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若不念+番外(90)
小赵领命正要下山，却察觉尧盛年的话不妥，什么叫将他和陈念救起来？
停驻回头，就看见他利索地拆卸支架，背影挺拔萧瑟，孤寂决绝终身跃下。吓得小赵猛拍大腿，“他娘的，玩命呢！”
话落便马不停蹄赶下山去，虽说这事尧盛年不过脑，可人命要紧啊。
尧盛年是小赵见过最有种的情种。当救起两人时，尧盛年半废的右手，紧紧箍着陈念的腰，左手紧紧扒在礁石一角。
医生说他的右手算是落下了病根，做不到完好如初。而陈念则难说了，坠入江中，胸腔积液，陷入昏迷，毫无生还之意。
医生一说完，小赵便预感那医生的处境不妙。
果不其然，尧盛年阴恻恻盯着医生，“昏迷不醒又如何，只要还活着，你就得好好看着她。若是她有什么闪失，你就去阴曹地府救死扶伤吧！”
这些天，尧盛年处理完公事，就来守着她，寸步不离跟她聊天。他回忆了俩人之间的点点滴滴，可她依旧纹丝不动。
他依旧雷打不动地每天搂着她睡，喝了很多补汤，把她养的气色极好。给她擦拭身子，换衣服，亦不假以人手，甚是无微不至。
偶尔说句流氓话，她也依旧睡得沉稳，他都快丧气了。他恶狠狠地威胁，“你在不醒来，我就把岳母的坟墓撬开。”
她眉心一动，让尧盛年又喜又醋。他吻了吻她眉心，“我们之间的回忆，竟连岳母一根头发丝都比不过，你到底还是恨极了我啊。”
褚旭来探望过，尧盛年本想毫不留情将他赶走。又带着私心，让他与陈念说说话，或许他能让陈念醒来也说不定。
他矛盾地坐在病房里，闷声不吭，听着褚旭回忆两人，在法国、英国留学游玩的日子。褚旭是文人，将那些一幕幕，绘声绘色描绘出来，刺耳闹心至极。
他可以想象陈念畅怀大笑的样子，眼尾明媚璀璨。他承认，褚旭的目的达到了，他很不爽，很嫉妒。
尧盛年起身，冷眼挑眉，“够了。既然你也不能让阿念醒来，就赶紧离开。”
褚旭刺眼一笑，嘴角嘲讽，“你不是也没辙，才会让我来试。”
他拧开房门，眼神阴翳，“半斤八两。”褚旭文质彬彬一笑，起身离开。
柳家二老也来过。因之余秋霞与柳青之间的恩怨，算是陈家丑闻，没把消息散出去。故而二老只觉，是尧盛年负了陈念，她才决然投江。
可两人双双坠江，是尧盛年拼死救回陈念的命。这其中的恩怨曲折，外人又如何看得清呢？
柳母憔悴说，“《徐志摩诗集》是小青的遗物，小七最珍惜那本了。有空拿来给她读读罢。”
尧盛年茅塞顿开，眸色闪烁，“好的，多谢外婆提醒，明儿我就读给她听。”
陈家来的人多，次数也多。归根结底，还是想让他放了陈敬康。
这几天尧盛年雷厉风行，将陈敬康名下私产的兵工厂，一锅端了，充入军中。还大义灭亲，关押了陈敬康。
刘淑华伏低做小说，“盛年，你看你也收了兵工厂，敬康他也知道悔过了，就放了他，行不行？”
尧盛年拧眉冷讽：“二夫人，难道我就该看在工厂的面子上，对他既往不咎？这不是摆明贿赂吗？他私设兵工厂不说，还售卖给日军。”
“我犯险炸毁轮船，伤了右臂。而那拨人更打进我宅子，取我性命。我可是因为这件事，差点折了两次命。我没要他命，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收回兵工厂，难道留给别人下一次私售军火？况且在督军那儿，也说不过去。我关押他，也是给他敲个警钟。若是他还犯，恐怕就是北城千万条人命了。”
他拒不让步，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堵得在场所有人都没法求情。
尤其最后一句，众人深觉着，这次好在是尧盛年退了日军。若是敌军来势汹汹，北城沦陷，恐怕陈敬康死一千次，都不为过。
陈建安见好就收，“盛年，那不孝子在牢里待几天，也算长个记性。让他明白，什么钱还赚，什么钱不该赚。我待会回去，就差人往你军里送些财物，就当是给敬康造成的损失赔罪。”
尧盛年客套，“老爷子不提，我也会好好照顾敬康哥的。都是一家人，这是我该做的，谈何赔罪。”
陈建安摆手，执意要给他军里，添些军事用品与财物。余秋霞杵在角落里，神情奄奄，怕是如今在陈家也不好过吧。
尧盛年淡然错开眼，目送他们离去。他轻轻啄了陈念手背，“阿念，你看你当初给我支的招，果然不差一步。阿念，你快醒来，好不好啊。”
这些日子，尧盛年日日拿着诗集给她念着听。沉稳的声线，跳动着诱人的字符，极其悦耳。陈念那日，指尖动了动，就没了动作。
这让尧盛年惊喜万分，日复一日，给她吟诵，转眼就过了一个月。陈念气色红润，肌肤吹弹可破。可尧盛年却愈渐消瘦，眸地星光渐落。
他的阿念，是打算惩罚他一辈子，不理他了吗？
他目光凄凄，翻开诗集，这是他读过给她听的《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床上的睡美人，眉心一蹙，眼尾落下一抹清泪。冷清的眼眸，陡然睁开，声音因许久未说话，似琴弦断裂的铮铮声，“滚出去。”
第078章 醒来离婚
尧盛年先是一愣，随即惊喜的走过去。陈念薅起桌上的水杯就向他砸去，眼底死寂，不带一丝感情。水杯擦过他裤腿，碎在墙角。
尧盛年一怔停驻，眼尾落寞，小心翼翼安抚，“好好好，你别激动，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陈念凝视着消失的身影，眼神凄然停在天花板上。不消片刻，涌进了好些人医生护士，将她围个密不透风地做检查。
医生推了推眼镜，“尧镇守照料细致，夫人的身体恢复得甚好，没问题。”
陈念听着医生的话，一阵刺耳。一想到是尧盛年一直照料着她，心底就恶心反胃。
她望着窗外，声音很淡，水波不兴，“谁让你多事！谁让你救我？”
医生以为陈念骂的自己，正欲作答时，尧盛年就闷闷出声，“该死的人是我，你不该有事。”
陈念挑了挑眉，“登报发文，离婚吧。”
尧盛年拧眉，扫视一屋的人，眸色泛寒。闲杂人等，连忙埋首噤声，夺门而出。他涩涩地瞅着她，“除了离婚，我什么都答应你。”
他走上去，递给她一把□□，“命给你都行。”他就是死，也要跟她绑在一起。
陈念舔舔唇角，嘲讽嗤笑，随即眼神锋利怵着他，“尧盛年，你脑子有病啊？”
他不开腔，固执地杵在床前，又执拗地看着她。陈念娴熟地握枪扣动扳机，“想死？好，我成全你。”
子弹出膛，擦过他发梢，破窗而出，走廊上闻声sao动。他却置身事外，仍旧执拗地看着她。陈念被盯着发怵，暴戾地扔出□□，在他额际磕破一道血口，“滚出去！滚出去！”
尧盛年见她情况不稳定，亟亟去寻精神科的医生。陈念无法遏制自己的戾气，将床边的输液挂杆打倒在地，输液玻璃瓶亦应声碎在地上。
而手背上的输液口被拉扯，口子被拉大，鲜血一瞬涌出来，缓缓滴落在地。陈念觉得好看极了，便趴在床边，静静观赏。
尧盛年一进来时，便见这触目惊心的一幕。气的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都在发抖，“阿念，你给我躺、好。”
陈念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他额际青筋蔓延，貌似很痛苦。她歪着头，眼神似懵懂天真，“你很气愤？”
尧盛年轻轻攥着她流血的手，垂眸哀叹，“用自残来折磨我，这世界应该没有比你更狠的人……你若是非要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婚，好，行！我离。”
陈念泰然自若躺好，朝医生淡淡一笑，“四年没见了，明医生。”
四年前，明澜是陈念的主治医生。既然尧盛年找来了明澜，说明他也知晓了四年前，她得过什么病。她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朝明澜打招呼。
明澜瞅瞅两人叹气，“尧夫人，好久不见。”
“不要冠上他的姓氏，以前怎么叫的，如今就怎么叫。”陈念见明澜不敢吱声，冷嗤一声，“看他也是那样，他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