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位进球(5)

作者:小格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蔚莱,三十未满的动物医生;周礼,而立已过的铁路信号工程师。三面之后,他们决定——结婚。领证那天,他们是填登记表才知道彼此名字写法的陌生人。于蔚莱和周礼,这场婚姻就是无视任何防守的越位进球,当判无效。 可世上总有奇迹的,不是吗?这是一个先婚后爱的故事。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希望我们都能被爱情治愈。 点击展开

蔚莱听到自己的声音,“我想快点结婚,你有这个打算吗?”

脑袋是乱的,问题莫名其妙,提问对象也莫名其妙。也许是黑暗作祟,也许是第六感冥冥中告诉她可以这样去问身边的人。说不清,周礼身上好像带有物理定义中的“场”,描述起来晦涩难懂,可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不同于他人的特质实打实存在。

光停止晃动,周礼停下来。许久之后他问,“有多快?”

“越快越好。”蔚莱顿了顿,还是坦诚相告,“其实是谁都可以。”

对方是聪明人,他应该听的明白。

又一阵沉默,蔚莱已经踏着光迈开脚步。光却跟上来,周礼说,“如果你今晚不后悔的话,明天请一天假,我们去领证。”

蔚莱猛地转身,她仍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到无比低沉却坚定的四个字,

“我也一样。”

第4章 我,结婚了

结婚证是血一样的红色。不是娇滴滴的玫瑰红,不是滑溜溜的西瓜红,也不是圆滚滚的可口可乐红。那颜色让蔚莱首先想到血,摸上去甚至有血的热度。她和周礼笑得都很勉强,尽管摄影师说了好几次“两个人挨得再近一点”“笑得开心点”“头互相靠一点”,他或许以为这样的两个人正处在婚前冷战,而绝对想不到这样的一版照片,是两个陌生人所能完成的极限。

他们确实是陌生人啊,是填登记表才知道彼此名字写法的两个人。

是冲动吗?是,也不是。

前一天晚上,蔚莱对这场婚姻只有一个想法:他与杨林相熟,杨林又和晓月关系好,所以至少不是坏人。

周礼收好证件,面色一如既往平静,“去吃饭吧。”

蔚莱有些许的愧疚,这愧疚是对于婚姻本身——这样一件神圣的事,她和他,他们似乎都太轻薄它了。

可她太知道,时光不会为谁而倒流。已经完成的事,后悔无用。

他们去了民政局旁边的兰州拉面馆,蔚莱问,“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他们一定会为这种行为付出代价,这是本就有的心理预期。

周礼舔舔嘴唇,“虽然你到现在都没问过,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一些我的情况。”

蔚莱点头。从昨晚到今天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确实没有深究过面前的人为什么会答应。

“我妈是肺癌,晚期,我这次回来才知道。”周礼说下去,声音有些许哽咽,“这么多年,挺……对不起她的,父母一直催结婚,我也没往心里去。就算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吧,我希望她能看到。”

孝顺,或者说,是愚孝吧。

蔚莱克制住自己的想法。或许自己处在他的位置,也会这么做。

“再呆一周我就要回肯尼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两家人见个面,至少让他们知道……”周礼停顿,继续,“是我们自己想结婚。”

他想说我们是因为爱结婚。可这番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说了,就等于照着镜子告诉里面的人,你是个彻彻底底的骗子。

蔚莱点点头,“是要这样。”

周礼第一次注视蔚莱。短短的头发,圆圆的脸,除去一双眼睛,五官都很小,绝不是乖巧甜美、善解人意的长相,可奇怪的是,即便他说半句话,她也能听得懂。

“还有就是,我还是希望办个婚礼,算给家人看吧。”周礼观察她的神情,“不过也看你的意愿。除了这些,我没有别的诉求。”

“诉求。”蔚莱重复他的话,轻轻笑了笑。

周礼也笑,“跟客户说话说习惯了。”

蔚莱再次点点头,“办婚礼,我可以。我父母应该也希望。”她又想到三个月前的那场婚礼,心猛地疼了一下。

周礼朝她的方向推推刚端上来的面,“那就一件一件来。”

蔚莱点点头,拿起筷子。大体,他们的沟通没有任何障碍。万幸,对方还是个有打算有条理的人。

蔚莱回家按照对好的口供和父母摊牌:是晓月朋友,之前见过几次面,接触下来感觉都不错,头脑一热就把证领了。这套说辞并不严谨,但父母的落脚点自然在最后一句,免不了一顿“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家里说?胆子太大了!怎么也应该带回来见见”之类的痛骂和说教。蔚莱心里顶撞,平时催得紧,这回生米煮成熟饭倒不乐意了。嘴上却也不敢多说,只唯唯诺诺坐到一旁左耳进右耳出,含糊回答着关于结婚对象的提问。

末了母亲问,“有照片吗?我看看。”

蔚莱一惊,我都还记不清长什么样,哪里来照片。只得蒙混过关,“后天晚上不是一起吃饭么,到时候就见到了。”

母亲气不过,转身回房摔上门。蔚莱叹气,求助父亲,“再劝劝吧,反正都这样了。”

“莱莱,没出什么事儿吧?”父亲盯住她的眼睛,满是关切。

比之母亲关心则乱的架势,父亲总是冷静而理智的一方。蔚莱早已习惯这种家庭角色的定位,却还是在这句话后深深陷入自责。她实实在在辜负了一些东西,是双亲对她一生幸福的期许,是希望她平安快乐的那份真情。她为了逃离,为了躲避,选择了一条甚至根本不会走到头的路,她辜负的是父母心。

蔚莱摇头,“爸,想太多。”

父亲叹气,“从小到大,你妈我俩从来没限制过你,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结婚登记这么大的事,无论如何都应该说一声。你这一签字,一领证,那就是要和别人过生活了,是一辈子。”

蔚莱曾经想过一辈子,只是彼时她不知道“关系”的意义。她以为只要那个人在,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两个人就是一辈子。

她看了他太多年,以至于渐渐忘了别人,忘了在这社会上,世界里,人和人一定要有一种“关系”来界定彼此。子女,兄弟,夫妻,室友,同事。她忘了和他选定的关系是“朋友”,所以就只能是朋友。

父亲像儿时那般揉揉她的头,“女大留不住,也该嫁人了。爸总觉得你是小孩。”

“爸……”蔚莱鼻子发酸,内疚难当。

“行了,我劝劝你妈。没准见到人啊,你妈比你还高兴呢,莱莱选的肯定是好小伙儿。”父亲宽慰着,蔚莱的目光却停留在他白色的发根。

大半头发都白了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临睡前她接到周礼的电话,两人互相通报进度。听上去,他那头也是如此,父母再急切,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到免不得要晕眩一阵,更何况是福是祸所有人心里都没底。蔚莱这才感受到一阵彻头彻尾的心慌,登记,见家长,办婚礼,她在法律上现在有了个丈夫。

第二天快下班时,黄一帆提着猫笼直接找到医院。开口便是一通抱怨,“就知道你想不起来回我电话,总算堵到人了。”

蔚莱脱下刚刚穿好的外套,接过猫笼,放出里面喵喵叫着的生物,问道,“Miya 怎么了?”

“你看看它的脚,”黄一帆抓起毛茸茸的一团翻过来,“都流脓了。”

蔚莱仔细看过,指缝间有一片黑点,触感偏硬,肉垫红肿,有黏糊糊的脓包,当下判断,“就是脚气,别担心。先打点消炎抗真菌的针剂,然后我给你开点药,回去抹就行了。上次那个伊丽莎白圈没扔吧?给它带上,免得一直舔。”说罢抱起 Miya 去诊疗室,“走吧小家伙,给你治病去。”

黄一帆跟上,“这东西,年龄不小,事情不少。”

算起来 Miya 快六岁了。那时蔚莱还没毕业,学院里有个师姐家的大猫下了一窝毛茸茸的小东西,蔚莱喜欢,又怕没时间照顾它,纠结几天还是求助于黄一帆。开始他百般拒绝,抛出各式各样的理由,“不会养”“不喜欢”“不干净”“有损阳刚形象”“以后找对象还多个累赘”,禁不住蔚莱软磨硬泡,终于松口,“我替你代养几天”。

再之后他和这个棕黄色叫 Miya 的家伙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心甘情愿当起铲屎官。当蔚莱提出要带走时,他头摇得像拨浪鼓,“那可是我的猫。”

Miya 是他们的纽带,也是他们某段共同时光的见证者。它一天天长大,无声无息地步入中年,好像在提醒所有人,看啊,留不住的。

都处理完之后,蔚莱急匆匆穿起风衣,“我晚上还有事儿,先走了。过两天不见好,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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