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207)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那父亲您……亦能释怀吗?”

杜太傅未答,却道,“德琳,你从何时开始不叫‘爹’、而开始叫‘父亲’了?”

德琳一愣,再一想……,“还真是这样子,”德琳莫名,“我也不记得何时变的。不过,叫什么还不是一样?爹——”这一声叫出口,又是一愣,自个儿也觉出不一样了,叫“爹”的时候满心依赖,仿佛还是可以承欢膝下、撒娇弄痴的女孩儿,叫“父亲”时则心怀敬重,似乎在信赖之外,更多了种后辈对前辈的追随感,从彼至往,将与前辈共同直面世间所有……

“你长大了。再不是爹娘身边的孩子了。”杜太傅看着女儿,欣慰多过于怅然。

德琳看着她父亲鬓边的白发和看似宽大了许多的衣袍,心中酸涩,“父亲,您……”

“放心吧,爹很好。你娘,二姨娘,还有你兄弟姊妹们,也都好。哦,你大姐姐回家来住几天,帮着你娘料理家事,都挺好,你顾好你自个儿就行了。”说着话,不由往宫苑深处望了一眼。

“父亲放心吧,她,也还好。”宫苑深处的那个人,不能再算杜家的女儿,是以今日不能前来,可骨血亲情,如何能放下牵挂?“要不女儿设法,看能否叫她……”

“不用了。知道你们都好好儿的,为父就放心了。有件事,你先知道吧,你大哥有意申请外放,若能成,为父想举家随他赴任。你怎么想?”

“离开京城?”

“是这么打算。你……”话未完,一阵风打着旋儿刮过来,裹挟着尘沙布帷直扑人身。德琳忙拉着杜太傅往旁边躲去,跟着就见一个绿衣园吏张着手跑过来,是追那布帷的。好在风就一阵儿,那园吏扯起落地的布帷,团巴团巴正要走,看到德琳父女,忙躬身行礼。德琳却已看到那布帷是从左近围挡上被刮落的,指着那一片问道,“那是怎么了?”

那里原是个花圃,去岁她头回进宫,正值满园美人蕉、玉簪花盛开的时候,她和瑶筝穿行其间,一路讲着醉芙蓉如何早、中、晚三易其色。此时从围挡的缺口看过去,花草全被连根拔除,许多地方已露出光秃秃的土层。这是做什么?

“回杜教习,是要翻地。”园吏的言辞很恭敬——他本识得杜太傅,再从教习服饰上一想,自认出德琳的身份。看出德琳不明白,耐心地再加以说明,“一个地方不能老种一样东西,那样地就‘薄’了,东西也长不好。是以隔个三年五年,就要换换。我们人手多,今儿翻完地,再施些肥,过后把培植在别处的花木移过来,很快就好了,不会再一起风就扬得满天尘土了。”

“可我看之前那花开得好好儿的。”何苦急着换?那些拔出的花有的还打着骨朵儿。

“教习有所不知,”园吏笑道,“换的话得提早,等花儿开出败相再换就晚了。再说新挪过来的花木还得给些日子缓醒,旧花不早腾地儿,可就耽搁新花的花期了。”说罢看德琳再无话要问,遂行礼退走,招呼人来加固围挡了。

德琳看着有人跑向园吏,踩得满地花草益加萎顿,不由叹息,“难怪说‘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回头一看杜太傅,愣住了:她父亲也在看那一地的零落,神情似悲悯、似感叹、似自嘲,是被什么触动了?“父亲,您……”

“看来世间事都有相通之处。”杜太傅收回视线,看着德琳,“才想起来,之前你问爹‘能释怀吗’?怎会这么问?”

“……父亲的事,女儿知道起因。”

“起因?”杜太傅抬眉,显而易见地惊异了:从嘉德帝和德琳的言语态度,他看出德琳颇知道些事,但是起因,那是唯有圣上、太子和他所知的,她,何以得知?!“你……”

“父亲,您是为了皇家、为了天启,却落得如此结局,您……”御前行走,太傅之荣,听起来足令人叹皇恩煊赫,可真正明白的人,如何看不出这实则是架空?“之前女儿以为是皇家疑了父亲的忠心,是以释狱却不复用。可今日陛下一再说有愧,女儿便不明白了,既有愧,为何还要如此?逆贼已除,只需将真相昭告天下,父亲官复原职就是顺理成章,何需藏头露尾、迂回曲折的做这许多安排,反令人妄猜非议?”

“昭告天下?”杜尚书摇头,“德琳,若臣工知晓你爹是与皇家联手做局谋算他们,你觉得有几人会念及你爹是甘为大义舍身?”

一闻此言,德琳悚然:太少,至交只怕都会因被蒙蔽而一时生分,除此之外的人,更只会忌惮、不齿,从此敬而远之——谁不怕被算计、被利用、被出卖?不管是出于什么用意。

“是以这一点上,皇家也是在替为父着想,没什么好芥蒂的。”

“那么别的呢?”德琳听出了她父亲还有未说的话。

“别的?”杜太傅笑了声,“就是你刚刚儿说的那句,‘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话说得十分直接了,德琳避无可避地仓皇了,“是……太子?”

“嗯。”杜太傅直看着自己的女儿,“近些年,为父与太子殿下有诸多分歧,殿下恐怕早有掣肘之感。借由此回的事,一举罢黜了爹,往后便可大展拳脚了。”是以他对昊琛说“太子殿下出手,实在不可谓不准、不狠,令人好生佩服”。

“您对皇家忠心耿耿,才干没有人不称颂,”德琳一口气噎在喉间,语声不自主颤抖,“仅因政见分歧便罢黜忠臣、重臣,哪有君王的胸怀?说出去……”

“你要说到哪去、说给谁听?”杜太傅好笑,转脸向了前方,令德琳能稳回神儿,“在牢里,爹也想了很多。有些事,确实不能说爹做的就对,爹老了,凡事求稳,有时明知弊端,亦会顾及诸多而难下决心。反观太子的许多决断,看似重重险阻,最终都得以奏效,这份胆魄锐气……,假以时日,必是天启的明主。”

“父亲如此说,是……”是不介怀了?

“就事论事罢了。”理解不见得就能接受,明白也不意味着就会释怀。倒是有件事,他此时几乎能断定了,“你与太子……是如何?”她知道三人谋局的起因,一说到太子便情绪起伏,他再想不到,可就枉在官场多年、更枉为人父了。

“女儿曾敬慕于他,不过,已时过境迁了。”

时过境迁?杜太傅一怔,从这四个字里莫名品出伤痛,“那,往后呢?”

“往后,也愿他安好。父亲说他会是明主,那么女儿愿天启在他的治下,盛世太平,那么我们一家、远嫁的女儿们,方可各有依恃,后顾无忧。”

“你能如此想,很好……。”

杜太傅喟叹:太子殿下英才大略,他无话好说。幸得他的女儿通透明白,未令他为难、失望。

“哥哥外放的事,多早晚会有准信儿?”

“这个还只是打算,得等合适的空缺。再则,不能太急,令人觉着杜家是含怨远避。”

“女儿省得。左右还有两年多的教习之期,等满了和家里人一起登程,倒也圆满。”德琳望着杜太傅,暖融融地笑,眼里有了神往的光彩:那时候,隔了山高水长,记忆会一点点儿变得散淡悠远,她终能和世间大多数人一样,似知非知地谈论着太子、哦,那时他该是新皇了,谈论着新皇的宏图伟业,宛如谈论书中的传奇,与她,并不曾有丝毫的干系……

第160章 凉夜(一)

裕王的讣讯传到宫中,元沁一时未反应过来,只道“就算是亲王,用不用这云板敲得恁狠急,怕未把人吓出个好歹怎么。”德琳却是想到了,直着眼道“是郡主的父王。”元沁这才“啊”了一声,咬了一半儿的脆梨脱了手,骨碌碌地滚出去了,喃喃,“那还没到父皇的年纪。木槿不一直说她父王骑马射箭不亚于年轻人的吗,怎么会……”说着泪珠儿已盈了满睫。

史姑姑这时候从外头进来,见此顾不得多说,只道,“公主、教习,皇后娘娘请你们去。派了肩舆在外头候着了。”这是急召的意思了。

德琳见元沁的裙裳都还素净,自家则本就是制式衣衫,都说得过去,遂边和元沁往外走,边轻声要她把泪痕搵净:元沁和木槿朝夕相处,情意自比别个深厚,可到底是亲王的凶事,性情之举倘被闲杂人解读出些有的没的,可就难免平地风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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