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与梧桐(80)
谢尘笑道：“染儿，你虽然没说，但是我觉得你会离开。别问我为什么，如果换做是我，我也是会离开的，去哪儿不好，非要留在谢家找郁闷。”
“还是二哥懂我，”谢冉道：“我和叶青哥哥商量过了，等我过完生辰便走。”
“和老头商量过了？”谢尘问道。
“嗯，腊八的那天，我和叶青哥哥去见了爷爷，本来打算过完年便回梧桐镇的，但是爷爷说让我过完生辰再走，所以便打算多留些日子。”谢冉道。
谢尘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道：“我猜老头儿也是会让你多留些日子，走了还回来吗？”谢尘问谢冉。
“不一定，说不定会回来看看平安喜乐。”谢冉笑了笑。
“宁愿看那两个小厮也不说会看看你二哥我？”谢尘作出一副失落的表情。
谢冉笑道：“是，以后还会抽空回来看看二哥的。”
“这还差不多！”
叶青就在一旁嗑着瓜子，谢尘不问他，他也就不说话。
“叶青！”谢尘突然转向叶青道。
叶青一个激灵扔了手上的瓜子，道：“二哥！”
谢尘看着他刚刚那模样，笑了笑，道：“你以后可得好好待染儿，他在谢家过得并不好，希望去了你家之后，能将他这身子好好养好一些，我虽是他的堂兄，但我也是真正希望他过得好，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
叶青听完之后，一脸正色，道：“二哥放心，我绝对会照顾好阿冉的！”说着话的时候，就跟签了生死状一样，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谢尘又笑了笑，对谢冉道：“我好像又能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
谢冉也笑了笑，叶青见没自己什么事了，又继续在旁边嗑起了瓜子。若是今天晚上对面再换一个人，叶青或许不会这么随性，一定坐得端端正正，绝对给谢冉长脸的那种。但是这人却是谢尘，叶青对他并不反感，而且他也是谢家除了老太爷之外，唯一还关心他的人了。
“你父亲留给你的产业你不要了，我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产业，你不要了吗？”谢尘问道，“你母亲留给你的可比整个谢家的都多，到时候你不要的话，可就全都归了谢家了，你甘心吗？”
不管谢冉怎么想，反正谢尘是替他觉得有些可惜。
谢冉摇了摇头，道：“不会不甘心，反而有些开心。”说完又笑了笑。
“你笑什么？虽然你无所谓，不过我还是替你觉得有些可惜了，到时候可就便宜大哥了，他和父亲肯定是最高兴的。”谢尘道，然后又解释道：“染儿，你别误会啊，我也不是想要的意思……”谢尘是没有肖想过谢家或者谢冉的任何东西的，他靠着自己的努力已经能够横着走了。
“我当然知道二哥不会！”谢冉笑道：“不过二哥说错了，大哥和二叔不会高兴的，反而会失落……”
“失落？为什么？”谢尘不理解。
谢冉不想现在解释，只道：“等我生辰之后，二哥自然就知道了。”
谢尘冷了一下，道：“怎么，连我也要瞒着？”
谢冉点了点头，神秘一笑，道：“还是瞒着得好。”
“行吧！”谢尘道：“天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去吧，天气凉，别受寒了。”
谢冉和叶青回去之后，谢尘依旧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下面人潮中人来人往，行色匆匆，小贩叫喊声络绎不绝，最后抬眼看向远处的河面，一盏盏河灯全部跟着水流的方向移动着，汇聚在一起的暖黄色灯光照亮了一大片水面。
“小安！”谢尘出声喊道。
“公子！”小安立即倒挂下来露着脑袋出现在了谢尘的窗户面前，脚还勾着屋檐，这模样差点吓了谢尘一跳。
“你在干什么？幸好染儿已经走了，不然得吓他一跳，下来！”谢尘命令道。
“那公子，你有没有被吓到？”小安皮上了瘾，跳了下来走到谢尘身边问道。
刚刚确实差点被吓到了，但是脸上还是平淡道：“你也就能去吓一吓染儿，还能吓着我？”
“哦。”小安有些失落，又问道：“我们回府吗？公子。”
“不回！”
“那去哪里？”
“放花灯！”
最后小安挑了一只好看的方形花灯买下，之后又和谢尘一起找了个空旷的地方放到天上去了。这是第二次和公子一起放花灯了，小安心想。
谢冉的生辰是在今年的春分这一日，不知不觉便快到了。
江南的二月已经是开春了，厚的衣裳已经开始脱下来，都换上了轻快的薄衫。谢冉的身子养了这么三个月也确实是好多了，多走些路也不会犯困，那种时不时会有的无力感也少了。
生辰宴是梁星梦安排的，方方面面都俱到，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本来就谢冉生辰当天穿的衣裳她也准备帮忙置办的，是叶青揽下了这活。
“叶青哥哥，你怎么还要亲自帮我挑，这种事让大嫂帮我置办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叫几个裁缝过来量身而已。
“不一样，”叶青道：“我想跟他们说清楚些，怕他们给你做些不适合你的。”
特别是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叶青觉得谢冉还是穿简单花色或者纯色的衣裳比较好看，显得简单大方，看上去也是温文尔雅，何况这次要做的还是男装，可千万不能和那四老爷的小公子一样，穿得花里花哨的，衣裳料子是好料，但是却没有做出高贵衣料该有的感觉，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好，都依叶青哥哥，要不你也做几身吧，用我的钱，不用谢府的。”谢冉提议道。
叶青笑道：“好的，依你。”临走前还有软饭吃，不过叶青欣然受之，这是用他媳妇的钱做。
第70章 回程
谢冉生辰当天，谢家老少全部都在府内为他庆生。谢家祠堂里，谢冉正跪在蒲团上，上面摆放着的是谢家的列祖列宗。
“染儿，今天过后，你便十八了。”
“是，爷爷。”
“自你六岁起，我便照那仙人的话让你作女子装扮，如今你已到了十八岁，以后可以将裙装脱下，换下男儿装了。”老太爷道：“冉儿，我谢家孙辈最小的公子，给列祖列宗磕头吧，多谢他们这么多年保佑你平安康健。”
“是，爷爷！”谢冉恭恭敬敬给上面的灵位磕了三个头，上面不止有谢家的列祖列宗，还有谢冉的父亲，这头是嗑给他父亲的，是感谢，也是拜别！
这祠堂一趟仪式下来，谢冉便做回了谢家孙辈最小的公子，不再是小姐了。
“冉儿，回去吧，换身衣裳，晚上是你的庆生宴，可别迟了。”老太爷摸了摸谢冉的头，轻声道。
“是，爷爷。”
沁春园的大红灯笼早已卸下，两扇大门上贴的红纸也已经泛了白，墨色的字迹也没有之前那样浓烈了。
“小姐，衣裳已经准备好了，要现在换吗？”喜乐迎了上来，笑着道：“小姐，要不我伺候您穿衣吧！”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叶青将喜乐手上的男子新衣一把拿过，道：“你一边儿候着吧，我来！”喜乐只得低着头出去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能伺候他？
叶青将新衣给他穿上之后，又将人扶到梳妆台坐下，道：“我帮你把头发扎起来。”
一刻钟之后，叶青便给他弄好了，“原本以为作为女子装扮的阿冉才是漂亮的，没想到阿冉这样作男子装扮也是绝色！”叶青夸赞道。
谢冉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一身杏色男装，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在腰间别了一个浅蓝色穗子，是叶青特意挑的。一头黑发被叶青高高帮他扎成一条马尾，用穗子同色的绸缎绑着，余下两小节长短不一的发带随着黑发垂下，若有微风吹起，定会摇曳飞扬。
谦谦公子陌上尘，温文尔雅，气质如玉，说的就是谢冉。
“那叶青哥哥，你是更喜欢女子装扮的我，还是男子装扮的我啊？”谢冉凑到叶青跟前问道。
叶青双手扶上他的腰，道：“真细！”轻轻一掐就会断掉。
“回答我！”谢冉拍了一下他的手。
叶青笑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的就是你，还要这样问我，不是为难我吗？”
“我不管，你现在要回答。”谢冉就是要一个答案，他想着，若是叶青喜欢女子装扮的他，以后他还是穿回女装好了，若是喜欢男子装扮的他，以后就穿男装好了，反正叶青喜欢男子，自己着男装也没有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