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同窗竹马(43)
心知皇帝就算大怒也不会当着大臣们的面责罚皇子,皇后有些懊恼才来得急了,又见皇帝似并没有把两个皇子打架的事太当一回事,她自然不便留在这里。
上官芸是跟着皇后来的,她心知是怎么回事,见皇后就要走,忙道,“姑母,表哥他们打架必定是有别的缘故,若不问清楚,岂不是会影响了兄弟之情?芸儿瞧着,大表哥不是那种会记仇的人,难说不是三皇子有什么其他的打算,故意拿了大表哥说事。”
身为亲娘,皇后是最见不得别人利用她的儿子的,她冷冷地朝赵维桢瞥了一眼,转过身来问大皇子,“致儿,你才说是你和你三弟说了什么?”
大皇子抬起头来,冷冷地朝皇后看了一眼,目光又扫过他的两个亲弟弟,轻启薄唇,“是儿子说了的,儿子一直等着三弟回来帮儿子出口气,儿子心里的委屈也只有父皇和三弟才知道。”
皇后不敢置信地看着儿子,她是大雍的贤后,若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与她同心,她这贤后岂不是成了笑话了?
“母后也能体谅,我儿不容易!”
大皇子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再次低下头去。那一夜,他并没有在父皇跟前指证老八和老九,不是他找不到证据,而是他也是体谅母后的。可是,当韩国公府一顶轿子将上官蕙抬进了他的府邸,他便再也无法体谅了。
谁来体谅他呢?
这晚的宴会,终究是意兴阑珊了,君臣之间只走了个过场,便早早地散了。皇帝说是要养精蓄锐把精力留给明日的受俘仪式,可待宴会要散的时候,又把齐国公留下了。
敬德殿的暖阁之中,君臣好多年没有这么促膝谈心了。齐国公大马金刀地坐着,与大殿之上那个谨小慎微的人判若两人,两人好似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皇帝还只是个皇子,齐国公也是齐国公府的世子,彼此都年少,没有那么多顾忌,也不把世间礼仪放在眼里,不像现在身上层层枷锁,捆绑得人不得自由。
“宗佑,我盼你快点回来啊,你瞧瞧我的几个儿子,如今还像话吗?”
宗佑是齐国公的字,当今世上,还有资格唤他字的人已经不多了。他建下了不世之功,将大臾打得望风而逃,十年之内都不可能再有能力进犯大雍了。
可齐国公深知君臣之道,笑了一下,“臣观陛下的皇子们个个都是好的,臣的儿子若有一个能有陛下皇子们的能耐,臣做梦都笑醒了。只不过臣从来懒得去瞧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臣在他们身上已尽全力,将来如何,是他们个人的造化,臣无愧!”
皇帝听懂了,齐国公府的爵位将来肯定是姜嘉南继承的,姜嘉西和姜嘉北如今身上都有战功,从战场的捷报来看,已都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了,何愁将来?可是,他的儿子们都不安分啊!
“依你看,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陛下,既然三皇子言是为了大皇子才揍了八皇子和九皇子,况八皇子与九皇子都没有否认,陛下又何必起疑心呢?”
皇帝叹了一口气,他也想做个既聋又哑的家翁啊,可是能吗?齐国公是个老油条,皇帝也知道从他这里是得不到什么更好的意见的,这也是他从来不与齐国公谈论储君之事,只与韩国公商议的缘故。虽说他与齐国公的关系还近些,是姨表兄弟,而韩国公是国舅,并无血缘相连。
“朕今日留你,是想与你商议一事,朕与把公主尚给你的儿子,你看看是嘉西还是嘉北?”
皇帝并没有提嘉南,嘉南是嫡长子,将来要继承爵位,并不适合尚主。而尚主,实则是把儿子给皇家当女婿。姜毅炜沉吟片刻,先皇帝想梅梅指给九皇子,如今又变了主意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既然一定要与皇家联姻,尚公主与嫁女儿来说,自然是前者的风险要小得多。
“嘉北与公主年纪相仿,臣觉着要合适一些。”
见齐国公如此干脆,皇帝也心满意足。齐国公功高盖主,他已是没有什么赏的了。君臣心里都明白这一点,姜毅炜不在乎赏赐,可皇帝不能不要脸面,不赏有功之臣,如何服众?
趁此,齐国公提出要求,“臣久不见令仪,皇上也知臣膝下就这一个女儿,还请皇上体谅臣爱女心切,准许令仪出宫,随臣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第47章
皇帝正要也要来给皇太后请安, 齐国公与他一道来,顺便来接女儿。姜嘉卉欢欢喜喜地收拾了行李, 与皇太后告别,带着明翡和明翠跟爹爹一道出宫。
以后, 她就不用进宫啦!
齐国公走后, 皇帝并没有离开, 皇太后看沉吟中的儿子, 问道, “太子被废已经快半年了,国本不可空悬,你准备立谁为太子?”
皇帝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没有说。储君之位关乎国本,他一时半刻根本就拿不定主意。
皇帝起身, “母后好好安歇!”
皇太后躺在榻上,闭着眼睛, 在皇帝的身后道,“太子他是个好孩子!”
皇帝的心里一暖,当年他杀了大哥和三弟的所有儿子, 从此之后,皇太后对他的儿子们不理不问, 皇后因此没少受委屈,但是只要他一抱怨,皇后又求他不要计较。
皇太后对他多么冷淡没关系,可是冷淡他的儿子们, 他心里免不了还是有怨气的。
皇帝的脚步一顿,可又想到,为何偏偏是在他废了太子之后又说这样的话呢?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吗?
这般想着,离开的脚步就又快了些。
赵维桢躺在榻上,他才沐浴过了,头发湿哒哒地,他也不理会,只散开在迎枕上晾着,两根如白玉一样的手指捏着一小块香,迎着烛光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味儿有点子熟悉,又想不起来曾在哪里闻到过,便道,“叫木香过来!”
木香佝着腰进来了,看到赵维桢手里的香,愣了一下,忙过来抢了,“殿下怎么会有这玩意儿?”他上下打量赵维桢,“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赵维桢知这香催/情,木香的眼神叫他有些烦,横了他一眼,“叫你来,不是说这些废话的,你且说说,知不知道这香的底细?”
给姜嘉卉递纸条的那个小宫女已经投湖自尽,敢给梅梅下套子的人绝不是宫里的寻常之辈,他不是不能大张旗鼓地去调查这件事,但这件事事关梅梅,他不能不低调。
上京人的口水能够淹死人,他不舍得叫他的小女孩有任何压力。
木香接过去闻了一下,脸色有些古怪,反而问道,“殿下怎么会有这种香?”
赵维桢朝猎影看了一眼,猎影上前来,“是我在宫里捡到的,有人用这种香,我担心会误伤到殿下。”
“这香你闻了有何感觉?”
木香这老不要脸地问道,猎影红了脸没有说话,朝后退了几步。倒是赵维桢大喇喇地瞧着木香,“看来,你是挺了解的,说说,是哪里来的?”
“前随宫里的秘香。”
多的话,木香没有说,他忠于前随,自然是不会说,这秘香,前随宫里皇帝和宫里的后妃们做那事时,常用来助兴。大雍建立后,先帝鉴于前朝兴衰,将宫中所有这些□□之物全部销毁,且下旨赵氏的后世子孙谁也不许用,若有在位帝王敢用,宗室子弟可代之。
这是祖宗家法了,赵维桢不可能不知道,他早就明白这功效,自然而然也能推断出这香,是怎么回事了。
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地变了,眼睛盯着木香指头上的那香,眯成了一柄利刃,在烛火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木香和猎影也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木香的胳膊慢慢地垂了下来,那香几乎要被他拿不动了,他问道,“主子?”
赵维桢伸出了手,木香将香放在了他的掌心,赵维桢握住了那香,突然之间就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都流出来了。原来,前世,他的梅梅曾经历过这些啊!
原来前世,让他的梅梅经历这些的,是他的亲娘,原来前世害得她早死的人是他自己啊!
这一刻,赵维桢恨不得他自己死了,活了两世,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可以面对所有的一切,包括生与死。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有比死更加让人绝望,无法面对的!
猎影和木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人不敢再留在这里,慢慢地退了出去。恰好随月来了,她随赵维桢出征大臾,脸上添了一道新伤,结了疤之后,与赵维桢的亲娘那张脸,由从前的九分相似减到了三分,赵维桢此时看她觉得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