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史二三行+番外(133)

作者:凤久安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因缘邂逅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关键字:主角:拾京,南柳(封荣) ┃ 配角:北舟(封策),傅居,雁陵 ┃ 其它:骗才,骗色,骗感情 多年后,拾京问南柳:“你说,你同我若能过完一辈子,死后写进史书,大约能有多少字?”“若是正史,只二三行。”拾京愣了一下,又问:“野史呢,亦无人记载?”南柳笑道:“怕什么无史可载?此情可长久,山水作见证。”一次邂逅,一生纠缠。这是个虽不轰轰烈烈但也并不平淡的爱情故事。*此情无史载,山水共作证* 点击展开

她会根据花开的季节和时间, 采集些花来, 妆点她的石屋。

有时候,采花归来, 她会碰到还对她保持距离满心敬畏的守坛人,这时候, 巫藤会顺手送给守坛的男孩儿一支娇嫩的花, 看着守坛的男孩儿满脸通红地接过来,别在耳边。

时间久了, 守坛人渐渐与她亲近起来, 与她成了朋友。

这在族规中,并不是件好事。

守坛人和巫女,应该是守护者和被守护者的关系,他们之间不能有任何的情感, 因为情感会迷惑巫女的内心, 使她不能更好的聆听神谕。

也就是说,作为巫女,巫藤不能像其他苍族人那样, 有爱人,有朋友。

巫藤悄悄的和守坛人维持着这种友谊,就如同她和那个叫贝珠的捕蛇少女一样,偷偷的交朋友,以姐妹互称。

一天,巫藤把采来的花枝分给她的守坛朋友。

巫藤说:“南木,你是我的朋友,不能让守坛的职责变作你的负担,开心点,像我一样。”

一般来说,巫藤如此说话,都是要有求于他。

南木羞涩道:“巫藤,你有什么吩咐?”

巫藤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神女崖下的柏树下,夜星花长出了花苞,你巡坛路过时,就帮我看着,如果开了,你就到第三石洞那里叫我,我今晚不会睡,要在石洞里烧碗,不必怕打扰到我,叫我就是。”

南木应下。

深夜里,南木敲响了石门。

“巫藤,我刚从神女崖回来,夜星花开了!”

巫藤飞快地跑出来,顾不上满手泥,划亮火把,映出她的一张灿烂笑脸:“走吧,一起去看!夜星花只会开一会儿,希望我足够幸运,还能看到夜星的绽放!”

静静的夜,星光摧残,神女崖下的柏树地面上,盛开着一片夜星。

紫色白色的小花儿安静的舒展着花瓣。

南木绽放出笑容,看向巫藤,等待着她的笑,巫藤却扭着头,看向远处。

“巫藤,你在看什么?”

巫藤说:“我看到了白色……好像是人。”

她像鹿一样,轻盈地跳过窄窄的小溪,手中的火把照亮了神女崖下的泥土地。

昨日刚下过雨,脚下的土是松软的。

这片松软的泥土中间,躺着一个浑身白的男人,巫藤举着火把,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戳了一下这个男人。

没有反应,但是,他是温热的,指尖还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巫藤把火离近了,拨开他的头发,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张脸。

大晚上见到满是血水的一张脸,巫藤心里打了个突,把火递给身后瞠目结舌的南木,抬起头向上看去。

“摔下来的。”巫藤看着他身边从崖上掉下来的碎石,说道,“他从那上面掉下来,撞到了脸,还摔了腿。”

南木小声问道:“死了吗?”

巫依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说道:“是暖的,还有起伏,还听到了心跳,他是活的。”

“怎么办?你能用溪水母神的力量治好他吗?”

“不知道。”巫藤诚实答道,“但我想救他,南木,我们把他带回祭坛吧,他会醒的,我想想办法。”

巫藤十七岁那年,捡到了一个男人。

她把他偷偷养在祭坛下,用药汁擦拭着他的伤口。

南木以前给一头小鹿治过断腿,他这次也用了老方法,找来树枝,默念溪水母神的祝福语,用彩帛把树枝系在那个男人的腿上。

那个男人天亮时睁开过眼睛。

他睁开眼睛时,巫藤还不知道,她用绢帕浸了溪水,给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口,一抬眼,被那双乌黑专注的眼睛吓了一跳,她怯怯看着他,鼓起勇气,试探地问:“……你醒了?疼吗?”

那个男人盯着她看了好久,忽然唇角扬了起来,咧开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上的伤口渗出血来,疼得他轻轻吸了口气。

他说了句什么,巫藤听不懂,因而,她错过了这个男人对她的第一次夸赞。

第一次醒来的班尧还未忘事,也还能看得见,他心中盈满欣喜,他活着,并没有死。

于是,班尧看着脸前这个大眼睛,眉眼处笑意遮不住的异族姑娘,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你可真好看……”

脸火辣辣的疼,头更是像摔裂了一般,阵阵剧痛。

他再次阖上眼,这一次,他昏了半个多月。

如果他没有醒来对巫藤笑,巫藤可能早就放弃了这个外族男人。

巫藤着魔了。

她日夜不分的守着这个男人,想让他再睁开眼睛,对她笑一笑。

那一次的笑太快了,只在她心中留下了残影,而后,影子慢慢加深,再慢慢加深,最终,成了巫藤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盼望。

她想让这个男人醒来,对她笑,然后就在她身边,一直对她笑。

巫藤给他织彩锦,给他擦身体,给他编头发,喂他吃东西,她不知疲倦的为他做一切事情,只要她醒来,一定会坐在他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着他再次张开眼睛,慢慢给她一个笑。

但是半个月来,男人只重复着一个字:疼。

巫藤找到她的小姐妹贝珠,她知道贝珠在和一个外族人学说话。

她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问了贝珠,回来后,只要躺在床上的男人喃喃着疼,巫藤就焦急地掉眼泪。

知道了他每天在睡梦中都疼,巫藤心中难受,更是寸步不离,想尽一切办法,还托贝珠找来外族人用的药,不管是什么,一股脑都朝他嘴里喂。

这种事情,两年后,沟通无障碍的巫藤讲给他听时,这个男人笑的特别开心:“我命真大!”

命大的男人再次醒来后,一切都不同了。

他看不到了,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他失去了他的过去,也弄不清现在,他听不懂每日在他身边的那个姑娘在说什么,他甚至不能动,他的腿很疼,他的头也很疼。

他哭过,也绝望过,每次疼痛袭来,寂寞和无助挤满他内心的时候,他都想要放弃。

如果不是那个姑娘,抱着他,轻轻哼着他听不懂的歌谣,给他温暖,他也许早就崩溃了。

后来,他听懂了那个姑娘简单的问话。

不知道她的官话跟谁学的,很慢很慢的问他:“你叫什么,你家在哪里?”

他回答不上来,他摇头,他说我不知道,我忘了。

过了几天后,这个姑娘好像就明白了他的回答,又试着慢慢问了其他问题。

他们就这么摸索着,猜测着交流。

后来,他好像发现他有了个名字,是那姑娘给他起的。

发音很奇怪,像是……疼洽。

他拒绝,但姑娘好像听不懂,每天乐此不疲地喊着他疼洽。

他们用极慢的速度学着对方的语言,揣摩着陌生语言的意思,等到他能下地走动时,他已经能听懂姑娘的大部分话。

并不难学,他为自己的聪明感到高兴。

他知道了他在苍族,一个有巫的母系民族。

救他的姑娘叫巫藤,就是这里的巫女,而他叫做藤拾。

拾来的,拾的发音像洽,他曾表达过不满,巫藤告诉他:“如果叫你送,或者捡,更难听。”

送的苍族发音是桑,捡的发音是撵。

于是他只好矮子里拔将军,接受了藤拾这个名字。

再后来,他知道了祭坛和苍族的规矩,就老老实实地待在石洞中,只在晚上会悄悄的沿着熟悉好的道路,溜出去透透风。

祭坛外有个很不错的男孩子,叫做南木,他就学着巫藤那样,和南木打招呼,慢慢地教会他一些他记得的东西,比如……木工。

他可能是个木匠,但他又觉得,他比木匠要聪明点,他脑子里能想起好多书,也许他是个读过书的木匠。

后来,巫藤的姐姐常来看他们,她不怎么说话,他只熟悉她的呼吸声,走路时,脚腕上的银铃声比巫藤的要更清脆空旷一些。

她叫霞溪。

巫藤说:“现在知道你在这里的,只有三个人,我,我阿姐,还有南木。”

又一次把他从溪边拖回去时,巫藤念叨着:“如果你被第四个人发现了,我就失去你了。”

他笑了起来,他能感觉到巫藤的正注视着他,应该是一种很专注的眼神。

“我走不了的,但你不能阻止我透气,我听到夜虫的鸣叫声了,已经是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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