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坐等皇后营业(23)
她欢喜地向后张望,却没见到陛下,失望之余还是含笑走出殿门福了福:“总管深夜前来何事?”
吴六一见她打量怀中的瓷罐,赶忙将路上想好的说辞演绎一遍,“陛下有些头疼,这会子正在请平安脉。”
他指了指瓷罐,“这是太医正拿来的膏饮,说是为皇后娘娘调制的,三个时辰后随着水服用。陛下想着夜已深,由奴婢跑一趟比较稳妥。”
素芸点点头,接过瓷罐应谢,“有劳总管,婢子代娘娘谢过陛下天恩。”
她抱着瓷罐放在桌几上,对着轻轻关上殿门的素宁说道:“这宫里的太医没想到这般细心,还有调饮喝。娘娘那边如何了?”
素宁喝了一口水,摇摇头,“睡的极其不安稳。”想到今日发生的事,她颇为自责地说:“都怪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娘娘跳了下去。”
又忍不住委屈地为自己辩解,“我也没想到娘娘会亲自救人,她就是太过于善良,还命人去给吴才人送了补品,大燕朝自开国以来,恐怕都没有这等胸怀宽广的皇后。”
素芸摇摇头,“你不懂,这是娘娘对陛下疏离,从未放下过防备之心的表现。也不怪她,郡君在侯府还能说一不二,侯爷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可是在这皇权之下的后宫,娘娘终究无法越过陛下,她只想活得自在些,唉……哪有那么容易。”
她起身将瓷罐摆好,看向素宁,“我去寝殿守夜,有事再唤你。”随后关上了寝殿大门。
*
素芸抱膝坐在床榻旁,闭着眼睛听着来自帐内一两声咳嗽,渐渐进入了浅眠。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两下,陌生又熟悉的清冽香气使得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抬起头看过去,见是陛下,这才吓得起身轻声下拜,随后低头含笑,迈着轻快地步伐离开了寝殿。
慕容策披散着才刚沐浴的长发,掀开帷帐上了床。看了看背身而卧的女人,像是睡的还算安稳,这才发现披风未解开,随手解下仍在床边,顺势躺了下去。
王徽妍睡的并不安慰,随着喉咙一阵痛痒,忍不住咳嗽起来。忽闻一阵阵皂角的香气萦绕在帷帐内。周身的感官探测到身后有呼吸,顿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狗男人化作了狗皮膏药,贴上就拿不下来了么。
越生气咳嗽的越厉害,为了避免和他说话,还要装作无意识的咳嗽,真的好累啊。
抽冷一只温热的手抚上了她的背,默默为她顺着气,却一句话都未说。
这让她有些不适应,下意识觉得这不应当是慕容策的行事作风。
少女紧紧篡住锦衾,姑且算他还是个人罢。
清晨,困倦无比的慕容策听见身侧之人再次咳了起来,刚要抬起有些酸意的手臂,想了想已然天亮,兴许她快要醒来,便又放了下去。
王徽妍知晓身后的人这一宿并未睡好,每次她咳嗽都感受到身后之人的安抚。她极力忍着咳意,却并不管用。如今又想去如厕,只能爬起来尽量放轻动作。
少女刚要迈过男人下床,就被飞过来的披风盖住了头,传来一句沙哑,伴随着不屑的命令,“不想病情加重就披上它。”
她气急败坏地将自己从披风中解救出来,看向侧身而卧的男人,见他依旧阖目而眠,好似方才的命令不是他说的那般。
只得咬唇将披风搭在身上,下了床榻。
披风又大又长,还要费劲提着,被沉水香的味道环绕着,使得她更加烦躁。
穿成这个样子就更加不能自行如厕了,她只好走至寝殿门口将素芸二人唤了进来。
两名女官见娘娘披着陛下的披风,对视一眼,笑眯眯地服侍她如厕、盥洗。
素芸特意将膏蜜兑了泉水,送至皇后面前,低声说道:“娘娘,这是吴总管昨晚送来的,说是太医特意为您熬制的。”
王徽妍接过,看着深棕的汤色,小心翼翼端起尝了一口,蜂蜜的甜刚好冲淡了草药的苦,比起汤药来说还算能接受。
慕容策起身,刚好看见她在服用自己做的膏饮。装作未看见那般,命素宁将吴六一唤进来服侍他盥洗。
王徽妍想着昨晚毕竟被他照顾了一宿,见他从净房内出来,俊逸的脸上满是疲惫,本想说两句感谢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慕容策面无表情地张开双臂,由内侍套上龙袍,站在镜前自行整理着衣领,与平日里并无差别。
“娘娘,临华殿的人前来问安,送来了吴才人亲手做的百花枕。”
王徽妍还未来得及应答,就听到一声命令,“拿进来,朕瞧瞧是什么新鲜物。”
作者有话要说:王徽妍:陛下喜欢,太好了,带着你的枕头右转去找你的小妾,恕不远送。
慕容策:万金求药,治疗脑子有坑的人用!童叟无欺!
第21章
素宁亲自将托盘端进来,见自家娘娘沉默不语,只得走至陛下面前双手奉上。
“将枕芯打开。”慕容策睃了眼绣着百子图的枕皮命道。
素芸应是,转身拿过剪刀利索地将缝合之处挑开,将里面的干花倾倒出来。
男人拔下冠上的金簪拨弄一番,见有合欢花、栀子花、茉莉等具有安神功效的品种,看上去并无特别之处,略微放下了心。
他掏出绢帕擦了擦金簪,一脸的不屑:“这种东西如何枕得,既不中看也不不中用。”
“臣妾觉得这枕头甚是可爱,吴才人绣工也是可圈可点。”王徽妍听得他厌烦,自然是要唱反调配合他的。
慕容策想起太医说她子嗣艰难,话到嘴边的反击又原封不动地咽了回去。只得说道:“就寝时,莫要让朕在床榻上见到这玩意。”
“摆驾紫宸殿。”吴六一应诺,赶忙出去安排御辇。
少女低声应是,见他要走,想起身上的披风,赶忙唤了声:“陛下。”
慕容策以为她又要胡乱安排他去面见谁,不耐地说了句:“朕去上朝,有事晚上说。”话虽这般说出,但依旧停下了脚步等待下文。
王徽妍解下披风后,见吴六一不在殿内,几名黄门内侍全部守在殿门旁,只得追至男人身后,踮起脚尖将披风为他披上,转而走至他面前,微微扬起头专注地系着细带,低声说道:“臣妾为您将披风系上。”
慕容策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素面白净的脸庞,面颊上带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漆黑的瞳仁紧盯自己的披风绳扣,樱唇微抿,这副病娇的样子更能令人产生怜惜之情。见她犹如葱管般的玉手快速系了一个好看的衣结,宽大的寝衣袖笼滑至臂肘间,周身隐隐散发出冷梅的清香。
“恭送陛下。”
男人试图对上少女的双眸,却见她迅速垂目,恭谨行了一个宫礼。只得调转视线“唔”了一声,“皇后好生将养。”走出两步微微侧首,不忘讥讽道:“据说楚王爱细腰,许多宫女因此饿死。朕并不想大燕出了一名饿死的皇后。”说罢,便在众人恭送声中走出了寝殿。
素芸站在帝后二人身侧,偷偷将陛下的神色看了个满眼,那一瞬间的凝视和仓促回转视线,让她心中雀跃无比,虽然说出的话比较有……侵略性。
在看自家娘娘,翻着白眼回了句:“多谢陛下。”兴许是觉得敌人走了,瞬间犹如抽了魂魄般地躺回了床榻。
素芸无奈地笑着为她盖上了锦衾,听着素宁关上殿门后开始唠叨。
“娘娘,吴才人早不送晚不送,偏生要赶在陛下上朝之前,是何心意昭然若揭。”
“越是如此,越证明她拿来的东西不可能查出问题。”王徽妍打了个哈欠,翘起了二郎腿,“亏某人还煞有其事地查看一番。”
素芸忍不住辩解:“那是陛下关心您的表现。”
“他那是怕我真的当枕头用,赶紧先下手为强。”少女咳了两声,指了指罗汉床的位置,“我不拿到床上,但是我要放在寝殿内明显的地方。”
素芸本想再劝,突然想到话本中所说的欢喜冤家,她立刻释然了。
虽然娘娘遇事就想着和陛下针尖对麦芒,却总比半载前两个人形同陌路的强。焉知不会通过打闹增进感情,她仿佛见到了两个人吵闹之后每日腻在一起的美好画面。
“想谁呢?你离殿门那般近,有人回禀都没听见。”素宁和她擦身而过,冲她挤挤眼睛,“定然是刘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