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翥(131)

作者:流花烟雨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关键字:主角:德琳,元成 ┃ 配角:容琳,瑶筝,谭玉君,徐若媛,木槿、骆清远 ┃ 其它:皇帝,皇后,宁王,安王 太子的心有多高 凤翥(zhù),意为凤凰高飞。尚书小姐杜德琳从未想过要入宫,就像她从未想过要与王爷、太子为敌!只是当初既得罪了人,多年后当某个星眸朗目的人说“你若是进了宫”时,她又能、又该、又会如何呢?点击展开

德琳先不过是羞极胡乱提个话头打岔——对朝堂上的事,她向来是避讳的,能装不知的就装不知,装不了的也不会主动评论,很怕自个儿的言词会被联想成是杜尚书的意思。尤其像出兵这种关乎国策的事,她更不会妄加谈论。只是到了元成面前,莫名就放下了戒心,加之听了他方才那番话,只觉得心安神定,倒很愿意再多跟他说说,“如殿下所说,南诏并无必胜的把握,如何就敢起兵?”不是在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吗?

“这个暂且不知。”派出去的探报尚无回讯,“不过两国交兵的事,不见得是有把握了才开战,有时是情势所逼,不得不战。”

“情势所逼?他们?还是我们?”

元成笑了,“我们是被逼迎战,他们么……或许是为了争一条生路。”南诏之地多贫瘠,又深受瘴气之苦,觊觎天启王朝的富庶也是极有可能的。

“南诏的君王是强盗吗?”德琳不能置信,“己贫人富就要夺人富己?”

“君王是不能只讲仁义道德的,”元成望着德琳笑,眸色却是睿智而深邃了,“所谓君王肩负天下,最根本的是为子民谋求福祉,若治下百姓衣不蔽体食不充口,即便他能倒背《道德经》,又能如何?当不了还是个昏君!”民不聊生必致国基不稳,一旦国破,则是更多的家亡,对为君者而言,这误国殃民才是万死不辞之罪。

德琳生于锦绣,长于深闺,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此时听了元成的话,如被当头棒喝,“殿下的意思是……南诏此举情有可原?”

“不是可不可原,不过是易地而处,懂得南诏王何以如此。”懂得,故而不会无谓地谴责、愤怒或声讨,只集中精力做应当做的事,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戈矛,报之以甲兵。

第105章 孟夏(下)

“看来一味觉得南诏可恨倒是我们狭隘了?”德琳的“我们”是不含元成在内的了。

“也不是这么说!”元成摇手,“我说的是从君王的立场上,各为其国,不需指摘。从天启子民的立场上,敌兵犯境而不恨,难道是敌方的细作吗?!”自然是要同仇敌忾!

德琳懂了,“殿下的意思是……寻常人遇事可以发自本心地恨、或喜怒哀乐,而君王……却是不问情感,不由本心,遇事只看是否有利于江山社稷?”

“对……”寻思寻思不对味儿,“你……这是好话?”

“是啊。”德琳扬眉,一脸无辜。

“是?”元成信她才怪,从案后绕出来,要去拉德琳,“你好好看着我,把你刚刚儿的话再说一遍!”她的话明明更像是在嘲谑君王无情好吧?

“你别过来!”他一动,德琳便警觉地后退,情急之下“你”字又脱口而出。

元成才不管什么“您”啊“你”啊的,不由分说长臂一探,不费力就把德琳拽回来,再顺势一带,圈在怀里,“把你刚刚儿的话再说一遍!”

德琳被他拥得仰面,正对上他温柔地低俯的眉眼,笑意浓得仿佛能滴落到她的面上。德琳觉着自个儿的脸热得像要绽开了,强抑着不去管,抽出手来指了指元成的眼下。

“怎么了?”元成不在意,只低声问她。

“青了。”他两边眼睑下各有一圈青痕,不是离得这么近看,会以为是眼睫投下的暗影。

“不碍。这一阵子事多,没怎么睡好。”元成的声音更柔了。

话说出来了,身体随之放松,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靠向了德琳。德琳赶紧伸手撑住他腰,把他撑离开一点儿,“那……我先回去吧。”

“为何?”元成站直了,胳臂未松劲儿,只往外展了展,和德琳的身子离开点距离,好看清她的神情,“为何急着走?”

“……沁公主的腰带还未绣完。”她总不能说是为了能让他好好歇歇……

“司衣司未照料她衣饰?!还是她就比旁人矜贵?待我问桂姑姑……”

元成是真不痛快了,德琳赶紧拦他,“好啦殿下,我和公主的事,您就别闲操心了,”我不走就是了!“您若真有空……沁公主那儿,你想想怎么办吧。”说了元沁还一直误会他、不遗余力地维护她的事,“再如此下去……我都无颜对她了。”

“好,都交给我。”元成由心而笑——她终于把自个儿划归到他这一边儿了,有事知道要找他了。

“你、您打算如何跟公主说?”德琳还有些不放心。

“你就别跟这‘你’、‘您’较劲了,怎么说方便你就怎么说!”元成总算顾到这个了,“沁儿那里……我过后想想,总之不会让你为难,你就安心当你的好……”促狭地盯了德琳,见她黛眉微横,才大喘气地续道,“……教习就是了。”

德琳被他捉弄得羞恼不得,可知道此时越忸怩就越令他得意,偏淡淡地瞥他一眼,道“有劳殿下了。”果然把元成怄着了,两手扣了她肩,用脑门儿轻撞了一下她的,低叫,“你气我?!”

德琳睨他,故作恭敬,“岂敢。”作势要俯身行礼。元成哪能由她,俩人一个拉扯一个闪躲,闷不出声儿地各逞己愿,到底德琳不敌元成矫健,三俩下被他从背后箍住腰揽进怀里。要挣,元成使坏地箍得更紧,德琳羞笑着别头,恰对了迎门上方的那幅泼墨山水,不由静下来。

元成见她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感,也收了嬉闹,“送你?”

“不要!”德琳脱口而出,耳听得元成半威胁地“嗯?”了一声,猛然想起很久以前、冬至夜到此时应算很久以前吧?他说起送不送她“赛墨”时写的字,她也是想都未想就拒绝,忍不住笑意,“这是殿下的抱负,还是殿下天天对着它吧,才好更激励自个儿励精图治。”

“巧言令色!”元成“哼”她——她说的没有错,他画的确实是他心中所想,山河静美如国之泰,村居悠然是民之安:他心中的盛世从不仅仅是天子脚下的富庶繁华,而是无论天如何远、地如何偏、又即便是化外之民,都能受庙堂庇护,丰年自能欣欣以向荣,灾年亦不至就流离失所——这宏图美则美矣,却不会轻易实现,他很清楚,故会时时鞭策自身,“我不过那么一说,真送了你,还不知被藏到掖到哪儿去!”她固然大气,也有超乎普通女子的见识,然在他二人之事未昭告天下之前,她必会避嫌的。念至此,不由想萧隐樵那儿不知有何进展,前两日他启程离京,算来应已回到师门……

听他的话,知他是明白自个儿的心思,德琳默笑:其实一看见那幅画,她想起了头一次来这书斋的情形,颇有世事难料之感。这些日子她也想了不少,早发觉若非刻意回避,她和他在许多事上其实是相通的……

“你说抱负……其实此时才是我的抱负。”元成忽然出声。

德琳此时还被他环抱着,直觉以为他又在调笑,气他轻薄,突然发力挣了一下,却是刚退出一步就又被元成扣了肩,揽在身侧,没好气地瞪她,“你想到哪去了?!”

他那么受冤的、又那么正气凛然的神情,德琳顿时以为自个儿误会了,心生出歉意。侧头望向他,只见他眉目端然地凝视着门上方的山水图,益加惭愧,还未想好要怎么开口,忽觉肩头他的手臂微紧了紧,疑惑,正猜不透他的意思,元成却含笑低声,“我的抱负就是此时……眼前有江山如画,身畔……”

话未说完,德琳推开了他,移步向案前,去把乍来时元成手中歪倒的那支紫毫泡进莲瓣缠枝笔洗里,免得毁了好好的笔。至于被笔墨污了的折子,那却只能由他自个儿善后。

“我说得有错吗?你又恼!”元成未跟过来,对着她的后影儿直抱怨。

“您要佳人和红颜还是什么难事?倒用得着……?”用得着来说什么“此时”?德琳擎着笔洗端详釉质釉色,半嘲半谑。

等了一瞬未听人答言,诧异地微微回头,却见元成正看着她,面色不甚好。德琳心中一跳,方欲说什么,元成却有些艰难地开了口,“德琳,这桩事是我亏欠你的,恐怕永远都补不上……你知道,我生为皇储……府中二妃……”

“您说这个干什么?!”德琳猛放下笔洗,动作大了点儿,溅出几滴墨色的水,指上和袖口都染上了,赶紧抽出手帕擦拭,还是留下淡淡墨痕,反而手帕子也沾上了,更是憋气。捏着手帕扔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人上前揽着她转了个身,把她拥在怀里,“德琳,别怪我……”他抵着她的发顶低声,竟似含了恳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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