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杀(67)
颜蓁又回了宴上,而方才热闹无比,没人注意到她离开了一瞬。
叶倾身边那些巴结的人总算散去了,她的眼神随意落在乐坊中演奏的人身上,杯中酒空了又被添满,颜蓁手心冒汗,待瞧见她端起酒来饮了一口时,心跳如擂鼓一般,不可自抑。
长德听到消息时,脸上立刻变色,他匆匆走进昭阳殿,见慕容珩已经换了寝衣靠坐在榻首,手中握着一本书卷翻看着,许是在等叶倾回来。
慕容珩见他这般焦急地走进来,淡然道:“什么事?”
长德却有些难以启齿,“陛下,楼丞相府宴上,有……有秽乱之事。”
慕容珩眉头皱起,“什么?那叶倾呢!”
长德也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叶大人她……”
楼府,楼宛脸色沉重,叶倾被请至正厅中歇息,已有郎中前来看过,她所中的药性也算解了。
半个时辰前,颜蓁将那药下在了酒中,而她所下的,正是那些酒里最好的一壶,楼宛想结交叶倾之心早已有之,她正是猜到这些,才如此行事。
果然,叶倾喝了那酒,许是觉察出不对,而后去了园中,只不过正巧遇到了乐坊中的一名琴师,她之前为了从慕容珩那里得到些东西,曾几次用情药,身体对这些极为敏感,若是换了旁人或许还能撑上许久,可她却只觉得燥热无比。
她将衣领扯开,知道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可身旁的人却越走越近,一名年轻男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可是有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珩又要刺激一下
第60章 争吵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 这事竟然还惊动了皇帝,慕容珩一身玄服自黑夜中走出,威仪赫赫, 令人凛然生畏。
楼宛带头赶来迎接,其余人也跟着行礼, 慕容珩冷声道:“人呢?”
楼宛知道他问的谁,答道:“在正厅。”
慕容珩直接越过她们, 往正厅而去, 院中跪了一地, 不敢起身。
叶倾身上不知披着谁的衣衫,正喝着水,脸色也有些苍白,慕容珩大步走进来,瞧见她如今无事,这才放心一些。
楼敬立在她身旁,见皇帝过来,忙恭敬行礼, 叶倾也抬起眼眸,正好与慕容珩的眼神触在一起,她自然看得出慕容珩神情不对,可她现下也正烦乱着, 并不想开口说什么。
慕容珩走上前来,她身上披着的那外衫被慕容珩揭去,而后他将自己的覆在她肩上, “没事吧?”
叶倾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无碍。慕容珩吩咐道:“送叶大人去朕的御辇之中歇着。”
叶倾扶着他的手站起,身体仍有些虚弱,楼敬连忙过去扶了她。
慕容珩一直看着叶倾出去,过了一会儿,长德过来道:“陛下,已经查明,叶大人的酒中确实有情药,已经被郎中解了,不过因不是常法,叶大人的身体便有些无力。叶大人中了药之后,和一名琴师有些……纠缠,不过幸好未酿成大错,那名琴师亦是在室之身。”
慕容珩眸色间透着阴郁,吩咐道:“去宣楼宛过来,另外……把那个人也带进来。”
慕容珩坐在上首,看着底下跪着的两人,楼宛面色沉重,而另一人,却也将惶恐写到脸上,他心里轻嗤一声:现在倒是怕了。
只不过慕容珩开口,却并非先问楼宛,而是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琴师容颜俊秀,一直跪在地上,听到陛下出声,背上冷汗涔涔,抬起头来,颤声道:“小人,小人名唤桑严。”
慕容珩唇角一掀,“为何会那么巧,你偏偏去了园里,碰到叶倾?”
他确实不是无意间遇到叶倾的,方才在宴上,叶倾无心的注视惹得他弹错琴弦,而后他却是忍不住去看她,那女子容颜甚美,眸间似有冰雪,他心已乱。一曲毕,他恭敬地退了下来,听到那些人唤她叶大人,竟不知为何,见她出去,他情不自禁的跟了过去。
而后他见叶倾面色不对,关切地上前问了句,而后不知怎么她的吻便落了下来,可似乎是在挣扎,又将他的身体推远,可他却克制不住自己,再然后一切便失了控。
直到被人撞见,他才知道,原来这名叶大人,便是皇城司统领叶倾,也是燕京城里人人皆知的,皇帝的枕边人。
他从欢喜中一下堕入冰窟,叶倾被人扶走,却无人理会他,他呆愣地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坊主走过来,劈脸便是一巴掌,颤抖着身子指着他,“你可知道那是什么人,连她你都敢染指,我们坊中人的性命就要因你而折损于此了!”
他仿佛被抽去魂魄一般,脸上刺痛不已,却顾不得去碰,只觉得这或许便是死期了,那可是皇帝的女人。
桑严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小人自知罪该万死,但小人万万不知叶大人的身份,请陛下莫要牵连乐坊中人。”
慕容珩闻言冷笑一声,“倒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朕又怎么会轻易滥杀无辜呢!”
桑严不明白他这话是何意,而后听他冷声吩咐:“去势,带回宫中为奴。”
长德立刻去看那琴师,只见他浑身一震,委顿在地,竟是吓得晕了过去。他只是触摸了天边的云,如今却要坠入万丈深渊。
长德不免多嘴一句,“陛下,我朝的宫人,还从未有过去势之人,这……”
慕容珩神情阴鸷地看向他,“你想为他求情,不如,朕让你也体验一番?”
长德连忙跪下,“奴才不敢。”
长德这才醒悟,这满朝文武皆知今日之事,他面上何其难堪,前有三皇子慕容玖,后有今日身份卑微的琴师,一个两个有意无意地都在挑衅帝王的尊严,触了他的逆鳞。而慕容玖他无法对付,若连这琴师也放过,他又怎会甘心。
那桑严被人拖了出去,慕容珩站起身来,玄色锦袍裹着修长的身体,腰身紧束,他立在正厅中,脚边是跪着的楼宛,慕容珩声音微冷,“朕的人来你的府中做客,你便是这么待客的吗?”
楼宛早知今日之事难逃干系,而叶倾又是他放到心上的人,只能道:“是臣府中不严,可臣绝无向叶大人下药之心,还请陛下恕罪。”
慕容珩冷哼一声,他当然知道楼宛不敢,可这事已经发生了,他在乎的是结果。
楼宛拱手道:“在陛下来之前,臣已经亲自审问今日备膳奉酒的下人们,并无特别之处,除了一名下人,因内急而稍稍离开一阵……”
慕容珩沉着脸,道:“今日之事,是在你府中发生的,朕若是听到有人传扬出去,第一个要追究的便是你!”
楼宛连忙道:“陛下放心,臣绝不让消息走漏,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慕容珩往门外走去,吩咐长德道:“命皇城司暗中彻查,三日之内,朕要得到结果。”
而院中跪着的人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见慕容珩走出,忙低下头去,直到慕容珩离开楼府,那些人才敢起身,双腿已经跪的麻木,互相搀扶着。
而颜蓁心中却慌乱无措,她本是因一时嫉妒才起的下药之心,只是为了让叶倾失态而已,可如今她和那琴师有了纠缠不说,竟然连陛下也来了,她只担心此事若是慕容珩彻查,她……她便难以撇清了。
楼敬一直立在御辇旁,见慕容珩出来,连忙让开身去,慕容珩长腿一迈便踏入辇中,叶倾已经靠在辇中睡着了,他将叶倾的头扶在自己肩上,今日之事非她所愿,他也责备不出,可却止不住的心烦。
回了寝宫,慕容珩抱着叶倾放在榻上,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喃喃道:“你可真是不让人省心。”
而在楼府发生之事,由霍司彻查,不到两日,便查到了颜蓁的头上。
霍司前来回禀,并将颜蓁带了过来,慕容珩看着跪在紫宸殿中瑟瑟发抖的人,“朕没有想到,竟然是你。”
颜蓁哀求道:“是微臣一时糊涂,微臣再也不敢,求陛下开恩啊!”
慕容珩却嗤笑一声,“一时糊涂?你指的是在楼宛府中给叶倾下药,还是为赵妘做事啊?”
颜蓁如遭雷劈,“陛……陛下……”
慕容珩眼神眯起,“你是不是以为,你和赵妘之间的来往朕一无所知?”
“那陛下为何……”
慕容珩睨着她,“因为你实在是太无足轻重,就像一只蝼蚁一般。朕不过是想看看,楼宛要包庇你到几时,而她留着你又想做什么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