,跟流氓痞子似的笑嘻嘻地问我:「元元,这下你服了没?」

我赶紧出声求饶,我说我服,你别折腾我,我真不成了。

就这样他才肯罢休,末了还要说他自己宽宏大量,说我没有良心。

来完了硬的,他还不忘来软的,对我说:「元元,哪怕是世仇的两个人,要是一块掉到冰窟里去,为了活命也会抱在一起取暖,你是嫌这窟窿不够冰,还是说,本王连你的世仇都不如?」

他这人就是个漂亮的陷阱,我不肯踩,可架不住他频频推我,非要我一头栽进去。

这事好说歹说,算翻了篇,可我心里还有一处疙瘩。我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去看织欢。

他们都说织欢没了孩子,疯了,可我知道她不会疯,今天这种局面,她是料想过的,她只是在自保。

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屋子里桌上、床上、地上,到处都是婴儿的小衣服,各式各样铺得到处都是。她的十指又红又肿,连指甲盖都有些发紫。

我支走了屋里的人,坐在她面前跟她说话,她不看我,也不搭腔,只是拿针的手偶尔一顿。

我在她屋里一直坐到了晚上,她只听着,一句话都不同我说,只有最后我要走的时候,她幽幽地看着我,小声道了一句:「明明只是个女儿……」

我不忍再听,痛下决心与她别离。

十天之后,九王爷的贴身侍卫娶亲。市井之中有传闻说,王爷有个贵妾,熬了几个月才受宠,刚有孕就小产了,人也发了癔症,这才被王爷赏给了下属。

又过了五天,宫里捎来消息,说是查明织欢的孩子是由凌宜害死的,白绫与毒酒,让她选一样。

传旨的时候,我正在她屋里。

我眼看着她哆哆嗦嗦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口中喃喃着:「来了,来了,逃不过……」

我俩跪着的时候,她一直像念咒一般低低地同我重复一句话,我听了个一清二楚,却只能置若罔闻。

她说,元元,你知道不是我。

我是知道,可我算个什么东西,我知道管什么用?

我绝不能够再逞强了。

「凌宜姑娘,选吧?」

凌宜端起毒酒,又颤颤巍巍地放回去,拣了那条白绫,死死地攥在手里。忽然,她猛地掀翻了盘子,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像无头苍蝇一般在人墙中冲撞。

跑了没两步便被逮了回来,白绫套在脖子上,两人一边一个,用力一扥,很快就听咔嚓一声,她脑袋耷拉下来,没了进气儿。

「啧啧,可惜了,选毒酒倒还体面一些。」那阉人阴阳怪气地摇了摇头,转过来看着我,「元元姑娘,麻烦您跟咱家走一趟吧?」

我的心猛地揪紧——景晏还没回来,这是谁宣我入宫?

「敢问公公……」

不等我问完,那阉人就翘着兰花指笑:「元元姑娘,您好大的场面,可不是随便什么身份,都有这福气得见皇上的。」

路并不远,我却想得多。

织欢疯了以后,凌宜这么快也死了,这是明摆着,太后的人撤了出来,你皇帝的人,也得撤。

皇帝与太后虽是母子,看来,关系却未必好过仇人。

为何要撤?大抵是因为没用吧。

两个不得宠的女人,就算活在王府里,也传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来。

凌宜活着的时候,是同我聊过一次的,就在那一次我知道了,她绝对命不久矣——她爱上了景晏。

她知道景晏不爱她,哪怕是偶尔过去看看她,也是在骗她。

她却爱上了这个谎言。

她说,元元,我谢谢你不曾独占王爷,我谢谢你让着我,让我有个念想。

她说,我起初还奢望,现在才明白,我不是你的对手。

不,她还是不明白。

她的对手自始至终不是我,她的对手在侯府,在宫里,在那金銮宝座上,在那垂帘帷幕中。

她没用了,必会被皇帝弃置一旁,因为经过大宴那一闹,他才找出了王府中真正能够靠近景晏的女人。

那个晚芍恨之入骨,景晏却拿命去保的人。

马车停下,我跟着这阉人在宫中甬道行走,途中,还遇到了景晏。

他应该也刚见过皇帝,见我过来,他并不意外。

碍着有人,我们说不上一句话,擦身而过,只有匆匆一眼。

我却忽然想起他那一句:元元,本王是将后背露给了你。

公公将我送到地方就关门离开,我伏地行礼,他不叫起,我不敢动弹。

「你当知道,以你这卑贱的身份,是不配与朕相见的。」

与景晏不同,他的语气中只有不加掩饰的冷与恶。

我伏低,攥紧了拳头:「臣妾惶恐。」

「那你可知,朕为何要见你?」

是不是他们景家的人都如此喜欢打哑谜?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

「你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我咬着牙不说话,过了半天,听他叫我抬起头来。

他反反复复打量着我,轻哧一声:「不过是蒲柳之姿,小九是中邪了。」

我还是低眉顺目,一字不说。

「也对,他那母妃就是个婢子出身,朕听说,你起初也是个通房?」

这话里的不屑与鄙夷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

「是。臣妾出身卑贱,能有今天,实属幸甚。」

「是小九垂怜你。」他说。

「是皇恩浩荡。」我道。

「哦?还怪会说话的。」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轻轻蹾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瓷器声,「看你那天那样没有规矩,朕还以为,你是个泼妇呢。」

「回皇上,王爷至今还未迎娶晚芍郡主,皇上当知道,王爷是不喜欢泼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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