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番外(55)
罗军用干毛巾擦着粗粝的头发,眼睛盯着电视新闻,那则新闻又在复播了,他脸色冷漠,将沾了水渍的干毛巾抛向了沙发扶手上。
长寿走过去,换了台,挑了一个最舒服的坐姿躺在小沙发上,拿起茶几上一个最小的苹果,慢慢地啃了起来。
她啃了几口,看罗军还站着,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示意他来坐。
“来坐呀。”声音娇娇软软的,带着点慵懒。
罗军坐过去,安安静静。
长寿倚靠在他身上,轻轻地打了一个哈欠。罗军拿过她的手,帮她按摩,长寿舒服地眯眼。
“累了?”
“嗯。”
“先去洗澡吧。”
“嗯。”
“罗军。”长寿头靠在他肩上,眼依旧半眯着,“我想要个孩子了。”
说完,她嘴角微弯的弧度可以轻易看出此刻愉悦的心情。
罗军的心脏强有力地震荡了一下,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温暖的力量。
“好,要个孩子。”
翼能总部几年前移到了榕城,方之屹也入了股。这次云潮拔地而起,气势汹汹,傅玠旸和杨喆安给程俊面子,都来给他站门面。
四人平时都忙,这次聚在一起不容易。
晚上在凯瑟订了一间大包。
傅玠旸和杨喆安是最先到的,随后是方之屹,他带着江芽,江芽已经快五个月身孕了,这是第二胎。
本来方之屹不想她来的,可她非要来。
方之屹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她。
程骏还没到,江芽已经吃了四个小笼和虾饺了,那是方之屹专门让后厨师傅先做上来的。
江芽穿着一条宽松的蓝色A字裙,除了凸起的腹部,身材并没有明显变化,脸圆润了些,能看出一些孕象。
“我还想吃老北京片皮烤鸭。”江芽慵懒地靠坐在椅子上,像皇帝发号施令一般不容抗拒。
他才不管方之屹从哪儿去弄烤鸭呢,她只知道现在想吃鸭子。
“好,我电话去让人送来。”方之屹摸出手机,离开位子,用手摩挲了下江芽脸上娇嫩的皮肤,看的傅玠旸和杨喆安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你们要吃吗?让我老公多叫一份。”声音娇嫩得像易碎的瓷罐,旁边两个仿佛多余的男人听得有些畏畏缩缩,深怕拧碎了这份清透和娇嫩。
“不用了。”两人很默契地摆手。
江芽没有等多久,烤鸭很快被送来。
大包房里,片皮鸭的香味覆盖住圆桌上刚上的菜的味道。
江芽看见鸭子眼睛都亮了,紧接着,5米长的雕花红木大门再度被打开,程骏和袁清河一道来了。
袁清河穿着灰色衬衫和黑色包裙,滑亮的栗色长卷发及背部中段,两侧的发丝被一枚镶钻的发夹别住,露出整张姣好的面容,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温柔尾随着程骏。
程骏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身上只着一件黑色衬衫和西裤,即使是来赴朋友的餐会,也是不苟言笑。
黑色边框眼镜戴在白皙冷峻的脸上,看着让人无法接近。
他看见了江芽,眼里有一丝惊讶以及莫测的情绪,向她点了下头。
江芽无畏地刺了他一眼,看着袁清河的眼神也带着不善。
袁清河感受到江芽的敌意,身子更靠近了程骏些,却引来了江芽的冷哼。
方之屹包好了一个鸭卷,送到江芽嘴边,她一口吞下。
“嫂子好。”不懂察言观色的杨喆安热切地喊了袁清河一声。
三个月前,程骏和袁清河订了婚。
“哼!”江芽这声冷漠的哼唧声在座的人都听见了。
傅玠旸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杨喆安“呦”地大叫一声。
袁清河更尴尬了。
程骏倒是如无其事举起红酒杯和三个男人碰杯。
“这鸭子难吃死了。”忽的,江芽将擦嘴的纸团揉成一团扔在了自己面前的小瓷碗里,上面还满满布着方之屹给她夹的菜。
江芽说得很厌恶,像是要哭出来了一样,脸红红的。
方之屹嘴里那一小口就价值几千块的酒差点喷出来。
简直猝不及防。
方之屹像是被呛到了一般,艰难地吞下那口酒。
“怎么会难吃呢?”
“就是很难吃,我不想在这屋待了。”江芽说得激动,手还捂着肚子。
看得方之屹紧张死了。
“那我们回家?”
“不回,我想去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坐着。”
“好好,我带你出去。”
方之屹有些手忙脚乱的,早知如此,再怎么样,都不该让这祖宗跟来。
程骏看着两个相携的背影出去,镜片后的眼睛像一片平静幽深的湖水,一口吞下了杯中剩余的红酒。
面前的菜让他没有任何胃口。
中途,程骏借上厕所为由,出了包房,他其实是烟瘾犯了。
来到了酒店的中庭小院,小小凉风吹淡程骏身上的酒气,他点了一根烟,开始吞云吐雾。
他享受于此刻的麻痹和暂停思考。
“呦,程总现在是青云直上,整个榕城商界的人都要对你敬畏三分,你还有什么烦心事需要在这儿抽闷烟纾解?”
江芽双手抚着个大肚子,冷嘲热讽,她看见他就不爽极了。
程骏看见江芽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赶紧将烟在旁边的垃圾盖上拧灭。
“你去大厅坐着,这还有烟味,对孩子不好。”程骏也不在庭院里站着了。
“我喜欢在哪儿你管得着吗?”
现在榕城还有几个人敢对程骏这么说话,也只有江芽敢拔老虎毛了。
“程骏,以前我们一起读书的时候我就特别不待见你,现在我更加不待见你。”
平常方之屹的聚会她是没一丁点兴趣的,这次知道他来,她就想过来,就算只是用言语刁难他,她也觉得给长寿出了一口恶气。
程骏的脸色不太好,但也不好跟她一般见识,崩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冷气。
“怎么,崩着张脸,以为我怕你。”江芽双手叉腰,“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
“混蛋”这词让他的眼睛结了一层霜。
“难怪长寿当初抛弃了你!”“抛弃”这词她咬得特别重,“现在和别人在一起!”
“现在?别人?”程骏眉头一皱,声音带着些急切。
江芽暗知自己说错话了,骂自己一孕傻三年。
她眼睛快速地眨了几下,很快找到了掩饰之语,“我是说她生前!”
“你刚才说的是现在。”程骏逼近了江芽一步。
“怎么了?”方之屹一把环住了江芽的肩膀,一只手还虚抚着她的肚子。
大厅沙发上没看见江芽,心里暗叫了一声“祖宗”,就火急火燎地在酒店四处乱窜。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程骏的眼睛死死盯着江芽。
“想回家了。”江芽埋在方之屹的怀里,忽然把程骏当做了空气,她感觉把自己绕进去了,言多必失。
“好,回家。”
“你……”程骏想问个明白,嘴里烟的辣味因为心急的原因都快生嘴泡了,舌尖泛着苦。
却被方之屹一手挡隔着。
“她怀孕了。”方之屹已经有些不悦了。
方之屹带着江芽离开了。
程骏的胸口有些不稳地起伏着,这种疼痛的滋味又在心口乱窜了,他去口袋里摸烟盒,拿出一根烟,点上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再吐出。
他修长白皙的指节微微抖着,他吸烟的方式很狂野,与他温润板正的气质十分不符,现在,他就像一只旧伤复发的野兽,在黑夜里舔舐自己的伤口。
程骏在西郊有一座别墅,他有时会去那儿住,他喜欢那儿安静。
陈叔现在做了那儿的管家,陈嫂回了老家,她的孙子刚刚出生,回乡下照顾小孩了。
程骏今晚回了别墅。
刚才是司机送他回来的,他今天喝了酒,明明只是几杯,但是头却感觉昏沉得厉害。
他躺在偏厅的小沙发上,光线黯淡,他留意到了落地窗外的干净月色,白白的,凉凉的。
他看得迷迷蒙蒙,却不想移开自己的眼睛。
陈叔泡了杯醒酒茶给他送过来。
陈叔放下杯子没有走开。
“怎么了……”程骏现在的坐姿很颓废。
“近日我家那口子去了老家隔壁市探望亲戚,好像在那儿看见了长寿小姐和罗军先生。”陈叔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程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