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番外(71)

作者:又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甜文 关键字:主角:苏安(叶奴),顾越(十八)┃配角:太乐署诸君,文坛诸君,朝堂诸君,民间诸高人┃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 立意: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点击展开

论结构,通曲十二遍,散序加长至第六遍,融合楚曲少歌的唱词作为铺垫,再由拍序转舞遍,入破时,唯二人对舞,穿孔雀翠衣,佩七宝璎珞,成曲。

如此,苏安把《婆罗门》剖析了一遍,再度修改《李郎子》,决定由清乐类丝竹器如四弦和笛进行演奏,石辅以木鱼来控制节奏,突出唱词,着重表达故事。

虽说声音不当划分高低,但至少这样,前者用燕乐展现楚曲的华丽奢侈,而后者用清乐展现楚曲的精致高雅,两相对比之下,他们在王府才不至逊于乐理。

出发之日,晴,几乎整座平康坊都传遍了苏安要去十王府邸奏《李郎子》的消息——南郊行车去的是谁,这回就还是谁,原班人马,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临行时,路上樱樱粉粉地堵了许多马车,其中为首的那辆一卷帘,正是洛书。

苏安在辇上,拱手道:“多谢姑娘为词润色。”洛书笑道:“苏供奉,可惜这回不能去捧场,只想问你,论商调,为何先想的是品茗姐姐,不是本姑娘?”

苏安道:“谁告诉的。”洛书托着腮:“你先答我。”苏安想了想,道:“杏园听品茗姑娘评过诗,苏某才知,曲子和诗词一样奇妙,明明相同的调式、韵律,却因为听众的身份、心情不同,而产生千千万万种变化,这就是原因。”

洛书的唇角泛起梨涡,把胖乎乎的小苏抱出来,亮了个相。苏安笑着回礼。

一路上乐队走得出奇顺利,什么阻碍也没有,贺连和苏安玩笑,说有些反常,而对于兰丘而言,她最得意的,便是凭借和苏安同台,进过了一回十王府邸。

十王府邸坐落在大明宫南兴宁坊,皇寺红楼大安国寺东边,是李隆基为安置成年皇子所修建的住宅,皇子们住一起,不敢多结交朝臣,常以研究歌舞为雅兴。

一位乐人,若能被请来这里论曲,不管是什么身份,之后,就算是入流了。

坊门落辇之后,王府长史姚辰甫正等候,见苏安和贺连二人,一个穿着破衫,一个穿着青衣,忍不住笑了笑,挥袖道:“二位请。”兰丘和其他乐工过侧廊。

苏安在一座单重单层,宽广如野原的殿宇之前驻足,抬头望,斗拱如麻。

同是攻于琵琶,攻于商,在这座阑音殿里,曾有一位名叫贺怀智的乐人,用石头做板槽,鹍鸡筋作弦,用铁拨弹之,留下过金石与丝弦交相辉映的绝唱。

苏安自然也知道,除了自己,这里还来过李归雁、李暮、裴神符、雷海青……

只可惜,林蓁蓁和林叶近来在梨园宜春北苑修炼,他不能再去询问规矩了。

两位王爷坐在对面彩纱飞扬的阙楼。苏安让其余人去后台上妆,而后,分别对王爷和侯爷拜首,不卑不亢地入座。姚辰甫用娴熟的语气,说着抛砖引玉的话。席间,苏安一一见过,除了应制的诗人和西凉的美姬,共是三方心情。

李沔的神色,就像正在欣赏着一件供人佩戴的美饰。他的面部轮廓成熟,下巴蓄着蜷曲的胡子,已能显出李氏皇族特有的永不知倦的神韵,只是,他的笑中,又透着阴毒与怨恨,正是在深宫被排挤多年,因远离繁华而酿出的那股子味道;

李漼的年纪小,身量细瘦,面颊白净,被十几个太监和宫女簇拥,手里着风信子。他的态度虽然娇蛮,但那双清澈的凤眸,一览无遗,依然是不知事的孩子。

二方是姚辰甫,他与常平院陆长生、原兆尹冯家总管冯陈三人号称铁打交情,现在宋州的事闹大,他先是为陆长生南郊烹茶烤鱼怠慢谷伯而道歉,然后说,陆家也吃了罚酒,现在还愿意分些好处,希望苏安把《李郎子》唱回《艳歌行》。

苏安不敢拒绝,含含糊糊地答应,应和着两位王爷,直到阑音殿备齐演奏《婆罗门》的钟和磬,一位头戴远游冠的儒雅男子迎面而来,笑着拍了三下手掌。

姚辰甫介绍道:“苏供奉,安仁坊侯府慕容夫人是牡丹坊的常客,想必,也该与宋侯爷面熟了。”苏安当即怔愣在原地。此人身份,是李漼的舅舅。

宋成器之所以能一路从县令做到州司马,原来,靠的正是宋珏的远房亲缘。

这便是请他们来的第三方人,也是真正要不择手段,把他们的楚曲比下的人。

紧接着,苏安才知道,自己面对的,不是技艺的切磋,而是最无理的审判。

一切都是在温文尔雅的谈笑之中进行的。宋珏整平衣衫,开口道:“本侯听闻,苏供奉初至长安时,奏的不过是乡野曲调,如今这般打扮,看来,是怀旧了。”

苏安道:“回侯爷,苏某初至长安时确实无知,只记得,太乐令李大人说过,那是平声羽调的第一运中吕调,四声二十八调中最为婉转清丽的调式。”

宋珏道:“可本侯还听说,无论是在宫里,还是在市井,苏供奉从来没有作过商调的曲子。”苏安道:“梨花阁作过一首,那时,没人知道苏某。”

听到这里,李漼摇了一下风铃,笑着看向姚辰甫,意思是要听。苏安也笑了笑,拿起破四弦,没有多说什么四弦和五弦的区别,弹完整曲《谢顾郎》。

宋珏笑道:“也罢,也罢,好容易如今行于红墙绿树,立于云阁宫阙,为何还要与那些个流外的艺人合污?难道,苏供奉当真以为,似兰丘姑娘这样的风尘中人,来王府里与你同台唱词,真是要报昔年旧恨?”苏安道:“当然……”

一位舞女,轻巧无声地飘进空旷的殿宇,就像一滴墨汁入水,霎时,钟音起。

苏安:“兰丘姑娘……”

又怎会想到,终让他乱了分寸的,不是刻薄的拷问,而是兰丘的《婆罗门》。

散序六奏,未动衣,金石丝竹次第发声,磬箫筝笛循序搀扶。宫声沉厚宽广,为君声;商声劲凝明达,为臣声;角声长而通彻,为民声;徵声抑扬流利,为事声;羽声而远彻细高,为物声。待到舞遍,扭腰摆裙,就像是王母挥袂,别飞琼。

飘然转旋,回雪轻

嫣然纵送,游龙惊

苏安可以在宋珏的身上找到千百个漏洞,却无法说出这支曲子半点的瑕疵。曲风为楚,曲调为商,用最奢侈的乐器演奏最传统古清乐,很动听,很迷人。

他立时就明白,这必会成为一支让盛世大唐倾尽所有的柔情去雕琢的曲子。

曲子结束后,应制的王府诗人极尽谄媚地歌颂:“此南音才是正宗。”宋珏毫不留情地唾骂牡丹坊欺世盗名。李沔当着众人面,把兰丘召到跟前赏了一盒胭脂。

平康妓兰丘,不为富贵,玩弄的就是世道人心,她拒赏而去,依唱《大风歌》。

宋珏笑盈盈地问道:“苏供奉,你们还唱不唱词?”苏安不作声,手指摩挲着破衣角,叹自己,竟然一曲之间,目睹了最美的风景,也经历了最无情的背叛。

李沔欠了身子,悠悠道:“苏供奉是父皇和几位皇兄都赐了赏的,连本王都无缘在花萼楼见到,那么今天……”苏安道:“王爷放心,我仍然唱。”宋珏道:“苏供奉,人都凑不齐,拿什么唱?”苏安道:“再找个人,不难的。”

姚辰甫连忙道:“那,唱《艳歌行》?”李沔道:“不,就唱《李郎子》。”

姚辰甫眉间一皱,看了眼宋珏,又看了眼李沔,额角开始冒汗:“王,王爷……”

到这个份上,苏安已无所谓逊色于什么乐理,即便不受待见,他也必须唱完。

只是,他没想到,听说人凑不齐,王府的诸位女姬还没说话,倒是小王爷李漼目光一亮,从坐毡上站起来,道:“好玩!本王略知一二,本王来扮隽娘!”

阑音殿,匆匆又摆上几枝柯。

虽然都知道梨园里就连至尊都时常面涂颜色,扮作戏子,但,贺连拿着那顶仿制的乌纱帽往头上戴时,手仍在发抖。苏安替他绑好系带,拍了怕他的肩。

整场唱词,抑扬顿挫,声声透梁柱。苏安在戏中又跋涉了千里路,看不清对面阙楼上那位金边圆领绛紫衫的王,只能用笑与泪去面对身为隽娘的这位王。

一直到县令回府那段,李漼见贺连要来抓自己和苏安,才幡然醒悟,扯开周围的人,问道:“苏供奉,少了多少田?本王让姚长史还,还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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