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64)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木槿正一脸新奇地在看那些茶艺用具,听到问,忙坐正了,强拿出端肃的样子来,细声道,“我从来没听说个这个。还是往这儿来的时候才听太子殿下说起的。”

她说及自个儿的“寡闻”时并无虚饰之意,那份儿诚恳、坦白倒令德琳心中一动,觉得这也是她的不俗之处了。正想着,却听木槿又道,“殿下说我要是看了想学的话,他可以找人教我。殿下所说的人指的是杜姐姐吗?”

“德琳不知。”德琳被她问得一个错愕,脱口否了之后才低声道,“郡主,请勿称德琳之辈为‘姐姐’,那与礼制不合。”她提示过一遍,木槿并未听进去,她不得不加重语气。

木槿听出轻重,脸立时又红了,眼中也露出惶惑来,“可我上京之前,母亲一再嘱咐我要恭谨待人,说郡主的身份在宫里算不得什么,越要拿出架子来反要被人在背地里嘲笑的。”

德琳哑然,怎么也想不到木槿会把这样的话说给她听——她身边儿不乏心直口快的人,瑶筝和淑琳就是现成的例子,可就算让那两位赛着伴儿“直”她们也不至于在刚结识的人跟前儿把自个儿的底亮出来。

德琳不怕与心机深沉的人虚与委蛇,却在这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不会对人设防的郡主面前束手无策了,只能就着她的话道,“恭谨也要看对谁,对上恭谨是应当的,对下只需和气就够了,若对下也一味谦让那就没了规矩,反不易被人尊重的。”想了想,还是轻声加了一句,“还有这样的话,郡主还是不要轻易叫人知道,免得……”

“杜姐……德琳,这话我从没跟旁人说过,”木槿倒知道她要说什么,急急打断,看样子都想要起誓了,“我是从心里觉得你和骆大哥一样,是能靠得住的人才告诉你的!”

德琳再次哑然,对这位郡主一厢情愿的认同只能在心中苦笑了。木槿却未发觉她的缄默——她正因为提及骆清远而想到别的事,不无担忧地望了殿外,“杜……德琳,骆大哥要和太子殿下说什么你知道么?我模糊觉着……骆大哥像是不高兴的?”

“是么?德琳未发觉。许是郡主多虑了?”德琳只能回这么一句。

“嗯……许真是我多心了。”木槿并不坚执自个儿的念头,悄悄又望了望殿门便改口了。

德琳见她如此倒轻轻松了口气,专心把茶具铺排开了,于是一个习练一个看,两人都像是专注在茶艺里了,再未提及那有关“移步说话”的茬儿。

偏殿里,骆清远和太子殿下都站着,一个不苟言笑,一个好整以暇。前者并未让后者久等,站定了便开门见山,“殿下,清远不解为何要郡主入宫……”

“我不是说过了?”元成一脸诧异,“郡主独居裕王府多有不便……”

“她入宫居住不是更为不便?”

“哦?”

“我朝从无郡主寄居宫廷的先例,如此岂不是把她置于被人侧目之列?”

“凡事必有开端,那就从她而始,列为后事先例也未尝不可。”

“缘由呢,殿下?”骆清远的不敢苟同写在脸上——集权、势于一身的人固然是金口玉牙,却因此而更应该慎重行事,否则如何令人信服?除非甘为昏君:昏君自是不需在意民心向背。

对于他的诘问,元成并不以为忤,“郡主背井离乡,无家可依……”

“可世人皆知裕王府是郡主的家,殿下。”

“裕王府只是一座宅邸。没有父母和亲人在的地方如何能称得上是家?”

“宫中一样没有她的父母和亲人……”

“清远,”元成的笑意淡了,“她是皇族出身。”

骆清远一滞,勉强躬身,“清远知罪!”要从出身上论起,那么从帝、后直至诸王、诸公主,他们全都是木槿的亲人,要从这上追究,确可以算他说错话了,“郡主年纪尚轻,并不精于人情世故,清远不以为她在宫中会比独居裕王府自在。”

“清远,听你这话似对宫中极有成见?”元成皱眉。

“清远从无此念。”骆清远并未被元成的冷颜所震慑,甚至语气都还一样淡漠平稳,“郡主体性娇怯,殿下也是亲眼所见,要她置身不熟悉的人中间、即便是血缘亲人,殿下以为会是上策吗?”

“那么清远以为怎么样好呢?既不能叫她一个女儿家在外独挑房梁,又不能……”元成忽然一顿,望了骆清远,“莫非清远是打算及早完婚?要那样你可就是郡主真正的亲人,确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她、不必入宫了。”

元成像是突悟到这一层,并因此很有些兴致盎然起来,骆清远僵住了,好一会儿才木着声气道,“婚姻大事要听凭父母做主,清远不敢厚颜无耻动这样的念头。”

“哎,清远,你这么说可就有悖人伦了,”元成不以为然,“男大当婚是人之常情,如何能说‘厚颜无耻’?若你难为情,不若我请父皇去跟司库骆大人说……”

“多谢殿下好意!”骆清远冷声——也亏得是他,纵然心绪激荡,流露在面上的也不过只是一抹暗红,“清远与郡主的事就不劳殿下费心了!”他的直觉并没有错,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木槿会进宫不过是太子殿下以此为名来请他入瓮的,那就再没有什么话好说了!拱手为礼,他预备告退。

“清远,”元成却叫住了他,“你觉着德琳小姐和木槿郡主能不能相处融洽?”

骆清远惊异抬眼,眸中闪过难得一见的凌厉之气,“清远不懂殿下之意!”

元成的笑意只在唇边而未达眼中,“你说的也有理,郡主确是失于娇怯了。若有人能从旁给她扶助指点的话,那对她适应宫中的一切将大有裨益。至于这个人选,我觉得非德琳小姐莫属。你以为呢?”

“清远鄙陋,未曾筹谋。”

“非关鄙陋,我不过是旁观者清。”

两人的目光相接,谁都明白了对方的明枪暗箭所指,却谁都没有退缩之意,最后还是骆清远肃然拱手,“愿闻其详!”

“简单——清远和德琳小姐有年少时的情谊,凭此一点,德琳小姐必会善待木槿郡主,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吧;而郡主性子温和,人对她好,她必会同等以报,可以想见,她能与德琳小姐相处甚欢。如此一来,清远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元成越说越是声气蔼然,只是到了最后才像漫不经心地口气一转,“还是、清远其实担心德琳小姐会冷落木槿?”

他挑眉看骆清远,骆清远面目冷寂地望着他,没有人看出那冷寂之下的沧海桑田。好一阵,骆清远静静地开口,“殿下,您是在告诫清远以后要视德琳小姐为陌路吗?”

“呃……”平淡至极的一句话却让一直都胸有成竹的人忽然露出了狼狈,元成喉间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声响,却,也只是一个瞬间而已,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并且比任何时候都更要镇定,“清远觉得这过分吗?”

“如果我说殿下连更过分的事都做过了,殿下会定我个欺君犯上的罪吗?”骆清远冷笑——他没有确凿的依据,但他就是想到了和木槿的婚约应是拜太子殿下所赐,在他悟出了太子今日的举动是在猜忌什么之后。

元成默然。

第58章 泼醋(上)

骆清远远比他所能想到的更加敏锐,且毫不避让地直击他的私心,令他不能不跳出自个儿的框框来重新看待整件事。

他此前从未觉得自个儿的做法有什么不妥:为了成事而排除可预见的障碍这本就无可厚非,可今日今时要他当着骆清远的面把这样的话说出口,他会觉得自己是世间第一猥琐之人、余生都会耻于面对骆清远。

他的缄口无疑是一种默认,骆清远心知自个儿的推测不是妄言了,可冷笑之余,他也无话好说:他和木槿的婚约已是世人皆知、尘埃落定,那今日他就算有触断不周山的怒火又于事何补?无言地行了礼,骆清远欲自行退下,却将将转身,便听元成在身后道,“清远,我并不比你好到哪去!我比你占优的不过是个太子身份而已。”

骆清远在确信自个儿听到的是什么话后停步回身,眸光和言语都一样犀利如刃,“殿下,太子的身份还不足够吗?”用太子的权势做手脚、阻断了别人的路,还意犹不足地说“不过”、“而已”,他还想要怎么样呢?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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