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娇王爷攻略(22)
宁陈氏看那名女子还是个姑娘,没事时也坐下打听打听她的情况,只知道她与瞎眼婆婆相依为命,年近二十也没有订亲。宁陈氏原本想介绍侄儿给她认识,但又怕那位不识好歹的侄儿白白糟蹋了人家,思来想去还是作罢。
宁陈氏边煮馄饨边奇怪为什么今日木雪还没来,想着一会要不要给她留些青菜,万一一会儿她来了呢?
下勺搅动锅中馄饨时,便听到那个夜莺般的声音。
“大娘,今日家中有事,来的晚了些!”她又转头对坐在摊前的婆婆说道:“婆婆,今天有没有想我啊?”
老眼昏花的婆婆点了点头,口齿不清道:“今天咋来这么晚?”
“去山里割荆条,一时迷了路,好半天才绕出来。”
木雪提着靛蓝色布裙随意拿了几颗大白菜,把几颗铜板塞到婆婆手中,笑道:“大娘,不打扰你们做生意了!”
宁陈氏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端起放在灶台上的一大碗馄饨,道:“这些馄饨是大娘孝敬你婆婆的,你明天要是有空就多编几只篮子送来,要你提的这样的,好看耐用!”
木雪笑道:“大娘,你要是喜欢我明天上午给你捎过来就是了,这碗馄饨要五文钱,值好几个篮子呢!”
宁陈氏拉着那双长满老茧的手,笑骂道:“你这丫头就不会多拿几个篮子?”
“那我便收了!”木雪双手捧着馄饨碗,篮子跨在胳膊上,这才告了别。
穿过桌凳时篮子不小心挂住食客的衣袍,木雪涨红了脸低头道歉连连,那名被挂住衣袍的男子本想说没事,不就是一件衣服时,抬起眼皮时看到的那张隔了三年想了无数次的脸,立马起身双手扣住她的肩头,眼睛湿热,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杨青青?!”
木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公子认错人了。”
男子忽的起身,低头注视那张梦里才能见到的面容,无比肯定道:“你就是杨青青!”
木雪难掩尴尬,再次重复道:“公子认错人了。”
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一字一顿道:“你就是杨青青。”
或许是因为太兴奋,不顾别人眼光,元启铭雀跃着把她揽在怀里。
而怀里那个女子顿时脸色苍白,想推开失礼的男子,袍袖刺啦一声撕开一个大口子,木雪微微低头,惊恐道:“我不是什么青青,我叫木雪。”
宁陈氏在心里鄙视了这个无礼年轻人一遍,把他二人拉开,“我家闺女叫木雪,不是那个什么青青,公子睁大眼睛看看,别认错人了。”
元启铭视线一直停留在木雪身上,对她所言不闻不问。
宁陈氏又道:“公子你要是喜欢我家木雪,大可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当街拉拉扯扯对她女儿家名声不好。”
元启铭就是不放手,嗓音因兴奋而略显尖锐:“杨青青,我是元启铭啊,你好好看看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木雪无处躲藏,只得低低的说道:“公子衣服我明天会拿钱来陪,还请公子放手。”
元启铭神情终于有丝松动,安然坐下,重拿起勺子缓缓搅动碗里馄饨,手臂轻微颤抖,哑然道:“那明天本公子此时此刻坐在此地等姑娘赔钱。”
木雪连忙点头,转身离开,手里那碗馄饨汤水未撒,回去热热给婆婆尝尝鲜。
走过两条南北街,环境骤然寂静。
木雪推开柴门便有一只三条腿的黄狗瘸腿迎上来,热切的舔着她的脸蛋。木雪摸了摸毛绒绒的狗头,道:“我知道你饿了,等会我去给你做饭,但是这碗馄饨不行,得留给婆婆吃。”
黄狗懂事的冲她摇着尾巴。
“丫头,是你吗?”瞎眼婆婆坐在堂屋门槛上问道。
木雪放下篮子,高兴的做到婆婆身边,笑道:“婆婆,你猜猜今天我带什么回来了?”
瞎眼婆婆摸着她的脑袋道:“哦?莫不是青菜便宜多买了些?”
木雪把馄饨捧到她跟前,笑道:“婆婆啊,你不要那么看不起我好不好?”
瞎眼婆婆摸着她的脸蛋,叹了口气,“都是婆婆不中用,连累了你只能过这种苦日子。”
木雪到厨房生火预备热一热馄饨,大声道:“婆婆,我们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你要是再这样我明天就不理你了!”
黄狗跑到木雪跟前在她身上蹭来蹭去,被木雪一阵恐吓,委屈的跑到瞎眼婆婆那里哼哼唧唧。
瞎眼婆婆由衷笑道:“给大黄多煮几块芋头。”
吃饭时,木雪说自己在大娘那里吃过了,死活不吃一口,最后婆婆无奈道:“你要是不吃,婆婆我也不吃了!”
木雪只好跑到厨房再拿一个勺子,不过她舀的是汤,而给瞎眼婆婆舀的是馄饨。
吃过后又到厨房把第二天做的饭都准备好,告诉婆婆明天她要上山割荆条,她和大黄的饭食都在锅里,明天不用等她吃饭。
瞎眼婆婆应了她。
第二天天不亮,木雪踏霜而行,到山里割荆条,回来编篮子卖钱。
编篮子这门手艺还是瞎眼婆婆手把手教的,不过她天资有限,学了好久才入门,如今三年下来,也能编的有模有样了。
至午时,木雪才割一捆荆条,她望着山下袅袅炊烟,擦了擦脸上的汗,抱起荆条换地方再割一捆,如此,便能还清大娘与那位公子的债了。
只是,晚间回到家时,原本背荆条的背上背回来个黑衣男子,面容俊朗,脸色苍白,小腿处用靛青色布条粗糙的止了血。
木雪将男子放在榻上,用仅有的钱去请了大夫,直到三更时才勉强脱身赴约。
她现在身无分文,还欠着大娘一碗馄饨钱,但她就是觉得应该去见他,没有任何理由。
她委实不认识那个素衣男子,只是想起他时心底有根弦轻轻拨动,告诉她,他不一般。
走到半路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雪,开始是雪粒子,后来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刚才东奔西走浸透了的衣衫被雪一激,忍不住上牙咬下牙咯吱响。
木雪搓了搓手,冒雪前行。
一个人,一条路,一场雪。
等她到馄饨摊时,大娘早已收摊,无半个人影。木雪站在雪中等了片刻,仍无一人。
被雪水浸透的鞋子冷的像冰,她抬头看着从天而降的雪花,伸手接了一片,在掌心融化成水,木雪自嘲的笑了笑,人家虽一身素服,但气度不凡,一看就不像生在平民家,岂会在乎一件衣裳。
木雪呼出一口热气,准备打道回府,身后传来一个温淳的嗓音,“我还在这等你呢!”
木雪惊喜转身,看到灯火阑珊处站着一个身穿绿衣的人,于皑皑白雪中,像悬崖峭壁边的青松,挺拔坚韧。
雪落进眼里,化成泪滴落下。
木雪没有挪动脚步,那人就一步一步走来,到她身边。
木雪的脸微微发烫,低声道:“钱明天或者后天我应该就能凑齐了,你能不能宽限几天?”
他抬臂用宽大袖子替她遮住风雪,笑道:“那你总不能天天让我在这等你吧?”
木雪使劲摇头,“最多两天,等我编五十个篮子卖了,就可以还你的钱了!”
身为乌幽国太子,近来皇帝身体不好,政务基本上都交由他处理,再加上三年前正王妃去世,升官发财死老婆,三样他全占,将来更是拥有江山万里,谁料道此刻竟为几两银子难为一个姑娘家?
元启铭抬头看到路对面屋檐下有一条长凳,便引她到那里坐下,又把脱下外衣披在她身,蹲在她身边望着无边雪景,似是叹息似是玩笑,“没想到我穷的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了。”
木雪想了想,问道:“看你昨天素服素冠,家里是不是……,若真是如此,我明天努努力,多赚点钱赔你。”
元启铭望着那双熟悉的眼睛,“你想不想听个故事?”
木雪没摇头也没点头。
元启铭眯眼望着漫天大雪,苦笑道:“我从前也问过她要不要听个故事,每次都被她毫不留情的回绝,就是弄的我特没面子的那种拒绝。她怕天怕地怕鬼神,唯独不怕我,就连被人掳去都能一笑置之,她啊最大的本事就是与我闹,仗着我不能拿她怎样,在家中胡作非为,大约是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子,我也觉得好玩,许多事就不与她计较。”
他擦了擦化在脸上的雪水,将两人的因缘际会娓娓道来:“记得初见她时,她盖着一张龙凤喜帕,手里藏着一把银剪,等我准备掀起盖头时,就被她结结实实的扎在手臂上,她毕竟是个女子,再者刺人经验不足,那伤看起来虽重,实际上也就是皮毛。我还没喊疼,她却吓得花容失色,掀了盖头就跑,结果又被裙摆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地上。我去拉她,又被一脚踹在地上。别人家的洞房花烛都是郎情妾意,恩爱缱绻,大约只有我一人如此悲凉凄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