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盛唐种牡丹+番外(64)

作者:又生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强强 三教九流 情有独钟 甜文 关键字:主角:苏安(叶奴),顾越(十八)┃配角:太乐署诸君,文坛诸君,朝堂诸君,民间诸高人┃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 立意:国宝级宫廷乐师的盛世之旅点击展开

是夜,二人同床,时间过得漫长。顾越一向事前细盘算,事后不思量,又念苏安有伤,早休息为好,故而先睡了去。苏安的心思却总在天上飞,夜半才合眼。

一直到睡着,苏安也没有再问顾越关于韦文馗的事,更没再和顾越提起李林甫和惠妃。他确实得意,是为人之常情,可他也知趣,明眼看出顾越想的是金蝉脱壳,从韦家的沼泽之中挣脱出去,又怎能再搅起另一潭污水去泼顾越?

他得替他挡下来。

第二日,苏安放弃了刨根问底,只是乖乖遵照顾员外的指示,向梨园使张行昀申请为期一月的修沐,暂避锋芒,不再参与宫中宴饷。

却没有料到,自己身为梨园供奉的生活,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到底和从前迥然不同了。

从里来说,他可以穿着官户才能穿的丝绸底衣睡觉,他可以随心所欲地吃酥山了;从外来说,他可以戴进贤冠,去大明宫任何一座宫殿里侍驾,甚至包括宣政殿和紫宸殿;从进来说,他从此步辇代行,二马拉车,在城内靴子都不必沾一下地;从出来说,若他未带护卫,轻易在街市露身份,便要被围观的人们堵得寸步难行。

最让他悸动的事情是,虽然这些并没有能改变自己乐户的身份,但,他终于有了一块和顾越一模一样的晶润光滑的水苍玉佩。人们见他,不再喊“公子”,而是喊“大人”或是“供奉”。

半月内,应裴延的邀请,苏安又和顾越一同去参加了三场诗会。说是诗会,其实往往就是在风水宜人的私家庄园里,顾越和裴延等人进小屋子谋事,他在外面和洛书赏雨,逗小苏。

洛书总是怨他回绝填词,不近人情,他仍然坚持己见,吓唬说要找张侍郎当面对质,吓得洛书每每求饶。不过,他偶尔问起为何不见品茗时,洛书的神色就变得和裴延一样,沉寂而死板了。

也有人开始教导他,再不能说下流词汇,再不能把酒令当作诗用,还要他读太学里《尚书》、《礼记》等等古籍,又如洛书,专门从妙开师父处订做了一个彩绘木面具送给他,形似凤蝶,画的是昆仑奴,只合住鼻梁以上的部分,既神秘又美观,还能遮掩身份,可谓一箭三雕。

如此,适应了新的生活之后,苏安一边等候家人来京,一边又把牡丹坊重新开张了起来——他知道朝中不久将有风暴来临,但,无论格局如何变化,既然逢遇灾年,他便要尽己所能,做些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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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照安叱奴,《唐语林》:“高祖即位,以舞人为散骑侍郎。散骑侍郎,五品”;《大唐新语》:“(高祖)而先令舞胡,致位五品,鸣玉曳组,趋驰廊庙。”

O(∩_∩)O奇妙的人生呐……

第57章 巧子

何谓做善事?倾自己所有,帮助他人度过难关,而不计较自己的所得……

苏安清点一番,自家物资丰富,有大量的屯粮、腌肉、咸菜、奶酪,甚至还有廿五偷偷酿的米酒,于是,他慷慨大方地让茶娘在院子门前亮出绣花红旗,表示此处可以接济落难的旅人,又搭建了一座小木楼,专门用于安置铺位。

刚开始只来二三位,伙计们还笑话是杀鸡用牛刀,结果紧接着一天天地涌进五六伙,皆是拖家带口,满嘴乡音,说话吵吵嚷嚷,伙计们才发觉,事态不对了。

月底,又一场雨昏天黑地而下,御渠里的水流漫出,自南向北往太极宫北的低矮平原淌去,在黄土之上纵横放肆,切割出道道刀痕。长安百姓的日子倒还充裕,只是比流民散布还吓人的,莫过于宫廷中的谣言——天谴饥荒

谣言一起,雨便不再仅仅是雨,伴随粮贵、洪灾、瘟疫,终于,酿成了惊雷。

相传,至尊圣人暂弃歌舞,决定年底东迁洛阳,以减少皇室用度,朝廷为摆平灾祸,消除民怨,特颁了两项政令,一者,增调赈济粮,二者,缉拿匪盗。

长安城又闹腾起来了,瞬息万变的雨势中,家家都面对着不同的困难和机遇。

“东北边永安渠号角响个不停,工人抢修堤坝,脚夫说户部放空太仓,直接从河北、江南平级调粮,南边,冯兆尹令人在南郊搭设粥铺,足足是十里长,人挤人哟,闹得跟蚂蚁窝一样,西边闹匪患,蜀中的粮全被帮派劫走,急死了仓曹。”

然而,政令颁布之后,不仅粮价依然在涨,难民反倒还越来越多,街头巷尾,站着的不嫌腰疼,谁都唏嘘嗟叹,可细说起其中的原因,谁又都稀里糊涂。

只有平康东北角牡丹坊的阁楼上,日日都飘着闲散的琵琶弦音。人们都说,苏莫谙的曲调,原本是那样闹腾不定的气性,如今却动不离静,万变不离其宗。

无论是被匪盗抢了货物的落魄商人,被逼为娼的过气女妓,还是来路不明的受伤剑客,苏安都能坦然接受。他一边轮流烘烤着自己的几把旧五弦,保持其干燥,一边也听茶娘和廿五的抱怨,说客人不识抬举,却始终没让坊里的曲目停下。

寿王府如今每月都会照例送来上百石的细粮,他若觉得不够,只消提句话,十王府邸又会源源不断地供应,他甚至不需露面,只回赠一把弹过的琵琶就够了。

可话说回来,他真正体会到这场空前的饥荒与自己相关,其实,只在两件事。

一者是,因关中涝灾,南方各州为减轻北边交通的负担,对官道上运送私家货资的行为查得倍加严苛,而小路上盗匪猖獗,更不敢走,于是,苏安和家中的通信就中断了,只听顾府顾九来说,十几口人全卡在韶州边境,过年关才能通行。

二者是,涂月初时,牡丹坊又来了一位难缠的客人。这人穿草鞋,披蓑衣,进门就吆喝道:“上酒!”茶娘好心给他端茶,“啪”一声,被他打了碎。

廿五不耐烦,卷起袖子,想赶人,又见那人从脏衣里拿出书信,甩在桌上,咧嘴笑道:“真奇了怪了,下雨有什么大不了?还不去告诉东家,我是他的巧叔。”

信是半湿,上面的墨字已经被染得乌七八糟,唯有茶娘心思细致,看到了苏十八的印。茶娘道:“你可认识苏供奉?”巧子呸道:“供奉?不就是叶奴!”

巧子姓梁,五十岁,考了一辈子乡贡,结果娘子跟县里知贡举相亲相爱去,自己落得江湖行骗的下场。先前,他为了几文钱帮邻居苏家代过书信,未料到插柳成荫,传闻苏家不识字的孩子在京城混得是风生水起,近来竟还惊动一位礼部的员外郎派人回乡和县官周旋,要接十七八口人去长安,如此,怎不又酸又恨?

但见苏家人多,麻烦事多,不比自己光棍一条,便提前到访,索要恩情来。

廿五听得懵了。茶娘立即让人往诗社送信,去喊苏安。苏安也没料到,匆匆下楼来,却不知他人生中的第一部 法曲,正是从这场雨和这位不速之客开始的。

下晌,一间厢房里,二人见面。梁巧子架着腿,道:“叶奴呐,叔……”苏安摘下面具的瞬间,梁巧子把话吞回肚子,站起身道:“你是?”苏安见梁巧子盯着自己腰间的佩饰就像饿虎见活兔,醒了醒神,目中聚起亮光来:“巧叔。”

梁巧子又坐回毡上,结垢的手不停搓着袖子,只是全然没了那副傲慢态度。苏安这才变得和善,嘘寒问暖,让店里备好茶饭,又安排铺盖。廿五犯难,后院已经快住不下,屯粮也都用光了。苏安又道,乡人来投,再难也不是难。

“这信,也是阿爹阿娘让你捎来的?”苏安拿起那几页纸,看着看着,心里泛起温热,“花奴娶女子,我是知道的,路上平安就最好了,万幸万幸。”

梁巧子抬起头,错愕道:“叶,苏供奉,你识字了?”苏安道:“识得不多,会一些而已。”梁巧子道:“长安真是个奇怪地方!你往家里寄去的钱,苏大哥还不好意思拿出来用,要知道你这般尊贵,哪个还敢说你是伎人?”

苏安笑了笑道:“那倒没说错,我确实是,若非阿爹阿娘不愿离开祖宗地,我早就接他们来长安。来,巧叔,尝一尝店里的吃食,这叫‘巨胜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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