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良药(25)

作者:白糖三两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姜小满生来就是药引,她活着,便是要在将来的某一日替姜月芙牺牲。连周攻玉也是这样想。等小满真的不在了,他才恍惚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侥幸活下来后,小满有了珍视自己的人,志在游历河山,著书立说。而周攻玉,却又低声下气地乞求她留在自己身边。作者以流畅的文笔,写出一个有笑有泪,伴随成长与挽回的故事。主人公在经历磨难与隔阂后,陪伴包容着彼此,最后寻找到真正的自我。点击展开

幕帘忽被人从外掀开,灼人的日光照进来,小满眼前一痛,抬袖遮了遮。

韩拾赶忙跳进窗子,把帘子重新放下,面带歉疚地说:“对不住啊小满,我方才大意了,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暂时的目眩后又能看清了。

韩拾抱了一盆栀子花,洁白的花朵和苍翠绿叶淹映,芬芳馥郁的香气盈了满室。

江若若蹙眉:“好端端的,抱盆花作甚?”

“大夫说用花草的香气比香料安神要好得多,我挑来挑去还是这栀子最香,放到小满屋里,说不准能让她睡得好些。”韩拾顶着烈日来,额间覆了层薄汗,笑容灿烂若屋外艳阳,灼灼逼人眼。

手上的书卷被放下,小满唇角弯起,漾出一个笑。

“多谢韩二哥关心。”

韩拾顺手拿过江若若的团扇摇动,想驱散浑身燥热,口中念叨着:“叶大夫说了,你当初服下的毒本是必死无疑,但因为你从小服药,身子本就带了毒,这一相融反而留住了你的命。要治还是早治,拖得久了那是百害而无一利。叶大夫倒是有个很厉害的师兄,就是可惜三个月前进了京城为贵人治病,也不知道何时能归。”

小满想到陶姒每次冷硬着脸逼她喝药的样子,心里始终沉沉压着的乌云忽然散去,一切都豁然起来。

至少她还是得到过爱的,即便这份爱是掺杂了太多的恨意和不甘,在最后,陶姒都是想让她活下去。

江若若问道:“若是那位大夫一直不归,我们该如何?”

韩拾看向小满,“届时再说吧,还要看小满的意思。”

她迎上韩拾的目光,懂得了他的意思。

这只是一个提醒,关于回京这件事,她应该有心理准备。

*

入夜后,小满坐在窗前看书,夜雨忽然而至。

淅淅沥沥的雨水连成线,顺着屋檐落下,激起一圈圈涟漪。

院中的草木被雨水击打,哗啦作响。

窗前放着一盆栀子花,花叶沾了晶莹的雨露,香味反而在闷热的雨夜更显浓郁。

夜风卷了冰凉的雨丝飘进窗,雨雾沾湿了书页,小满起身想要关窗,目光扫到院中已经枯死的藤蔓,她动作微微顿住,过往的画面伴随着微凉的夜雨涌入。

一切人和事都已经淡去,再掀不起涟漪。

侍女见小满在发呆,走来轻唤她一声:“小姐,大公子让我来催你用药了。”

叶大夫开出的药极为难喝,每次喝药都是一个痛不欲生的过程,她仅有一次将药偷偷倒掉,就被江所思逮了个正着,从此日日让人监督她。

“这药也太苦了,你去拿些蜜饯来。”

侍女轻笑一声,调侃道:“小姐怎得还是怕苦,明明都喝了这么久的药,竟然还未习惯吗?”

“不好的东西怎么能习惯呢?”话说完,她自己也是一愣。

片刻后沉默着接过药碗,也不说要糖了,屏住呼吸将药汁一饮而尽。

而此时,远在京城的姜月芙却旧疾再犯。

寸寒草救了她的命,数月后,也给她带来了痛不欲生的后遗症。

疼到失去理智的姜月芙,将药碗和茶盏皆数打翻,歇斯底里的哭喊着。

程汀兰心痛到哭肿了眼,姜恒知无奈,不禁开始回忆起了小满还在的时候,心中越发后悔。

月芙这幅模样,必定是无法做太子妃的。

程汀兰抹着眼泪,手指颤巍巍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夫君,救救月芙,救救她……”

冷月高悬,遍地清霜。

紫藤被风一吹,花叶婆娑,在寂静的夜里沙沙作响。

周攻玉轻笑一声,对一旁的阿肆说:“丞相若是这个心思,帮帮他也无妨。”

作者有话要说:好想快点让他们见面,然后把周攻玉虐得死去活来。

第22章

暑热消退,巴郡迎来了秋风。

这一年的收成不好,江郡守和江夫人缩减府中的衣食,对外开始赈济百姓。

做这些事的时候小满和江家的儿女也是一同去帮忙的,甚至是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江所思也来了。

来寻求救济的百姓多是衣着单薄,身形瘦弱到令人可怜的地步。

江所思他们去帮着施粮时,小满就走到一旁帮大夫给病人开药方。药房的学童比她要手脚麻利,因此小满也只能帮些小忙。

一个多时辰后,江所思便让人唤小满回去喝药,好好歇息。

小满起身,手腕和腰背皆是酸痛难忍,她揉着手腕往回走,正想回郡守府时,发现高大的石狮下有个女孩蜷缩着躲在那处,瘦弱的身躯颤抖,像是恐惧着被人发现的小兽。

她放轻脚步靠近,缓缓蹲在小姑娘的身前。

那小姑娘抬起脸,见到是在门口治病的小满,以为她也是大夫,眼泪唰得一下就流了出来。

“呜呜呜救命……活菩萨救救我吧。”

小满惊讶,问她:“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小姑娘靠在石狮上,衣服灰扑扑的,手掌捂着腹部面色痛苦。

由于哭得太过凄惨,小满也担心起来,但是对方又一副犹豫不肯说的样子,她劝说道:“你得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不然大夫没办法给你看病。”

“我肚子疼,还流血了……”小姑娘脸色通红,嗫嚅地说出这些话。

一听流血了,小满紧张起来,打量她身上的伤口在哪,又疑惑地问:“是哪里流血,我为何找不到?”

她的头压得很低,声音细弱蚊蝇。

小满问了第二遍,终于听清她说了些什么,怔愣了半晌。

接着长吁一口气,温柔地安抚她,摸了摸她凌乱的发丝。“你不是要死了,没事。”

“可是一直流血,怎么办……”她不信,泪眼朦胧地继续问,身子还是止不住的发抖。

小满皱眉:“你娘亲没教过你这些吗?”

那小姑娘眼里满是茫然,不知道小满的话是什么意思。

府门的人很多,想到她可能还在害怕,小满就找来侍女,要了一件披风,

小姑娘身上都是尘灰,犹豫着没有接过去,怕弄脏了会被怪罪。小满拍拍她,亲自给她披上:“没事的,你随我来。”

江夫人察觉到小满那里的动静,侧头看了一眼,吩咐身边的侍女去询问。

等小满带着那位姑娘出来时,已经过了许久,那姑娘身上的衣服也换了,面色微红,低着头不敢看人。

一直在为人诊病的大夫余光扫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只是又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学童。

那姑娘强忍着腹痛,走了几步就惨白着脸停下了。

学童抓好药,递给小满:“小姐,这是补血益气的药,你给那姑娘拿去吧。”

“好。”

赈济百姓的事做了很久,从早晨一直到天色昏暗,如焰火般的晚霞渐渐归于黑紫。

江若若来劝过小满,让她回去歇息,她却不肯。

近距离看到庶民是如何在底层挣扎着生存,这样直面的冲击是书中文字做不到的。

离开了困住她的相府后,她在益州见到了许多她曾没有见过的东西,也学会了很多道理。她虽没有和男子一同在书院听学,却也读了很多书,可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

韩拾和江所思,他们都有自己的抱负和理想,连江若若都知道自己将来会走什么样的路。

唯独她,每日过得虽舒心,细究却是浑浑噩噩,茫然不知前路。

天光暗下去,大夫和药童都准备离开了。

江夫人让侍女来催小满,她没有急着走,反而叫住大夫。

“小姐有何事还请吩咐。”大夫劳累了一天,语气却没有不耐烦。

平日给小满看病的也是他,医术高超脾气也很好。

“叶大夫,今日我看到许多分明是妇人等候已久,却仍是犹豫不敢上前。我命人上前询问,她们又含糊其辞,不肯说明原因……”

叶大夫胡须花白,面上的皱纹多如山石沟壑,眼神却仍旧沉稳锐利。

他开口,语气还有些无奈:“我行医多年,见过的病症不计其数,唯独妇人的病极少见。”

“什么病这么少见?”

叶大夫摇头:“不是病少见,是人不看病。有病就该看大夫,可妇人身染恶疾,除非到了不得已的地步,她们便讳疾忌医,羞于和大夫详说。而更多的是穷苦人家,根本不知道自己患病,只当是些小毛病,最后贻误病情。女医少见,她们又觉得此事羞耻,我也是爱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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