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恶人(8)

作者:闻人谁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阴差阳错 关键字:主角:陆杳兮 ┃ 其它:是坏人啊~ 孤身离家的少女路遇江湖上臭名昭著的四大恶人,并为之逼迫拜师,而在此过程中引发了一场厮杀(试炼)……点击展开

陆杳兮眼见面前这个不多时前还阴郁猖狂的年轻人骤然变得这般没有骨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皱了皱眉,伸手一扯粱裘衣袖,凑过去小声问,“碎骨重接是什么?”

粱裘偏头,低声飞快道,“就是把身上骨头一根根弄碎挪动再重新接合。”

陆杳兮没想到这居然就是字面意思,她素来怕痛,光想到那种情形便已心生惧意。她松开扯着粱裘衣袖的手,眼神古怪的定定看向柳风华。

粱裘瞥见陆杳兮眉目少见的凝重严肃,甚至看上去似有隐隐怒意。他心生奇怪,正欲询问,忽觉手下柳风华全身猛然一僵。转眼只见梅扈双手按住了柳风华的天灵盖,他忙定神,手臂使劲死死按住发狂挣扎的柳风华。

地上卷起一股气流,柳风华的鬓发四浮而起,他忽然高声嘶吼,如同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一般绝望而痛苦,脸上一腔血泪混杂,看上去触目惊心。

陆杳兮见此狰狞面目,刚一声惊呼涌上喉间,又怕惊扰了梅扈,便迅速捂了自己的嘴。柳风华的吼声须臾后戛然而止,梅扈面色青白,收回手的刹那居然站立不稳的踉跄了一下。

计罔眼疾手快,抬臂托住了梅扈的脊背。“二哥,你觉得如何?”

梅扈脸色十分难看的摇了摇头,正待张口,乌敕长臂一伸,猝不及防的一掌轻推向他右肩头。梅扈身形随即侧转,乌敕双掌递出,按上他的脊背,梅扈一怔,只觉脊背之上有源源不断的暖意涌入。

须臾,乌敕撤掌,梅扈转过身来,脸色稍缓,他感激道。“多谢大哥。”

“二弟,你承受这风雨飘摇反噬,这几日切记不可运气,不然轻则四肢麻痹,重则断经绝脉。”乌敕负手背后,转向梅扈,沉声提醒道。

梅扈点头,这时却听粱裘骤然啐了一口,龇牙道,“这风雨飘摇阴毒至此,二哥你明知废去那小子一身武功会受这魔功反噬,却还这般不顾自身安危的为他这般做,可这小子倒好,不但什么都不知晓,只一味求死求活,还像是要活剐了他似的一个劲哀嚎。”粱裘黝黑的脸上郁郁不平,心中为梅扈不值。原本便只剩他一人手里仍攥着柳风华手臂,此刻激愤之下,一把甩开手。

那柳风华立时没有了支撑,犹如一具无骨的尸体,直直向前俯倒。

“我做这些又不是想得他感激。”梅扈又恢复了那副眉眼细长,从容不迫的神情。他若有似无的扯了下嘴角,反问,“我们兄弟做的哪件事是为了得人心?否则,我们也不会为人叫作魑魅魍魉了。”

粱裘是个粗人,向来不擅那套辩驳言辞,他脸上神色显然仍是不赞同,但只哼哼一声,不再说话。

陆杳兮蹲在一旁打量了一会柳风华,见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生死,暗生心惊。原本深居简出的她自知晓江湖这一存在后便心生憧憬,没想到从家里刚偷溜出来不久便招惹了魑魅魍魉四人,如今又亲眼见识了江湖仇杀,此刻还有‘死人’直挺挺陈尸眼前,这一切都让陆杳兮始料不及。

“他、他不会死了吧?”陆杳兮抬头,指了指柳风华,望向四人求证。

“只是昏死过去罢了。”计罔显然也有些看不上柳风华,语气不冷不热。

“哦。”陆杳兮点点头,松了口气。她心中不知为何其实有些不愿四人沾染上人命,或许是因为她认定他们四人绝非恶徒,也或许因为他们要收自己为徒。

计罔嗅了嗅空气间的水气,抬头眺望远处黑蒙蒙的天际,“这天就快要下雨了,我先前探路时发现前边距此处不远有座破庙,我们今日可在那里歇脚。”

说着,计罔转向陆杳兮,和颜悦色的商量道,“丫头,这雨迫在眉睫,说来就来,你且和我们一起暂且去避避雨,同时也好考虑下拜我们为师之事,如何?”

陆杳兮听着计罔突然好脾气的语气,只觉得有些别扭,总觉得他像是在打什么算盘。转念想起片刻前五人的混斗,心知若他们此刻执意留人,自己也无可奈何,她略一犹豫,起身朝着天际眺望,只见远处乌云漫天,确是即将有一场磅礴骤雨。陆杳兮收回视线,问道,“那躲雨的地方离得远不远?若远的话,与其中途被雨浇透生病,我还不如就守在这茶肆等雨停。”

“不远不远。我们现在动身,至多半个时辰。”计罔见陆杳兮没再说要离开的话,心中一喜,满口应道。

梅扈望了眼黝黑的天际,顿了顿,俯身去扶柳风华,然而眼角黑影一动,近旁的粱裘已伸手插入柳风华肋下,他两臂一用力,便轻轻松松把柳风华夹在了自己腋下,只听他骂骂咧咧的道,“二哥,这小子自己不惜命练那魔功,却害你那么虚弱,你还管他做什么,就该让这小子淋淋雨清醒一点,好叫他知道当年柳家那事……”

“四弟,帮我把小风放到那桌子旁便好。”梅扈冷冷淡淡的打断粱裘。

纵是迟钝,粱裘也意识到自己的口无遮拦,应声住口,他几个大步走进茶肆,把柳风华安置在他们方才吃面的那张桌前。

粱裘从茶肆返回后,面色有些讪讪,“二哥,我……”

“我都知道,不用说了,我们赶紧走罢。”梅扈摇头轻叹一声,粱裘见梅扈转身,赶紧跟上前去,给梅扈搭把手,虚扶住他。

一行人离去半个多时辰后,一场瓢泼大雨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哗哗——

遮掩天幕的雨丝犹如无数钢针细细密密的洒落大地,间或已如墨汁清散些许的遥远天际传来几声闷雷轰隆声。

于这雷雨交加之势中,茶肆之下趴卧在桌前的柳风华仍是毫无知觉。

那小厮从茶肆偷逃后悄悄躲在林间,眼见那古怪的一行人离开后,他又等了好一会儿,生生被蚊虫叮咬了好一阵后,确认他们不会去而复返,这才敢自回茶肆躲雨,然而回到茶肆却见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喂,客官,你醒醒,醒醒……”那小厮不知这年轻人是何人,又何时来到茶肆之中,连唤几声不见应答,迟疑了一下,上前小心的伸手推搡了一下,试图叫醒他。一推之下,柳风华原本脸朝下枕着手臂的头不受力的一歪,那小厮乍然看到那满脸血的面孔,咬了自己舌头的同时,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地,磕磕巴巴的失声惊呼,“死、死人……死人啦!死人啦!”

他吓得口齿不清,下意识的往后挪,直到他退入茶肆外的雨幕,整个人这才被淋得头脑清醒,反应过来后顿时想要转身逃离,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毫无预兆的搭上了他的肩膀。

“啊!”小厮狠狠打了个激灵,发出一声变调的哑声惊呼。他僵着身体,眼神发直,牙齿打颤,脖颈石化一般不敢转头。

就在那小厮决定晕过去之前,一个冷清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店家,我要一壶茶。”

那小厮鼻尖闻到一股清苦的药味,随即只见一个月白衣衫的青年走过身侧。那小厮愣愣看着,只见那青年撑着一把青色油纸伞,身形颀长,黑发如墨。他不急不缓的走入茶肆,茶肆中桌子也有几张,他却偏偏选在了满脸血的柳风华桌旁落座。

那青年落座后,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视线淡淡的看向雨幕中怔愣的小厮,“店家?”

那小厮见得那青年面容俊秀,气质清华,目光又在那锭银子上停留了一下, 咬咬牙,从雨中爬起身,满脸堆笑的上前,“好嘞,客官,您稍等。”

青年从小厮忙碌的身影收回视线,垂眼看向柳风华,语气冷淡道,“替你碎骨重接时早已提醒过你,如今付出这般代价……柳风华,你可觉得值得?”

风雷交加的滂沱急雨之中,收起的油纸伞靠在桌脚边,伞下的地面洇晕了一片褐色水渍。

从穹宇倾泻而下的大雨笼罩住了整个破庙,从密不透风的雨幕中忽然冲出两个人影。一个是粱裘一个是乌敕,两人一头一脸的水渍。乌敕一振双臂,抖了抖身上雨水,浑然不在意便往里走。

“这劳什子雨干么说下就下,淋得人浑身湿漉漉。”粱裘用手掌胡撸了一把脸,边抱怨边甩去自己头上雨珠,刚想无所顾忌的脱下湿衣,猛然看了一眼陆杳兮,继而改为用力拧着衣角的水。

这是间被荒弃的破庙。横梁上悬着几道残破幡巾,它们肮脏发霉,早已不辨原本颜色,在一阵涌入破庙的穿堂风里颤巍巍的晃荡,供台坐着一尊掉了脑袋的石像,它身上布满了缠结的灰白蛛丝,而这破庙屋顶裂了一个大窟窿,在头顶圈出一小块黑压压的天宇,此刻顶上积聚的磅礴雨水正从中淌泄而下,犹如一道小小的水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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